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后。
“霍普,又出來買菜啊。”
“是啊,家里有個懶鬼老頭,有什么辦法。”霍普攤了攤手,無奈地說道。
“我說,這個能便宜嗎?”他隨意挑起一根豌豆,對面前賣菜的桑尼大媽說道。
“嘿,你小子,還學會砍價了。”桑尼大媽驚了一聲“好了好了,給你便宜點。”
嗯?
霍普接過豌豆,轉過頭去,卻見一隊氣宇軒昂的男女騎著高頭大馬,正一邊高談闊論,一邊朝著街道的一頭走去。他們一個個衣冠整齊,身材健碩,與梭德鎮的人們格格不入。
“那些是什么人?看起來好帥氣呀。”霍普舉起不知何時握緊的拳頭,目光憧憬。
“哦,看起來像是冒險家啊。”桑尼大媽有些感慨地說道“自冒險浪潮開啟后,就連梭德鎮這種小地方,也會有冒險家會來嗎……”
“冒險家?那是什么?”霍普有些好奇。
“這個嘛……應該是到處旅游的人?哈哈,我也不是很清楚呢,要不你親自問問他們?”桑尼大媽打了個哈哈,本想逗一逗霍普,卻沒想到霍普真的朝那群人走去。
那群人馬為首的是一名約莫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他留著一頭金黃色的頭發,在俊男靚女的冒險家隊伍中也顯得格外扎眼。他的五官深邃,面容俊秀,僅僅是雙眸淡淡地望著前方,就吸引了梭德鎮的眾多少女。
“嗯?”萊希納感到有些奇怪,自己身下的坐騎步伐似乎愈發的沉重,原本享受少女愛慕眼光的他此時也只能看見街邊的人們以詭異的眼光看著自己......準確地說,是自己的身下。
“欸!!什么東西!”萊希納側下身子,卻見一個小孩緊緊地抓住自己胯下馬的肚子,差點驚得瞪出雙眼。
“哈哈哈哈哈,隊長終于發現了。”
“哈哈哈,誰讓他每次就喜歡在路過街道的時候裝范呢?”
“哈哈哈,活該!”
他身后的隊員紛紛大笑出聲,似乎毫不在意是否會讓萊希納生氣。
“我說......你們幾個!”萊希納咬牙切齒地看著身后的隊員,看著隊員們那一個個滑稽的表情,終于忍不住......也大笑出聲。
“所以說,你到底是誰?”
一陣大笑過后,萊希納一伙穿過了街道,來到街角的一家酒館,正巧是維爾莫平時最愛光顧的一家。萊希納看著坐在一旁大快朵頤的霍普,問道。
“我嗎?我是霍普·紐亦斯特。”霍普抓起一塊烤肉就往嘴里塞。
“啊...我是萊希納·喬伊斯。啊不對,我是說,你爬到我馬下面干什么?”萊希納說著說著,意識到了不對。
“你們是冒險家?”霍普沒接他的話茬,直接問道。
“那是當然,我們可是非常厲害的。”萊希納吹噓著自己。
“哈哈,隊長你可真是不害臊,對個小孩也能吹起牛來。”坐在萊希納后面的紅發大波浪女郎輕笑道。
“喲,霍普,今天吃這么多啊?看來維爾莫那家伙贏了不少錢嘛。”
酒館的老板,安迪一邊擦著酒杯,一邊朝著霍普與萊希納走來。
“那老頭已經不賭了。”霍普搖了搖頭“而且,今天是他買單。”霍普指了指一旁的萊希納。
“喂,你小子,我什么時候說要幫你買單了!”一聽這話,萊希納頓時跳了起來。
“欸?既然是冒險家的話,整天去這里玩那里玩的,應該很有錢吧?”霍普看向萊希納。
“哈哈,那是當然。不過那些錢可是我們自己賺來的。”萊希納笑了笑“冒險家啊,可不是隨隨便便旅旅游就完了哦。”
“這是世界上最自由,最偉大的職業。縱使世界有萬般寬廣,也毫不畏懼,勇于去征服世界的人,就是冒險家。”萊希納笑嘻嘻地看著霍普“怎么樣小子,要不要成為一個冒險家啊?”
“冒險家有什么好的,木匠才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職業呢!你會修椅子嗎?你能做桌子嗎?把一堆亂七八糟的材料組合起來就成了有用的東西,那才叫厲害呢。”霍普則是有些不屑。
“哈?你說什么?”
不顧萊希納的不滿,霍普跳下椅子,朝門外跑去,邊跑還不忘回頭給萊希納一個鬼臉。
“這小子。”安迪笑著搖了搖頭“不用理他,這小子平時就這樣,鬼得很。”
“哈哈,我沒事。”萊希納擺了擺手。
“對了,那小子的錢還沒結,他說你......”安迪直直看著萊希納,意有所指。
“啊!這個渾小子!”萊希納一拍腦袋,整個酒館有傳出了絡繹不絕的笑聲。
“哈哈哈,隊長,被一個小屁孩給耍了啊。”
......
“你剛才去哪了?”維爾莫一邊擦著木屑,一邊抬頭看向霍普問道。
“劫富濟貧。”霍普吹著口哨,一臉愜意地走進家中,只留下一臉茫然的維爾莫。
“好了,來吃飯了。”
穿著圍裙,霍普轉頭將最后一盤菜擺上餐桌,對維爾莫喊道。
當初年少無知的霍普一聽維爾莫要教自己做飯,還樂呵呵地答應對方。自學會以后,維爾莫就再也沒有做過家里的飯,還美名其曰是給霍普多多鍛煉的機會,讓霍普憤懣了好久。
“我說,最近怎么連肉都吃不上啊?”維爾莫看著滿桌的素菜,不滿地說道。
“那還不是你給的經費越來越少嗎?”霍普翻了個白眼。
“你小子不是很聰明嗎,這點小事怎么能難得倒你?”維爾莫看著霍普。
“嘿?你要知道這桌上能有這么多菜還是因為我硬讓人家便宜點呢。”霍普反駁道。
“不過,最近生意不好嗎?為什么給的錢越來越少了?”霍普忽然想到了什么,問道。
“啊...這個嘛……生意其實...還可以吧……”維爾莫支支吾吾的樣子,越發引起了霍普的懷疑。
“嗯?你到底干什么了?”霍普盯著維爾莫“啊,難道你去賭錢了嗎?”
“沒有的事,哎呀你就別問了。對了,劫富濟貧什么意思。”維爾莫忙說道。
“別扯開話題,錢到底花哪里去了?”霍普眉頭緊皺。
“我不能告訴你。”維爾莫則是只說了這一句話,陷入了沉默。
“這么說,就是拿去賭了咯。”霍普的情緒逐漸激動起來。
“既然你這么想的話,那就拿去賭了行了吧”維爾莫的語氣有些不耐煩。
“可是你已經答應我了!”
“吵死了!反正不都是我賺的錢,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霍普的眼神顯得無比失望,他的眼中噙著淚水。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霍普強忍著將要流出的淚水,急匆匆地轉過身推開門沖了出去,然而淚水還是順著他跑開的反方向掉落下去。
“霍普!”
維爾莫反應過來說錯了話,但霍普已經消失在街道的盡頭。維爾莫看著街道的另一頭,無盡的黑暗,有些悵然。
“小鬼,要不要來試試木工啊?”
“好啊。”
“喂!輕一點,啊,木腿鋸太多了,腿都給你鋸掉了。”
“吵死了,是你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完了,接下來一周都沒飯吃了。”
“欸????”
霍普獨自一人行走在街上,零碎的記憶在他的腦中散亂地播放著。
“小鬼,生日快樂啊。”
“禮物呢?”
“哈哈哈,當然有啦,是我給你做的椅子。”
“椅子?是你自己要用吧喂!”
“怎么,難道你不用嗎?”
“用!”
“好了好了,這個蛋糕,拿去吧。”
“呀!”
明明,明明一切已經不一樣了,所有到頭來還是只有我一個人自作多情嗎。閃回的記憶越多,霍普的思緒就越發復雜,越發悲傷。
“小子,你以后想成為什么?”
“木匠!”
“木匠?那多沒意思啊。”
“欸??”
“你小子這么聰明,說不定可以當個大官呢哈哈哈。”
“哼,到時候你不聽話我就把你抓起來。”
“哈哈哈哈,好啊,我等著你來抓我。”
不知不覺間,霍普來到了流浪生活時居住的橋洞下,那橋洞和霍普居住時相比,沒有什么變化。歷經了這兩年的時間,仿佛什么都沒變過似的。
霍普坐在橋洞下,眼前的河流緩緩劃過,給渾圓如盤的月的倒影帶來一絲絲的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