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任家鎮習俗，一切尸身不能隨意下葬，必須挑選一個吉日，否則便會為本家帶來更大災難。

那災難也是因人而異，要么妻離子散、要么傾家蕩產、要么多病多災，永無出頭之日。

而五日后剛好就是吉日，所以那些人都將骷髏在家里供奉起來，等待吉日來臨。

而供奉則是為了消除骷髏被拋棄三十年的怨氣，積攢一些家人之間的福氣。

這般下葬才會保佑子子孫孫多財多福。

……

吳仁躲到自家后院一處茅草屋中，用腳將干草平整的鋪在地上，將懷里的骷髏放入鋪好的干草上。

蹲在一旁，雙手在骷髏上方來去游走著，雙眼一直看著地上的骷髏，就像是看一件藝術品。

就這他還不過癮，直接側跪在骷髏一旁，將他的腦袋貼近骷髏，一邊用鼻子猛吸骷髏的氣味，視線一直從腳往上身移去。

每吸一次，雙眼微閉，那表情就跟一個癮君子一般，似是眼前這個骷髏能為他帶來滿足感。

一直從腳趾吸到哪骷髏空洞一般的嘴巴處，才停了下來。

他嘴角微微一笑，用手擦拭嘴角的莫名口水，然后腦袋向著骷髏頭探去。

這奇怪的動作難道是？

只見他雙眼向骷髏嘴巴探去，探了許久，果真讓他探出了一點東西。

那骷髏嘴巴右側內竟然襄了一塊金牙，那金牙埋葬三十年顏色依舊純正，看樣子必是一塊真金。

忙活了許久，吳仁想必是累了，直接做到地上邪笑道：“吸了這么多財氣，再把這塊金牙弄到手，我吳仁往后定會大富大貴。”

接著從身后摸出一塊磚頭，向地上砸去，磚頭立刻四分五裂，他拿起帶尖的那塊，抓在手里，怒視著向地上骷髏嘴角砸去，表情冷寞，眼里沒有一絲憐憫之情。

“趙有財啊，你享受了幾十年了，也差不多了吧！現在輪到我吳仁有財了……”

“你不會生氣吧！”

嘴里雖然這樣喊著，但手里砸的力度卻一次比一次重，幾度將骷髏嘴巴砸裂了，下巴已經散落一地。

砸了許久，吳仁感覺胳膊都有點酸痛了，頓時怒上心頭，雙手握住磚頭，舉過頭頂，將全身力氣用于雙手，準備一氣呵成。

嘴里給自己打氣著，雙手正準備往下砸，卻看到那塊金牙，搖晃了幾下，然后自己脫離牙齦，掉落下來。

“小樣，還治不了你了。”吳仁笑容滿面急忙扔了手里磚頭，拿起地上金牙，讓入手掌小心翼翼將上面灰塵吹干凈，然后用二指捏著放入嘴里咬了咬。

確認是金牙后放入上衣口袋，并用手輕輕拍了拍。

這時他不敢拿出去賣，怕走漏風聲，準備五日后骷髏下葬后，再拿出來賣。

五日對別人來說，也就廖廖數日，可對吳仁來說簡直度日如年，他閉門不出，整日吃著家里那見底的余糧，總算也讓他熬出了頭。

“老板，兩大碗寬面，一碗多放點辣椒。”

街邊一家面館秋生跟著九叔走了進去，坐到靠街道的位置。

由于身體原因一直喝著藥湯，這不剛一痊愈，九叔便特意讓老板多加了些辣椒，來改變之前的口味。

沒過多久，那老板走了過來，用白抹布擦了擦手，陪笑道：“九叔不好意思，我們打烊了。”

九叔特意抬頭看看天，“這還大白天怎么就打烊了？”

“您有所不知。”那老板笑著坐在九叔面前娓娓道來。

“按照我們的習俗，那日從秋生哪里領回骷髏的人，定會找一個吉日下葬，而今日正好是下葬吉日，所以鎮子的人，都會去幫忙，而那戶主也會請幫忙的人吃一頓飯。”

“足足有二十多戶下葬，全鎮的人幫忙還綽綽有余呢！”面攤老板指著周圍空座說道：“我也要快馬上打烊了，這樣才能趕得上給趙忠耀幫忙，蹭一頓飯吃。”

九叔看了一眼面攤，確實除了他們二人，其他位置都是空的，而且這條熱鬧的街上，許多鋪子的關門了，行人也少了許多。

哎，看來這個辣椒是吃不上了。

九叔表情黯淡許多。

給秋生使了一個眼色，二人剛起身，聽到街尾一陣鑼鼓喧天的聲音，伴著些許女子哭喊聲。

聲音越來越近，直到一群披著孝服，后面跟著七八個魁梧男子肩膀上抬著一口紅棺材，棺材后面則是一些村民有的手里拿著榔頭，有的拿著鐵鍬。

隊伍最前面一個披麻戴孝的人，手里提個籃子，每走兩步便將籃子里的紙錢，往天空撒，毫不吝嗇。

那個男子看到了九叔，秋生，舉手示意隊伍停止，然后向九叔走了過來。

男子恭敬的叫了一聲“九叔。”再表明來意，“多謝九叔幫我找回家父遺骨，本來想請您吃飯，可……”

吞吞吐吐片刻接著道：“要九叔不嫌麻煩，能否跟著隊伍等下葬完家父，定請九叔吃一頓。”

“這個……”

九叔還未說完，面鋪老板此時已經拿著鐵鍬站他旁邊，搶先說道：“趙哥，我去站位了。”

趙忠耀點了點頭，面鋪老板便直接跑到隊伍最后面，九叔扭頭看去，身后空空如也，不知何時那老板竟不知不覺將所有桌椅搬入鋪子里，而且還關上了門。

九叔頓時對那頓飯來了興致，剛好自己也沒吃飯，隨便看看也好。

九叔點頭，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反正也沒事干，就跟著你們參觀參觀也好。”

趙忠耀笑著說道：“有了九叔陪同，我下葬家父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

就這樣趙忠耀將手里籃子給了一個伙計，讓他代勞撒前，而自己則和九叔秋生，并排走在隊伍最前面。

趙忠耀似乎對道術尤為感興趣，一路上一直請求九叔給他將一些關于道術的故事。

九叔便將之前驅魔的事情，將給了他聽，就這樣一路上有說有笑的。

而九叔也得知了，趙忠耀原來是鎮子趙家藥鋪的老板趙有財之子，子承父業現在也算是一個成功人士。

一直走出一里遠，才走到目的地，哪里立著一塊墓碑，書寫著——趙有財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