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辛月應了一聲，麻利地給蕭晗沏茶。

蕭晗從辛月手中接過茶，打趣到：“小月？黑魔仙小月嗎？”

蕭晗自見到辛月爸爸起就繃緊了神經，還好她媽媽倒是個熱情好說話的，寒暄了幾句后，現在蕭晗也沒那么緊張了，自然也有心情開辛月的玩笑了。

“喝你的茶吧！小心燙！”辛月左右相顧，咬牙切齒地說。還好爸爸已經進廚房里幫忙了，看不到他們，她才敢放心地同蕭晗玩笑。

“我是不是該幫著做點什么？”蕭晗吹了吹手上的茶，但沒有喝。廚房里的油煙味漸漸彌漫開來，是媽媽手藝的味道，蕭晗覺得有些不安。

辛月倒是不以為意，身子一仰，癱在沙發上，一邊給剝著橘子，漫不經心地問：“你能做什么？你是會煎魚還是會煲湯？”

蕭晗沉默了，他都不會，頂多會拍個蒜。他真是后悔，媽媽炒菜的時候自己怎么沒在旁邊多學習學習，只會在外頭等著吃現成的。如果有拿得出手的，現在在老丈人和丈母娘們面前露一手不也好嗎？

蕭晗一時心煩，看見辛月沒心沒肺地只顧著剝橘子，忙勸道：“哎，你別吃了，都快吃飯了，還嘴巴不停！”

“喲喲喲！你管我！”辛月非說不停，還故意瞪著蕭晗，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瓣。邊吃邊嘚瑟地左右搖晃著身子。

“你就欠收拾！”辛月媽媽端菜出來，看著人家男生正襟危坐，辛月張牙舞爪的，又看見辛月面前一桌子的橘子皮，伸手往辛月腦袋上就一呼，“都飯點了還吃！”

“媽！”辛月受了教訓吼了起來，“媽，你給我留點面子！”

看著辛月在媽媽面前撒嬌討饒的樣子，蕭晗憋不住偷笑了。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什么時候，辛月也能在自己面前撒撒嬌呢？

“面子！你還知道要面子啊？”媽媽邊說邊往廚房走，“進來端菜！”

“哦！知道了！”辛月答應著從沙發上站起來，撐著蕭晗的肩膀開始四下找拖鞋。

“看吧，讓你不聽我的！”蕭晗小聲嘟囔著。

辛月更氣了：“還說呢，你就不能說那是你吃的啊！”

辛月站在沙發上，全憑一只手撐在蕭晗肩上作為著力點。聽他這么說，另一只手，大手一揮就揚過來了，佯裝要呼他一巴掌。本來辛月只是想嚇唬嚇唬他，但蕭晗下意識地閉眼往后撤，連帶著辛月受力不逮，驚呼一聲，一起翻在沙發上。

蕭晗倒還好，只是身子后仰躺在了沙發上，可辛月，則是整個人摔到了蕭晗懷里，把蕭晗壓到身下。

辛月回過神來，看自己栽在他懷里，耳朵正貼著他胸口，連他里頭咚咚咚咚的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辛月抬起頭來，順勢錘了錘他的胸口，氣憤地罵罵咧咧到：“你敢算計我！”

蕭晗趕緊把自己兩只爪子舉起來，表示無辜，全身上下不敢動彈半分，又委屈巴巴地說：“喂！明明是你撲倒我好吧！”

“你說什么呢！”辛月聽不得這話，這回是直接上手打他。

辛月整個人還賴在蕭晗身上不肯起來，誓要同他分辨個高低，她每動手打蕭晗一下，蕭晗都因為她整個人好歹幾十斤的重量而吃痛地叫出聲來。

“姑奶奶，我求你了，快起來！讓你爸媽看到了，我說不清楚！”蕭晗一邊告饒，一邊掙扎著起身。

辛月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妥當，一下就紅了臉，趕緊從他身上下來。

蕭晗發現了辛月微妙的變化了，稍稍坐直了身子，又見四下無人，故意側身過去同她耳語：“沒關系，下次。”

“下次你個頭啊！”辛月越想越氣，一把推開了蕭晗，對他拳打腳踢的。

“小月！”見辛月那么久也沒個動靜，廚房里終于傳來媽媽一聲傳喚。

“來了！”辛月不得不去幫著端盤子，走時還不忘指著蕭晗咬牙切齒地做鬼臉。

蕭晗明知道她會生氣，卻總是樂此不疲地故意挑逗她。惹得她生氣來打鬧自己了最好，他身上挨了打，居然還覺得不亦樂乎。等到把辛月徹底惹火了，他又得費心巴力地去哄。

不管怎么算，都是一筆不合算的買賣，蕭晗卻總是喜歡干這樣不聰明的事。

“吃飯了！”辛月媽媽一邊端菜出來，一邊招呼蕭晗。

“好，阿姨！”蕭晗趕緊起身，幫著辛月一起擺碗筷。

此刻辛月正在廚房里盛飯，蕭晗本想接手，卻被她攔住，她說：“不用，你去拿筷子吧。”

當時蕭晗并沒放在心上，只是聽她吩咐數了筷子出去。可當最后辛月把那碗壓得死死的，裝得慢慢的，堆成小山的飯送到蕭晗座位前的時候，蕭晗才知道辛月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他嚇得瞪大了雙眼，有驚訝，有無措，但心里更多的是享受。蕭晗覺得自己一定有病，居然享受這種被她捉弄，和她斗智斗勇的感覺。

辛月媽媽看了看辛月給蕭晗盛的飯，斜著眼睛瞪了辛月一眼，辛月裝無辜，故意視而不見，埋頭扒飯。辛月媽媽雖然對辛月這種故意捉弄人家的行為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終是沒有點破。

只是招呼著蕭晗，同他說什么，不要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的客套話。

“對了，小月，你也不介紹一下，你這同學叫什么名字呢？”

辛月嘴里正含著飯呢，突然被cue，嚼巴嚼巴，嚼了好半天，奈何嘴里飯太多了，連著咽了好幾口還張不開嘴。

“他，他叫——”

見辛月半天說不出個囫圇話來，辛月媽媽恨鐵不成鋼地悄悄朝她翻了個白眼。

還好蕭晗醒目，自我介紹到：“阿姨，我叫蕭晗。以前高一開家長會的時候我們見過的。”

“哦，你這么說，我好像有點印象。”辛月媽媽點了點頭。辛月卻是知道，媽媽口中的“有點印象”完全是子虛烏有，且不說，高一到大二都多少年了，哪里就記得了，何況家長會，一面之緣，隔天就忘了。

“阿姨，我當時負責家長簽到的，對您特別有印象。雖然和阿姨只有一面之緣，但是就覺得阿姨特別地面善。”

“是嗎，你看這孩子，真會說話。”辛月媽媽被蕭晗哄得花枝亂顫，轉頭跟爸爸說，卻看見辛月爸爸全程鐵著臉，完全不為所動，只是默默地夾著菜，也不理睬辛月媽媽和他搭話。

“我好像記得那天阿姨穿的是條碎花裙子，燙的披肩的蛋卷頭，是不是？”

辛月媽媽愣了一下，像是在回憶，畢竟五六年的事了，一時也想不起來，“啊，好像是！你這孩子記性真好！”辛月媽媽對上號了，笑得更開心了。

“你怎么記得那么清楚？”辛月看這倆人一唱一和的，明明是虛偽的寒暄，還偏讓這倆人對上暗號了，大為吃驚，好奇心湊過去磨著牙，同蕭晗咬耳朵。

她是真心好奇，希望蕭晗能告訴她真相，沒想到蕭晗轉頭就賣了她。

蕭晗故意大聲地回答她：“是阿姨親切，所以格外有印象。”

辛月瞪了他一眼，還是氣不過，餐桌底下狠狠地踩了他一腳。蕭晗吃痛地回頭朝她勉強地一笑。

蕭晗這么說，辛月媽媽更高興了，忙給蕭晗夾菜，邊說：“蕭晗是吧，你說，這誰能想到還能有這樣的緣分？”

其實蕭晗哪里就記得那么清楚了？誰能算到五六年后還有見她爸媽的一天啊。碎花裙，蛋卷頭，這個年紀的媽媽們，當年十個有九個都喜歡這么打扮。他記得他媽媽衣柜里就有這樣一條碎花裙。蕭晗承認自己有賭的成分，但他賭贏了。

“你跟小月一直是同班同學啊？”

“不是，阿姨，我選的理科。我們是上大學后，今年小月，不，辛月剛搬來新校區，我們才見到的。”

“沒事沒事，叫小月也是一樣的。”辛月媽媽沉思了一下，感嘆說，“哎，本來小月當時是說學理科的，后來，她自己又說想選文了······”

“媽！”眼見著自己媽媽又開始翻自己的舊賬，還是當著兩個當事人翻舊賬，她立時就不樂意了，趕緊制止到。

“好好好，我不說了，每次說到這事你就不高興！”

蕭晗瞥了一眼辛月的神色，確實沉了下去，他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的。

蕭晗解圍到：“學文也挺好的，我要不是記性差，我也學文了。”

“欸，這么說來，你也是明德了咯？”

“是，阿姨，我是學信息的。”

“學信息好，這一看就賺錢。”

“你爸媽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你家住哪兒啊？”

······

整個飯局，就只聽見蕭晗和辛月媽媽兩個人在聊，說是聊，更像是辛月媽媽在查戶口，有些問題，辛月都覺得問得不妥當，這是人家的隱私，但是蕭晗毫不介意，人家問什么他答什么。辛月甚至根本插不上話，爸爸則是一直默默吃飯。

辛月一開始上桌之前還擔心說冷場尷尬，現在真是覺得自己杞人憂天，替古人擔憂。蕭晗這種老油條，不但能哄得小姑娘們開心，四五十歲的阿姨，他也手到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