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6章 集賢館

云中乃是北海國第一大城,繁榮盛狀比之寧國寧安府亦是不遑多讓,只是地處偏北,又時值盛夏,氣候濡濕燥熱。進了城之后白子游自去官署通稟卻是一去半天也不見回來。

隔了好半晌,見白子游一臉晦氣地回來,胡海若問道:“怎么了?人家不見你?”

白子游端起桌上茶盞,將茶水一飲而盡,憤憤地道:“好大的臭架子,竟然就讓我在廳外等著,連口茶水都沒有,這家怎么搞的,連個看家護院的下人架子都這么大!”

胡海若笑道:“那算什么,這可是在北海國都,達官貴人多著呢,還會把你放在眼里了?我以前在寧安府的時候,想見我的人多了,我難道要都見嗎?還不是心情好了見一見,心情不好就讓他們候著?”

白子游問道:“那該怎么辦?總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胡海若道:“簡單,你給那府里管事兒的送點銀錢,讓他給你加個塞,多通稟幾聲不就好了?”

果然,那官署衙門下午便派了人過來將胡海若等人引去了集賢館,那人說道:“請胡公子在此處稍作休整,待我家大人稟明主上自有召見。”

胡海若還禮道:“好說。請問這位官爺,你家大人如何稱呼。”

那人道:“吏部司封司主事李大人。”

胡海若問道:“敢問名諱如何稱呼?”

那人恭恭敬敬地道:“我家大人名諱上天下風。”

胡海若作揖為禮道:“多謝了。”

胡海若等人在集賢館一等就等了七天,這期間飲食起居安排得倒是體貼殷勤,可就是遲遲無人問津,更別說有吏部其他官員的召見了。

白子游每日急得不知所措,胡海若則正常起居,閑來無事便和館內仆從小廝閑聊上幾句。這日,胡海若用過午飯后在館內閑逛,這集賢館修得甚是豪華闊氣,胡海若每日飯后定然是要在里面走上幾圈的。忽聽得一男子的聲音傳來:“再等等,再等等,我都在此等候了一個多月了,司封司李大人到底見是不見?你們今日倒要給我個明白回話!”

尋聲看去,只見一書生模樣的青年人正在對著一名館員大聲咆哮,那書生講得口沫橫飛,滿面通紅,那館員卻依舊波瀾不驚,不溫不火地道:“再等等就是再等等,才來了一個月算什么呀,還有來了半年多未及召見呢!”

說罷,送了那書生一個白眼,轉身走人了,只留下那書生在此干瞪眼,憋得氣鼓鼓的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一肚子的牢騷無處發泄。

胡海若見那書生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于是走上前去,深施一禮,道:“兄臺你在此等候召見等了一個月?”

那書生見胡海若生得眉清目秀,面貌討喜,也還了一禮,說道:“正是如此!唉,不知這李大人怎么想的,招賢納士本是一國之根本大事,卻這等馬虎,豈不是要寒了天下士子之心了嗎?”

胡海若見他說得憤慨,想激他說話,假裝安慰道:“兄臺也不必心焦,李大人或是另有要事。”

書生眼睛瞪得滴溜溜的圓,怒道:“要事?這位兄臺你是剛來的吧?這其中有些事情怕是你還不知曉。”

看了看左右無人,低聲說道:“這李大人怕是又在花天酒地!唉,這世道真是變了,我等苦讀圣賢書之人竟然要被這等貨色指摘,任憑他來調度召見……”

胡海若這倒是沒想到,奇道:“有這等事?小弟確實不知,還請賜教。”

那書生左右也無事,一人在集賢館耽擱了月余,早就憋得滿腔怒氣無處發泄,道:“也罷,到我房間里去,我來給你好好講一講。”

斟好了茶,那書生便開始滔滔不絕講了起來。來之前,胡海若專門做了功課了解了北海國政局,此時聽了那書生所言剛好兩相印證:

北海國老國君一年前突然駕崩,此種情況下理應由太子劉琢即位,可當時的皇后,現在的太后卻與宰相李玄同結成死黨,廢太子劉琢,迎了靖江王劉炎之子劉環入京登基。太后與宰相一黨在京盤踞多年,勢力龐大,這劉環從小便在父親封地長大,又是個十二歲的小娃娃,自然是受人擺布了。現在李家是如日中天,司封司主事李天風便是李玄同的侄子,此人不學無術,鬧了不少笑話,仗著他叔叔李玄同撐腰倒也沒人敢說什么,反倒有不少趨炎附勢之徒給他送禮,巴巴地等著召見呢!

胡海若點了點頭,暗想,太后這老女人倒也真是好手段,她一來廢了太子立了個小皇帝上位好一手把持朝政,二來靖江王劉炎勢大,把他兒子控在手里防他造反,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胡海若又問道:“宰相李玄同如何?”

書生恨恨地道:“奸相!看他把北海朝堂弄成什么樣子了?說他李家黨羽占了半壁江山毫不為過!唉,他這侄子李天風別的本事沒有,替他叔叔找忠狗的本事倒是不小……若是司封司還歸公大人掌管,那便決計不會是這等的烏煙瘴氣!”

胡海若問道:“公大人?公生夷?”

書生點頭道:“不錯!可惜公大人現在雖名為吏部侍郎,可自己日子也頗為難過。”

胡海若又問道:“那又是為何?”

書生的氣憤之情仍舊不減,怒道:“先帝在世時,對公大人最為器重。這位公大人,雖然年紀比我還小著好幾歲,卻是個賢臣干吏,先帝一駕崩,這些舊臣自然要遭到清算。”

胡海若補充道:“這位公大人遭清算,恐怕還有一個原因。”

書生大惑不解,滿眼的不可思議,問道:“還有一個原因?”

胡海若悠悠然說道:“年少登高位,惹人記恨呀,風頭蓋過了所有人,這個時候自然人人恨不得都踩他一腳。”

書生辯解道:“可是,素聞公大人為人謙恭,行事低調。”

胡海若笑道:“有些人也想低調,可別人就是不給他這個機會嘛。”

書生奇道:“你怎么知道?”

胡海若笑了笑,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又問道:“李天風又如何?”

書生咬牙切齒地下了結論:爛賭鬼一個!

“開牌!”

“雙和!雙和!雜九、斧頭,唔,兩人都是雙和,李大人是莊家,李大人勝!”

這次是李天風坐莊,大獲全勝,狠狠殺了一把。

他哈哈一笑,老實不客氣地將牌桌上一大把代表銀錢數量的竹簽籌碼攏到了自己跟前。

這局牌九已然推到大半夜,李天風一身酒氣,卻賭性正酣,絲毫也沒有要結束的意思。與他同桌的另兩位北海世家子弟早已被殺得灰頭土臉,一敗涂地,想走又不敢走,想繼續陪他玩下去又實在困得熬不住,沒辦法,想要不參加科考又能落個一官半職的,就只得強打精神陪著這位李家少爺繼續玩下去。

李天風對面的青年男子倒是精神狀態很是飽滿,手指翻飛,骨牌發出清脆的扣動之聲。

李天風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只見他碼牌手法嫻熟,翻牌氣定神閑,顯然是精于此道的好手。

李天風瞧得技癢,又看了看身邊兩名世家子弟昏昏欲睡的倒霉模樣,忍不住心頭火氣,斥道:“不玩了!你瞧瞧你們,推個牌九這樣死樣活氣的,一點激情都沒有!將來能擔當什么重任?廢物,都是廢物!”

兩名世家子弟嚇得起了一身白毛汗,頓時睡意全消,其中一人顫聲道:“大人好厲害,我們……我們不是對手……”

李天風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快滾,不要在此處礙我的眼!”隨即,轉過頭來,向他對面而坐的青年露出了嘉許之意,道:“這位,這位兄弟,我看你很是了不起呀!來,咱哥倆單獨他娘的推上幾盤!”

那兩名世家子弟聽到此言驚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這位司封司主事李大人行事狂妄粗魯得很,向來目中無人,此時竟然對牌桌上的賭徒稱兄道弟,叫的好不親熱,真是不像話。

隨即又轉頭看向了那青年,只見此人雖然眉目清秀,像是個飽讀詩書的年輕書生,可行為舉止簡直下流齷齪的很!當真是能投其所好,為了討好李大人是無所不用其極,竟然還陪著一起賭博,推牌九!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嗎?呸!不要臉!可恥!可恥至極!

那青年微微一笑,向李天風拱了拱手,道:“李大人神勇,小人不是對手。”

李天風擺了擺手,道:“休要多言,想來你也是此道高手,你我牌桌上見真章。”

那青年搓了搓手,也是難掩興奮之情,笑道:“既然李大人盛情相邀,那小人恭敬不如從命。”

李天風哈哈大笑,高興得像個剛得了新玩具的小孩。

此番二人對賭,便沒有了莊家之說,純粹是以牌型大小輪輸贏,那青年似是如有神助,接連取勝,李天風面前的竹簽籌碼越輸越少,人也越發焦躁起來。

說來也怪,無論李天風牌型如何,可那青年每每總是比他大出一二來,這讓李天風很是不爽,大吼一聲:“一局定勝負!”說罷,將自己面前一大摞籌碼全盤擺了出來。

此時,那青年手中籌碼也已積累了不少,見狀也將其全部擺了出來,道:“全聽李大人吩咐。”

隨從見李天風額頭見汗,神色不善,都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哪里還敢說話?

只聽得咔噠咔噠的碼牌聲響起,眾隨從站在李天風身后,遠遠觀望,只見這次李天風牌運極差,竟是一副地杠。

地杠在牌九之中是倒數幾位的牌型,打出地杠那便基本上宣告了敗局。

李天風見到了自己的牌之后神色更加陰暗了,額頭上青筋跳了幾下,啪的一聲將牌在桌上一摔,雙眼直勾勾盯著對面的青年。

那青年見狀楞了一下,摸了摸鼻子,禮貌而又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站起身來將兩摞高高的竹簽籌碼一股腦推到了李天風面前,說道:“還是李大人厲害,小人輸得心服口服。”說罷,亮了亮手中的牌,竟是比地杠還要小的地高九!

這次是輪到李天風愣住了,他仔細看了看那青年亮出來的牌,確認沒有看錯,然后又看了看自己摔在桌上的牌,也沒出錯。

李天風深感自己贏得如此驚險,發出了一長串得意的笑,指著兩摞籌碼,對著手下的一眾隨從很豪爽地說道:“這些歸你們了!”

那些隨從一個個樂得眉開眼笑,阿諛之詞層出不窮。李天風指著那青年道:“你這人,他娘希匹的,好得很!你叫什么?”

那青年連忙一躬到地,很夸張地行了個大禮,說道:“小人名叫胡海若,現在集賢館聽候調遣。”

李天風扶起他來,執著他的手說道:“集賢館?那種地方也住得人?兄弟你是個人才,大大的人才,將來必將擔大任的那種人才!我很看好你!你不要回去了,到我家住去!”

主站蜘蛛池模板: 阿尔山市| 新竹市| 淅川县| 南投县| 历史| 肃南| 梅河口市| 天祝| 上杭县| 徐水县| 裕民县| 八宿县| 鹤山市| 松滋市| 龙泉市| 长岛县| 榆树市| 宝清县| 穆棱市| 伊金霍洛旗| 新乐市| 白河县| 固镇县| 江安县| 公主岭市| 湛江市| 锡林浩特市| 广元市| 湘潭市| 峨眉山市| 留坝县| 左云县| 嘉荫县| 德江县| 婺源县| 南康市| 四川省| 东莞市| 锡林浩特市| 莱芜市| 深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