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如今李清意看著踏上方舟甲板的自己，響起黑白機切換頻道時的刺啦聲，“這就是全部，你從命運中看到得就是這個時間線，我在這個時間線被將帥殺死葬身在死亡海?！?

“我不是楊慈，對嗎？”它已經沒有興趣再看下去，靠在墻壁邊上，“我只是你的大腦潛意識中的對楊慈的印象為基質，運用畫皮的計算力做出來的感應界面。”

李清意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地看著它，兩個人間似乎存在著一道橫溝阻斷了聯系。

“我的存在只是為了彌補你未曾表達出來的歉意的自我滿足，對嗎？”楊慈盯著他的脊背，她完全可以操作畫皮使他窒息，但她也很好奇，這個家伙為什么還要戴上畫皮。

“不是，我已經做出我的最大努力，我沒有后悔也沒有歉意。你不能用別人的過失來懲罰自己。”李清意又頓一下，“而且我做出的承諾實現了，我始終沒有越過窺見你的未來的紅線。”

“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了？”楊慈炸起來，這個人怎么連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沒有。

“你希望我怎么做？沒有任何基礎就能給你平地起高樓嗎？”李清意冷笑道，“你只是希望在你身上的約束少一些，這些你就能更加肆意地踐踏生命罷了，順帶一提，雖然是以我的潛意識作為基質但是我通過畫皮進行多重時間線投影捕獲到你生前的思維特點進行塑造，最重要的是畫皮就是根據你的腦子為原型制作而成的?！?

“你的意思是，我還是我？”楊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為什么？如果你這樣做你的修為......”楊慈沉默了一會，她實在不明白李清意的腦子里想的是什么。

“所以以后你就充當我的保鏢，我現在連跌了三個境界，如果我出了什么事都是你的鍋喲?！崩钋逡怄移ばδ樀乜粗?。

“為什么？”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呢？人只需要知道自己的起點和終點，剩下的問題只是走的舒服或者走的難受了。”李清意迎著海風張開手臂伸了個懶腰。

“少年，你渴望力量嗎？”楊慈就如同幽靈一樣身形琢磨不定，只有雙眸的冷光時隱時現。李清意眨巴了兩下眼睛，對她突如而來的行為藝術哭笑不得。

“還是說，美女？權利？金錢？”李清意猛拍大腦，“年輕時候遇到了不少事情，學了不少法律知識，現在權利和金錢我都不缺。不過我很想問你一句，你覺得我需要嗎？”這些話中蘊含的信息量比較多，楊慈恢復原樣，“對哦，那你需要永生嗎，只有腦袋的那種？”

李清意感嘆自己為什么要救回她，“你要明白一個道理，我要真想要永生的話，我直接奪取我師父的造化就完事了，雖然會花一些工夫但最終我還是可以搞定的。”

“你很強嗎？”

“本來我很強，直到我挨了三槍......”李清意惆悵著45度仰望夜空。

“不要玩梗了好不好？”攤上這個人楊慈也沒辦法了，行吧行吧，我就幫你安度晚年（明明才18）唄。

“接下來你打算干嘛？”

“我有些事情還沒有解決，魔方也被拿走了，到底還是要借助內院的力量。第一種，外院里有兩個內院老師和一個學長居住，老師方面別想了，他們是統一戰線的，關鍵還是從學長下手。第二種，他們最近在研發意識艙，只要我進去把里面攪渾，不過這種方法風險比較大。第三種......”李清意摸出了數據終端，點開里面的天選者社區，上面的倒計時赫然醒目。

還有十天倒計時，無論他換了什么電子設備，這個軟件下載頁面如影隨形，后來干脆霸王硬上弓，孤零零出現在角落處。李清意不禁感嘆現在的廣告越做越好了，還是超能手表攔截廣告的能力值得信賴。

第三種辦法就是再闖一次神話鎮，我們幾乎沒有學長學姐的聯系方式，不過他們應該在找些什么東西，說不準能碰到他們。

李清意調侃道，“明明有那么多好玩的地方，非要當什么人王，聽到這些話害得我耳朵跟糊屎一樣?！?

他抬頭望向天空依舊沒有北極星，或許哪天晴朗的日子能見到，只是短暫的假期要結束了，他恐怕以后不會再來這個傷心的地方了吧。

“對于你來說，我們到底是什么？”楊慈問出了心中疑惑之后化作泡沫，畫皮冰冷的人聲響起在他的耳邊，這是她最后一個問題。

“用稍微通俗的話來說，有一個舞臺，我在這個舞臺出生在舞臺長大在這個舞臺上死去，無數次替換面具，嬉笑怒罵。我主宰著舞臺，付出雙倍努力，臺下沒有觀眾空無一人。你們只是舞臺上微不足道的道具，我也是一樣，終將面對結局?！?

李清意望向天空，一抹慘笑漸漸暈開，“Nothing is important，including me.”

************

我正注視著天空，就如同其他人一樣。閃光，熾焰，帶著威懾天空的低語，它們自天空墜落，無視一切試圖阻擋他的力量，防護層就跟紙糊了一樣被輕輕戳破，掀起風浪奔來。

它們照亮了每個人的表情，那是搖籃文明的催命符，是“上帝”避之不及的未來。那光芒愈發接近，以絕對的姿態碾壓一切。

巨大的轟鳴聲令周遭的一切為之震動，步十分從床上驚醒，一切都是如此安靜且充滿恬謐。她現在明白自己在家里，父親估計還在陽臺上搖晃著高腳杯吧。

她套了件外衣，打開房門，往陽臺方向瞧去，果不其然。她不知覺地插上口袋，那個帶給她刺痛感的東西已經隨之消失，“我們來打個賭吧，關于幸運與不幸的賭，以你我的生命？”，李清意的怪笑似乎拔不掉了。

“既然醒了，就過來吧?！备赣H的話語把我喚回了現實找到一些真實感。

“感覺怎么樣？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了解我們立天學校。”夜鶯聲稀疏地響起，這個世界又再次陌生起來，父親舉著高腳杯的身影拉得很長。

“你們到底是干什么的？”父親笑著說，“非至人不教，教則無類。這是當代校長的教育理念。”

步十分感到不可思議，這么多黑科技僅僅是作為教具的存在，“只是這樣？”

“你希望是什么，我要給你頒發好市民獎還是賦予你帶頭沖鋒的使命？拉倒吧，真正的強者才不會到處賣弄。還是說你希望帶著高科技吊打一切存在，收獲掌聲與鮮花，還是起于微末中，譜寫一曲可歌可泣的奮斗長歌。剩點心吧，孩子。我們都能把宇宙重啟了，還在乎這玩意兒?！庇洃浿械母赣H永遠一身酒氣，不是吐在廁所就是睡在沙發，吊兒郎當瘋瘋癲癲胡亂說幾句話，從未聽過他如此清晰地說過話。

“我以為......”父親毫不客氣打斷她的話，“你以為什么？以為是讓你們改變未來的，你們就是時間長河的一片浪花，搬起自己砸自己腳嗎?還是左腳踩右腳飛上天嗎？首先你要板正這個概念?！?

“那吳所求吳老師......”父親聽到這個人名字的就火大，“不要拿畜生來做比較，他能改變未來完全是因為他不在五行之內，超脫六道之外。徹徹底底的永生，我曾經把他放進絞肉機，丟進外太空，甚至放世界之壁之中反復摩擦都沒有弄死他。他能撥動時間很正常?！?

“難道我們所做的事都只是徒勞嗎？”步十分陷入了邏輯死圈，父親看著她困惑的樣子，“我們改變未來，只有成就未來。”成就未來？父親放下杯子，義正言辭地說，”成為大勢吧！推動時間朝著你希望的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