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店所聞雖為謠言，可回想卻莫名好笑，巫小梧一路忍俊不禁。

林致遠本想視而不見，可著實難忍，將她按到操場邊的長椅上，一板一眼鄭重問道：“你該不會是相信那些無稽鬼話吧？”

巫小梧笑言：“年輕學員開玩笑而已，何必如此介意，熟悉你的人都知道，你不僅對女人冷淡，對男人也并不熱情，顯然不是★斷★袖。”

林致遠獨生悶氣，一言不發。

巫小梧換話題問道：“連環虐殺案該怎樣繼續查？”

林致遠說道：“這幾天監視一定最嚴，我們先按兵不動，把案情所有資料重新捋一遍，尋找調查切入點。”

巫小梧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圍：“監視的人究竟在哪里，警校不允許外人進入，他們能一直跟蹤嗎？”

林致遠伸臂攬住她的肩，耳語道：“盯我們的不是普通賊匪，而是市★和軍★，進入警校輕而易舉，斜前方那個清潔工就很可疑，這個時間后勤已經下班，而他卻心不在焉地虛晃掃帚，顯然有蹊蹺，你不要總往那個方向看，就假裝不知道。”

巫小梧恍然大悟：“你真厲害，那個人的行為確實很反常，不像是真正的清潔工，還有其他人在監視嗎？”

林致遠說道：“身后的花匠也是假扮的，剛剛路過的時候我發現他剪枝完全是胡鬧一通，明天春天那片灌木叢會分外丑。”

巫小梧本想回頭望一望，不想突然被他抱在懷中，當即掙扎道：“你干什么…！”

林致遠手臂收的更緊，唇邊泛起假公濟私得逞的笑意：“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你不能直接轉頭，這個姿勢可以做掩護。”

巫小梧剎那間臉紅發燙，咬牙道：“你放開，我不想看了！”

軟玉溫香在懷，林致遠哪里舍得輕易松手：“擁抱時間太短對方可能會懷疑…”忽然胳膊被娃娃臉狠掐，也怕真惹她發火，只得戀戀不舍放手，忍痛辯解：“我都是為了案子，你下手太狠了…”

巫小梧察覺他是故意，質問道：“你以前查案也要和女同事摟摟抱抱嗎！”

林致遠當即做發誓狀澄清：“我從沒有和女同事搭檔查過案，你是第一個。”

巫小梧大大地翻白眼：“意思是你和男同事會為了案子如此親密，難怪會有傳言，活該！”

林致遠終才明白何謂自作自受，追在其后解釋甚久，在女生宿舍樓前才止步：“樓道里全都是嘰嘰喳喳的女學員，我進去不方便，繞去你窗口等。”

巫小梧走到房間，卻見他已進入，不由一愣。

林致遠頎長的身軀斜依在窗邊，叮囑道：“翻進來真的不費吹灰之力，晚上定要關窗上鎖。”

巫小梧沒好氣地將他的行李袋扔上前：“警校真該貼上告示，防火防盜防冰山。”

林致遠由窗而出，一副受氣委屈的模樣：“不要總是對我這么兇，我們不僅是搭檔還是情侶…”

巫小梧徑直關窗并拉簾，將胡攪蠻纏的他拒之在外。

林致遠敲了敲窗欞：“早點休息，明早七點我在樓下等你。”

巫小梧翻開筆記本，本想重新回顧連環虐殺案的尸體細節，卻難以集中精神，腦中時不時浮現冰山的臉龐與言語。

她與其他姑娘不同，童年遭遇如暗黑沼澤，十年來拼盡全力才初見曙光，無心奢望愛情，唯念在地獄孤兒院時如溫暖火光的阿慕哥哥，手指撫過舊日疤痕，丑陋不堪多看，除同經患難的伙伴之外，他人定會厭惡嫌棄。

如今她雖走出陰影，可仍有深深的自卑，尤其是面對如林致遠那般萬眾矚目的驕子，不敢相信他會喜歡自己，更不明白他為何會有此意。

回想與他的種種，心中如有小鹿亂撞，甜如蜜糖——初見時他人如其名，寒面嚴霜、高冷孤傲，可漸漸卻發現他的心比任何人都火熱，事事照顧、處處關心，一步一步越靠越近，他不再是冰山臉的辣手上司，也不僅僅是并肩查案的同事知己，而是親昵曖昧、真假難辨的男朋友。

這轉變自何而起，巫小梧思索再三，認為應是自己的身世與悲慘經歷被揭開之時，念及此處，心中愈加糾結，他對自己或許并非尋常男女感情，而是同情與憐憫，情事千頭萬緒，難以理清，輾轉反側，昏沉淺睡。

清晨晴朗，略有寒意，倒是令人神清氣爽，林致遠準時立于女宿舍樓門口，如望妻石般等候甚久，遲遲不見娃娃臉，便繞至房間窗外敲玻璃，本以為她是賭氣偷懶，可遲遲未聽到回應，不由擔心她遭遇意外，抬起手肘便想撞碎玻璃。

巫小梧幸虧在此刻拉簾開窗，臉色發白，微微蹙眉說道：“我…我不大舒服，想多睡一會兒，也不方便跑步。”

林致遠抓住她冰涼的手關切道:“你快換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巫小梧也不好明說:“就是…就是肚子疼而已，沒必要看醫生，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林致遠全然沒有意識到她話中的隱含之意，手握的更緊:“你生病時也會被魂魄附體，我更不能離開。”

巫小梧竭力將抽回手:“我這不算生病，不需要你陪…”

林致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矯健翻窗而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我就算是綁也要把你送去醫院！”

巫小梧坳不過冰山，無奈說出實情：“我…我月★事來了而已…”

林致遠瞬間紅臉，猶猶豫豫地收松開手：“那個…真的沒有被鬼魂附體的危險嗎？”

巫小梧擺手催促他離開：“當然沒有，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林致遠垂眼注意到旁側床頭柜上放著水杯與藥瓶，吞吞吐吐道：“你在吃什么藥？熱水還有沒有，用不用我幫忙打水？”

巫小梧只希望他盡快離開：“熱水瓶是滿的，剛剛吃過止疼藥，我現在就想休息。”

林致遠不禁擔心：“是藥三分毒，你總吃藥止疼也不行…”

巫小梧不愿尷尬話題繼續，打斷道：“難道你有止疼的經驗要和我分享嗎？”

林致遠感受到她的嫌棄，也有些惱火，直接把她推上床：“不識好人心，再這樣我就真的不管你了！”

巫小梧拿起一旁的鬧鐘調時間：“不勞你費心，慢走不送。”

她的話雖決絕，可心卻有些亂，表擰了幾圈都沒有定對時間，林致遠見狀便拿過：“為什么上鬧鐘？”

巫小梧說道：“十點法醫部開會，九點必須起床。”

林致遠輕按其肩使她躺平：“你安心睡覺就好，我來上表，學校被子薄，你沒帶毯子嗎？”

巫小梧覺得他比老人更啰嗦：“還沒到冷的時候，一床被子足夠了。”

林致遠仔細掖好被子，強硬語氣難掩溫柔關懷：“手那么涼還嘴硬，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閉眼睡覺！”

巫小梧皺眉道：“你不走我怎么睡！”

林致遠把窗簾重新拉好，無言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