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因為昨天的那場混戰，蘇也和丁一一兩人都消停了，誰也沒在群里提排練節目的事情。

陳嘉漁吃過早點之后就帶著零食和奶茶去醫院找俞潮了。

她出門前在洗衣房里洗了衣服，去拿的時候碰上同去洗衣房洗衣服的蘇也。蘇也看了她一眼，挺尷尬的。

兩人一進去，丁一一也在，更尷尬了。

陳嘉漁倒是沒什么不自在的，被推的人可是她。

“嘉漁，你是不是要去看俞潮啊？”丁一一說，“你衣服放著吧，我去給你晾，你快去吧。”

陳嘉漁嘆了聲氣：“行吧，衣架我放桌上了。”

她走出洗衣房的時候聽見丁一一對蘇也傲嬌道：“你看什么看？俞潮和我們嘉漁高中可是一個班的，比你早認識兩年呢。”

“人家是跟陳嘉漁認識，又不是跟你認識，你嘚瑟什么？”

“……”

陳嘉漁扶著額頭無語，丁一一這張嘴啊。

陳嘉漁走進病房的時候俞潮正四仰八叉的睡著，被子掀在一邊，側著身，半張臉埋在枕頭上，露著那只扭傷的腳在外邊。

他還在枕頭上鋪了自己的外套，陳嘉漁撇嘴，真沒看出來他有這么講究。

她拍拍俞潮的腦袋：“起床了，都幾點了還在睡。”

“嗯……”俞潮哼哼唧唧著睜開眼，用力揉了幾下眼睛，伸了個懶腰，看向陳嘉漁。

“奶茶，零食。”陳嘉漁放在床頭的桌上。

俞潮看了一眼拉緊的窗簾：“陳嘉漁，拉下窗簾。”

陳嘉漁轉身去拉窗簾，嫌棄地看一眼他的姿勢：“好歹是個大學生了，躺著的姿勢能好看點嗎？”

“你這話說得跟我媽一模一樣。”俞潮嘴上說著到底還是端正了一下坐姿，看著陳嘉漁拉窗簾的背影，笑道，“哎，陳嘉漁，結婚以后你會嫌棄我的睡姿嗎？”

陳嘉漁刷拉一下把窗簾拉到頭，回頭看著他：“你信不信我用透明膠把你嘴巴封起來。”

“沒勁兒。”俞潮翻身坐起，開始喝奶茶。

“你們班迎新晚會的節目是小品？”

“算不上什么小品，蘇也寫的劇本。”陳嘉漁無奈道，“不過你也看見了，八成是涼了。”

俞潮說：“正好你跟丁一一可以一起出個節目不挺好的。”

陳嘉漁搖頭：“我不想參加表演。”

俞潮張了張嘴想問為什么，最終也沒有問出口。高二剛開始認識陳嘉漁的時候他頂多覺得這個女生安安靜靜的，總是淡定從容的樣子，瞧著挺順眼的。

后來熟起來才發現陳嘉漁屬于慢熱的人，而且她會很多東西，但是從來不炫耀張揚，低調得很，要不是偶然發現，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她會那么多樂器。

02

到中午飯的時間陳嘉漁出去買飯回來碰上俞潮的室友來看他。

“喲，我說怎么昨天兄弟幾個說要來看你，你死活不讓我們來。”一個留著板寸頭的高個男生看了一眼陳嘉漁，捶了俞潮的肩膀一拳。

“你好，我是俞潮室友盧匪。”盧匪朝她笑瞇瞇地伸出手，他的手很漂亮，又長又細。

俞潮叫了起來：“哎哎哎，干什么呢，誰讓你伸手了？”

盧匪縮回手：“嘖嘖嘖，俞潮，你瞧瞧你這點小肚雞腸的樣子。”

“你們好，我是陳嘉漁。”

另外一個個子稍矮的男生說：“要不是今天看見學妹你，我們都以為俞潮這小子不喜歡女人呢。”

陳嘉漁笑笑：“我和你們同齡，叫我名字就好。至于他喜歡女人還是男人我也不是很清楚的。”

俞潮瞪著她：“陳嘉漁你少說幾句不會死。”

盧匪和另外一個男生沒待了幾分鐘就回去了，陳嘉漁收拾了飯盒出門去醫院旁邊的報刊亭買了一本漫畫打發時間。

俞潮又在打游戲，陳嘉漁躺在另一張床上看漫畫，她來的時候還買了水果，剝了一個橘子吃。

橘子的香味在病房里彌漫，俞潮從游戲里抬起頭看她一眼，說：“陳嘉漁，我也要吃橘子。”

陳嘉漁走到他面前來，塞了一瓣橘子到他嘴里，往他屏幕上看了一眼，她不玩游戲，完全看不懂。

只剩最后一瓣橘子時，陳嘉漁丟進了自己嘴里，然后把橘子皮塞進了俞潮嘴里。

“這什么……我靠，陳嘉漁……”

俞潮打完三局游戲之后把手機丟在一邊充上電，有點無聊起來，他轉過頭去看陳嘉漁在干什么。結果看見她臉上蓋著漫畫，睡著了。

“上輩子是豬變的吧，總是睡著。”

俞潮刷了會兒朋友圈，實在無聊得緊，丟了個泡泡糖在嘴里。他掀開被子，單腳跳著蹦到陳嘉漁床前，輕手拿開她臉上的漫畫書，然后在床邊坐下來。

他又蹦著回去拿來手機對著她熟睡的臉拍了好幾張特寫，近景遠景。

俞潮一邊拿著手機P圖一邊吹泡泡。他覺得要是能有個吹泡泡比賽他肯定能拿第一名。

P了幾張圖之后他舉著手機，湊到陳嘉漁臉旁邊，吹了一個超級大的泡泡，自拍。

俞潮起身的時候沒扶穩床頭，差點把手機砸到陳嘉漁臉上。他心有余悸的把手機扔回自己病床上。

他又嚼了幾下泡泡糖，吹出一個完整的泡泡，白色紋路清晰可見。雖然這樣有點惡心，但是……俞潮壞壞的揚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俯身湊近陳嘉漁的臉，用泡泡戳她的臉頰，還挺有彈性的。轉移視線，下移，不太舒服的陳嘉漁抿了抿嘴唇。

俞潮感覺自己胸腔里的心臟在砰砰砰的跳動著，他又把頭放低了一些，在嘴里的泡泡即將碰上陳嘉漁的嘴唇的時候他停住了。

算了，還是下次征得她的同意好了。來日方長嘛。

當俞潮突然懸崖勒馬，回頭是岸時泡泡一下子炸了，糊在俞潮的嘴唇上，陳嘉漁睜開了眼睛。

兩個人對視了三秒鐘，俞潮已經懵了。更準確的說，他是嚇傻了。

陳嘉漁的眉頭皺起來的時候，俞潮就知道大事不好了，連忙起身轉身就跳著回自己病床上，動作迅速的拉過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這回可好，臉丟大發了。

“俞潮，你無恥！”

陳嘉漁過去就一頓猛打，俞潮沒一點聲音，她瞄準了他靠著的枕頭，猛地用力抽出來，掄起就往他身上打。

“我的腦袋……”俞潮悶哼了一聲。

陳嘉漁一邊打一邊罵：“你的腦袋！我要把你腦袋打到開花！”

打了一會兒，陳嘉漁有點使不上勁兒了，轉念想著，他蓋著被子打在身上一點感覺都沒有，完全發泄不了自己的怒火。于是陳嘉漁索性爬到床上去，雙手用力扯他的被子。

扯開被子的時候，陳嘉漁看見俞潮紅透了的耳朵，她惱羞成怒地指著他：“你還害羞！你有什么臉害羞！”

“是是是，姑奶奶，我知道錯了，我沒資格！是我色欲熏心，我無恥，我流氓……你別打我了……”

陳嘉漁不聽他的懺悔，使出殺手锏，揪耳朵，這次是兩只手一起上。

“啊，別別別，陳嘉……陳奶奶，陳爺爺，很痛啊！”

俞潮撅起嘴開始撒嬌，陳嘉漁冷笑一聲，一腳踹在他屁股上：“你還敢給我撒嬌，嗯？！”

“你們……干什么呢？”

兩人同時回過頭去，陳嘉漁的雙手還揪著俞潮的耳朵，一只腳踩在俞潮的被子上，俞潮縮在被子里，弱小而無助。

蘇也和楚孟潔震驚了兩秒鐘后，楚孟潔反應迅速地把果籃往門口一放，連拖帶拽地扯著蘇也走了。

楚孟潔走的時候笑著說：“打擾了，你們繼續。我們好像是走錯病房了……”然后貼心的關上了病房門。

俞潮趁此機會一個翻滾下床，連鞋也沒穿就單腳在病房里四處亂蹦著逃離，陳嘉漁的臉氣得漲紅，追著他不肯輕易放過。

在病房里繞圈追打了三圈之后，陳嘉漁因為體力不支停歇了，她坐在椅子上喘氣，俞潮扶著掛針水的瓶子，跑得臉都紅了。

病房門再次打開了，護士進來通知：“俞潮，你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等會兒來拿藥簽字……你們這是……”

俞潮哈哈笑了兩聲：“哦，在床上躺太久了，在病房里跑了幾圈。”

護士點點頭：“別做太劇烈的運動，你的腳還沒好，很容易再次扭傷。”

護士出去之后，俞潮松了口氣，戰戰兢兢地坐在病床上。

接下來兩人相安無事，誰也沒和誰說一句話。

下午時陳嘉漁去幫他拿藥簽字，回到病房看見俞潮呈“大字形”躺在床上睡著了，呼吸聲還挺重的。

她在一邊收拾自己的書包，翻出兩個櫻桃發卡，抬起頭看了俞潮一眼，淡淡一笑。

俞潮睡醒之后感覺陳嘉漁好像沒有那么生氣了，有時候看著自己還有點眉眼藏笑的，他覺得莫名其妙的。

“歷史重演啊。”俞潮拄著支架，陳嘉漁在一邊慢慢地走，拿著他的書包和藥。

“高中的時候我們倆還每天都一起放學回家。陳嘉漁，記得嗎？”俞潮說，“每次放學你收書都慢吞吞的跟個蝸牛似的，好幾次我都沒買到三色冰淇淋球。”

陳嘉漁抬起頭看著傍晚天空里那輪朦朧的月亮，晚風吹過臉頰和眼睛，有路邊海桐花的濃郁香氣。

“不是。”陳嘉漁甩了甩馬尾，“有一次不是。”

她說得很小聲，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的摩托車聲蓋過了她的話。俞潮還在說著他心心念念的三色冰淇淋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