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無常痛苦地叫著，臉色越發鐵青，雙拳撰緊，抖動著，指甲都掐進皮膚里，滲出一絲血跡。

他的女兒正在給人磕頭，就因為他這個活不久的老東西。

是他徐無常惹的禍，憑什么讓女兒來承受這一切？

徐寧歡能聽見父親嗚咽的聲音，但她選擇無視，仍是磕著頭，不知磕了多少下，額頭也只有淤青。

傅翊瑾看著，心攸然一揪，但隨即眼眸卻更加冰冷，他為自己同情徐寧歡的行為感到恥辱。

“徐無常你看到了吧，你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當年家喻戶曉的徐家大小姐，唯我獨尊，趾高氣昂的徐寧歡，如今在做什么？”

傅翊瑾看向徐無常，滿臉的不屑，隨即雙臂交疊在胸前，接著說:“她在毫無自尊地給我磕頭，因為你的緣故。”

語畢，他便扯唇一笑。

沒錯，就是要讓徐無常好好體會這種心情，讓他生不如死。

而此時的徐寧歡已經徹底麻木了，她似乎感受不到疼，只是腦袋有些暈暈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得不像話。

徐無常眼睜睜看著，卻做不了什么。

他確實有罪，徐無常承認，當年他迫害了傅家，風水輪流轉，他怎么也想不到傅家居然還有個兒子名叫傅翊瑾。

這一切都是老天爺在懲罰他，但不應該將罪全攬在徐寧歡一人身上。

徐無常承認自己的確是個無惡不作的商人，但他卻也是個疼愛女兒的好父親。

他的女兒會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因為他，只要他死了，這一切就能太平，徐寧歡也不用再為父親忍辱負重地承受這些。

心里想著，徐無常顫抖地將骨瘦如柴的手臂抬到床柜上，伸手拿起了水果盤里的刀子，使出渾身解數，翻身倒在了另一頭的床沿下，一手艱難地握著利器，另一只手撐著床面。

“爸，你……你要干什么？”

徐無常翻身下去的聲音讓倆人頓時有些吃驚，徐寧歡更是為此慌亂地站起身，額頭的淤青映入徐無常的眼簾，令他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

他本就該死，不能自私的活著拖累女兒。

“寧寧……爸爸對……不起你。”徐無常顫抖地握著利器，眼淚從眼眶里緩緩落下，吃力地說著這幾個字。

聞言，徐寧歡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但她仍是強行抹著一絲笑意:“爸，我不怪你，這都是我自愿的。”

“寧寧……不要因為我……放棄做人的……資格。”徐無常看著徐寧歡，他想再多看一眼，好好記住女兒的樣子，生怕死了之后就忘了。

這個孝順得令人心疼的孩子。

“你先把刀放下……好不好，求你了，爸！”女人的嘴唇抖動著，隨即欲朝徐無常的方向靠近，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說實話，看著徐寧歡這懼怕的模樣，最為父親的他真的很想丟掉手里的利器，然后將她擁在懷里，安撫她。

可是徐無常不能，他的女兒已經替他受了兩年的罪，反正他也是個快死的老家伙，就算活成了又如何，到頭來也是個拖油瓶，阻礙女兒的絆腳石。

“寧寧……你記住，爸爸和媽媽……永遠愛你。”

說完這句話，徐無常心一狠，握著利器，狠狠刺入自己的腹部，順勢倒在了地上。

閉眼前，看著女兒的模樣，他微微地抬手，想去觸碰，卻也無能為力，他并不感到痛苦。

最后扯了唇，留下了永恒的微笑，抬在半空中的手重重地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