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2點，是新年，是元旦，是紅豆20歲年頭的第一天。外頭嘻嘻鬧鬧的，有人倒數，有人歡呼，煙花一簇接一簇地沖上天，發出“啾、啾”的聲響，隱約還聽見遠方傳來縹緲的告白聲，都是譬如“某某某，我愛你”之類老掉牙的套路。然后跟著就是亂哄哄的起哄聲。

大過節的，大家的故事都很美滿，只有自己是個意外。躺在床上的紅豆又多愁善感起來，鼻頭一酸，她還來不及深呼吸，就感覺有一口氣像是提不上來，嗆得她蜷在被窩里一個勁地喘。她雙手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哽咽的聲音。

今天鬧騰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沒有必要讓顧茜她們再分心來安慰自己。可是，捂住了嘴巴，難過還是會從眼睛里竄出來的啊。那一顆顆豆大而滾燙的淚珠，滑過鼻翼，沾到另一只眼睛的睫毛上，紅豆看什么都是朦朦朧朧的。

其實她一直只是盯著微信和他的對話框看。她沒有勇氣再多發一句、多問一句，只是存在一絲浪漫情懷的僥幸。

她在想，可能這個事對劉書農來說太突然了。他一定需要時間去消化。

她在想，他會不會，像自己一樣追求儀式感，會在新年第一天的凌晨，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答案？

可事實證明是自己想多了。紅豆望著始終沒有再多一句回答的對話框難過地流淚。那么多年的后臺式暗戀，雖然從來沒有在一起，之前也一直清楚知道成功率微乎其微，可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難過。

睡吧，一覺醒來就好了。一覺醒來，什么都過去了，又什么都開始了。雖然從情感上來說，安紅豆現在該是睡不著的，電視劇里的常見套路不就是這樣的嗎，什么痛失所愛，一夜未眠。

但是，相比于昨天輾轉到深夜，在他熟睡的時候推敲文案，小心翼翼地發出又撤回一條又一條消息，今夜雖然熬夜到了凌晨12點，雖然情緒波動很大，但是哭濕了半邊枕頭之后就沉沉睡去，意外地睡得很沉。或許是折騰了一天，身體的疲憊戰勝了心理的情愁，也有可能，是自己高估了劉書農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紅豆情愿相信后者，這樣的解釋，看起來顯得自己的自尊心不太受挫。

相比于失戀卻睡得很安穩的紅豆，宿舍里有另一個人卻在輾轉反側。

辛月盯著手機上新的好友申請，五味雜陳。驗證消息里只有簡短的兩個字——“蕭晗”，就足以讓她翻江倒海了。

蕭晗拿到她的微信，辛月一點也不奇怪。他們畢竟是高中同學，身邊有許多共同朋友，問一問，很輕易就知道了。辛月驚訝的是，蕭晗居然會為了要她的微信去費心問上那么一句，他居然還真的敢發好友驗證過來，他想干什么？

冰釋前嫌，一笑泯恩仇？

還是想求復合？

無非就是這兩種，多大點事竟也值得辛月夜不能寐。

辛月太久沒有這樣當局者迷過，從前談的那幾場戀愛，她總能把對方的套路看得透透的，她喜歡的，便順著套路處一處，不喜歡的，拆了套路，開開玩笑，大家都不尷尬。

可如今那人是蕭晗啊，他見過最平庸的自己，他熟悉那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