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色少年,眉目煙火
- 暮色杳杳隔山海
- 南風渡
- 1749字
- 2020-03-05 11:44:11
BGM:《倔強》
“筵席已散,眾人已走遠 而你在眾人之中。
暮色深濃,無法再辨認,不會再相逢。”
——Bordereau
就這樣,他們在暮色四合的高臺靜坐一個下午。直到墨黑色的幕布罩在荒涼的夜空,天色昏暗,荒涼的天空被填滿了悲傷的色調。
夜風吹起,涼涼的寒意滲透進皮膚里,少女裹緊了纖弱的胳膊。
嘴角依舊勾著疏離的弧度,漆黑的眸子融進黑夜里讓人捉摸不透。
少年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格子外套罩在少女纖弱的身子上,她微愣,繼而掛起沒心沒肺地笑,把外套重新塞進鹿楚手里:“別把我看做你認識的那種嬌滴滴的女生,我哪有那么脆弱,倒是你,夜里風大,你身上還帶著傷呢,多穿點。”
“哦。”他有些失落,木訥地點點點頭。
即使在昏暗的環境,她依舊能清楚地看清他的眼睛,帶著干凈與澄澈的感覺。
這種感覺,是暮念沒有的,也是自己沒有的。
他們終究在疼痛中,扭曲了自己,失去了最本真的內心。只有鹿楚,他還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呢,有初出的純粹。
她羨慕他有這樣的眼睛,不帶任何雜質的笑容。
可是她對暮念的感覺呢?
她和暮念,這一笑而過的插曲不知會不會變成深深的執念。
因為他們相似,所以在寒冷的時候才能光明正大地相互取暖,相互依靠吧。
至少她是這么想的。
“走吧。”
她柔和的嗓音在黑夜中突兀地響起,下一剎那,她就已經利落地跳下高臺,輕輕地朝鹿楚招手。
“等我。”鹿楚握緊手里的外套,也慌忙地跟著跳了下去。
不幸的是,沒跳穩,在崎嶇的荒草地上跌了下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腳踝深處傳來骨頭撕裂的聲音,疼痛難忍。
他終是沒有骨氣地悶哼了一下。
安錦鯉奇怪地回頭望著他,卻看見他正以痛苦是姿勢半蹲著,走近一看,他臉色泛白。
“怎么這么不小心,你可以從臺階上走下來呀。”
她語氣里是責怪,手還是下意識地扶著他。
“沒關系,還可以走。”鹿楚擺擺手,將自己有些猙獰的面孔收回,忍著痛笑著回應安錦鯉。
安錦鯉不罷休,一把把他拉起來,他不小心跌入了安錦鯉懷里,安錦鯉一個踉蹌,顯些摔倒。
他能清楚地聞到少女身上淡淡的劣質香煙的味道,似乎已經扎根在這個身體里很久了。
很奇怪,在她身上,這個味道并不令他厭惡。
她快速推開他,又怕他摔倒就扶著他的肩膀,嘴里不由分說地冒出一堆話:“你看看你,人高高瘦瘦的,看起來應該比我小吧,跳個高臺也能崴到腳,還是不是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隨口而出的話,卻深深傷害了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脆弱而敏感的自尊心。
他眸子的光暗淡下來,生硬地抽開她扶著自己的手,一字一頓冷冷地說:“我也不小了,這點傷算不得什么,況且我還經常挨打呢。”
他嘴角的點點血液已經干涸,凝固在微冷的唇邊,似是變態的帥氣。
他先邁開了腿,一瘸一拐笨拙地向前走去。
安錦鯉意識到氣氛不對,趕緊跟著他的腳步,故作輕松地拍著他的肩膀說:“開個玩笑嘛,別放在心上。”
“難道你經常會和一個剛認識不久是陌生人開這種玩笑,原諒我無法理解。”
鹿楚停下緩慢的腳步看著她的眼睛,似賭氣地詢問道。
他終究看不透她的神情,沒有一點少女的單純爛漫,只有滿目的陰沉與淡漠,卻如此迷人。
“這個倒沒有,不過我們也算一起經歷過生死了,難道僅算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別生氣了,你看,我給你變一個魔術。”
她說著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向鹿楚的背后,輕輕抽出一根細細的狗尾巴草,還佯裝神奇地在鹿楚面前搖晃著。
整個過程十分不自然, 不像是她會有的動作。
鹿楚終是被逗笑了,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女孩的力量真的像魔術一樣神奇地治愈了他頹唐的心。
他掩飾著自己的歡喜,紅著臉頰步子也快了些。
“你笑了,哈哈。”
安錦鯉放肆的笑像熱氣一樣從冷風中蔓延開來,像一股溫熱的暖流,直直地回蕩在鹿楚溫軟的耳際。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家了。”安錦鯉終于收斂了她的肆無忌憚的笑,揮手向另一個更黑暗的方向走去。
鹿楚在后面大聲叫喊著:“我們還能見面嗎?哎,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孤單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燈下拉長,他的目光急切地追尋著女孩。
卻只看見拐角處的淺藍色格子襯衣微皺,女孩手隨意晃動的弧度預示著這場不期而遇的相遇的結束。
他失望地盯著自己黑色皮鞋的腳尖發呆,從路邊隨意攔了一輛出租車就開始漫無目地旅行。
腳踝處的疼痛依然不減,甚至在步行之后顯得更加腫脹,他的眉目微闔,安靜地躺在有些骯臟的車座上。
夜色濃重,城市的燈紅酒綠才慢慢發酵,那些彈指之間的炫目流光,時隱時現的朦朧月光,流瀉不經意的從半開的車窗里少年溫軟的眉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