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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長老探靈覺,長安立名份

無極仙山,悲呼峰,小竹屋。

天色微亮之時,李長安收拾好了幾大箱物什,裝進(jìn)師父給的儲物神器——乾坤袋中。

趁著師父還未醒來,躡手躡腳下了樓,跑到湖邊。找了幾塊大石頭使水遁術(shù),送進(jìn)瀑布里頭。

不一會兒,長了四條箭尾的好事豹探出了它那顆碩大的真.黑炭頭。

“嗷~~”

“噓~~輕點兒,老大,問你個事兒?!?

兩日里來,李長安已經(jīng)基本摸到了,與這頭看上去一副兇神惡煞不好惹的大黑怪的相處之法。

很簡單,戴高帽,夸它、夸它、使勁夸它。

全名黑旋風(fēng).辛巴,曾被妙木仙昵稱作‘黑黑黑’、‘小豹豹’,此時被李長安喚作老大的巨型兇獸,抻了抻又粗又長的身軀,瞇著金黑相間的雙眼、張嘴打了個呵欠;

這不經(jīng)意間,便露出四顆寒芒刺眼、各有二尺來長的劍齒。

這伸懶腰的樣子,像極了等著被擼的某種大貓。

只不過,李長安一臉討好的樣子,像極了生活。

沒辦法,他又不是妙木仙,擼不下手啊。

大黑怪睨著底下的李長安,抬爪捊了捊鋼須般的胡子,語氣不緊不慢道:“嗯,說吧,何事?!?

別看它這副傲驕的死樣,最受用就是這聲‘老大’。

總之,以此稱呼打頭,問什么它就答什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長安招招手,“湊近點唄。”

大黑怪自瀑布邊一個豹躍,便跳到湖邊,直接給李長安震得雙腳離地。

這下好了,師父怕不是以為山崩了吧。

李長安無奈扶額,算了,不計較這些。準(zhǔn)備好后事,呸,后手先。

“老大,你說自己修為高深,晚輩也不是不信,就是好奇問問。

如果天亼殿長老出手,你能扛得住么?”

大黑怪雙瞳一縮,眨了眨,繼而露出某種異常興奮的光芒。

“怎的,你想殺了那幫老小子?”

李長安:……

“不,我沒有,別瞎說?!?

否認(rèn)三連后,李長安正聲道:“我就是想知道老大你的實力,如果長老出手,你有沒有把握,跑路。

順便…跑路的時候,帶上我和我?guī)煾?。?

大黑怪愣了一下,便怪笑起來,“嗷呵~~你,是想逃吧?!?

“可以…這么說。

若那幫長老里,真有人與師祖妙木仙的死有關(guān),那我要是承認(rèn)自己乃元嬰重生之人,必定難逃黑手。

老大,我現(xiàn)在能信的過的,除是師父就只有你了。

師父斗法不行,別說救我,自保都成問題。

所以,我現(xiàn)在能靠的,只有你了!”

李長安的表情、語氣、措詞都極為真誠,有需要的話,等會兒可以考慮強行擠兩行淚下來。

并且,說的都是實情。

目前唯一確認(rèn)與妙木仙之死無關(guān)的,除了師父,只有這黑炭頭。

所以,現(xiàn)在他能抱的大腿,就只有這頭當(dāng)年被妙木仙收伏、截取了一小部分獸靈鎖在[希聲珍瓏]里的,古早霸主級兇獸。

大黑怪仰著脖子又是一陣怪笑:“嗷呵~~~到這時,便知還是咱對你更重要了吧。

無相那傻小子有個屁用,成天就知道抱著丹爐弄弄陣法,你還指望他?

放心吧,包在咱身上。這破山的破大陣,咱一頭便能撞開。

不過嘛,你現(xiàn)在連氣海都無,必定頂不住大陣沖開時的威能…

這么著,幻形術(shù)會吧。變小變小變小,嗯~變到咱能將你含在嘴里就成。

到時候一頭沖出陣去,憑咱的奔速,料那幫老小子也追不上?!?

含???

李長安甩甩頭,將與眼下現(xiàn)狀不符的某些不可描述畫面,甩出腦海,哭笑不得道:“不,不是。

別誤會,我不是說現(xiàn)在就跑路。稍后,這樣…”

如此這么般,這么般如此。

一番對話后,李長安大概、應(yīng)該、算是摸清了黑炭頭的實力與路子。

如果黑炭頭沒吹牛的話,那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簡單概括:三個金峰扛不住,一群天峰上西天。

戰(zhàn)斗路子與其名極致相符,一個字,剛。

安排好這招后手,天色微微亮起。李長安回到竹屋,呂.中年版.無相,剛剛醒來。

招呼師父趕緊收拾重要的物什,什么丹藥丹爐功法經(jīng)文,只要能拿上的全拿上。

呂老道一腦門漿糊,這是要逃難呢?

“你啊,莫要胡亂揣測那些污七八糟之事。

兩位太上長老閉關(guān)已近五百年,暫時來說,還不會出關(guān)。

六位長老中,逸仙、勾陳,二位長老平日里與師父常有走動,算有些私交。

黃問師尊年歲最長,資歷最深,門內(nèi)諸多事務(wù)均由他老人家一手操持,怎的會害門內(nèi)人。

素心長老么…唉!”

話到此處,呂老道輕嘆一氣,“她可是你太師公道侶。

可嘆,你太師公當(dāng)年沒能渡過神雷大劫,折在了邁入大黃庭的門檻前?!?

這些人物關(guān)系,先前就聽師父說過,李長安也早就梳理得一清二楚。

并不是說長老之中一定有人對他不利,只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多做些準(zhǔn)備的好。

這個準(zhǔn)備,自然不是獵蛇行動那般埋陷阱、畫符箓之類的。

他有幾萬條命,夠跟金峰境長老玩陰的?神經(jīng)病嘛不是。

億分之一的幾率,也得打好跑路的打算。

一見勢頭不行,立馬讓黑辛巴開路,含…呸,帶著自己和師父破陣遁逃。

呂無相自然不可能配合徒弟‘胡鬧’,看著李長安手腳麻利地將幾本經(jīng)文塞進(jìn)木箱里,無語地?fù)u了搖頭。

這個徒兒,什么都好,就是這古怪得說不清的性子,著實讓他摸不透。

噹噹噹~~~

天亼殿開殿大鐘撞響。

道道仙光浮影于各峰拔飛而起,直沖六座懸浮山拱衛(wèi)于正中央的天亼殿。

“師父,別緊張,把舌頭捊直了說話,別自個兒咬著咯。”

極力按捺緊繃的心情,暗自大喘氣的呂老道,被自己徒兒一句話戳破,沒好氣地一揮拂塵,罵了句:“球囊,沒個正形。”

隨后,化作一道青光,掠出竹屋。

師父離開后,李長安這才收斂起面上的嬉笑神情,深吸了口氣。

轉(zhuǎn)身再次查看屋內(nèi),確定沒什么值錢的玩意落下后,走到臥室打開乾坤袋,將還在酣睡的白胖狐貍和阿紫收進(jìn)袋中。

盤腿坐在床榻上,定神檢查數(shù)值。

嗯,增幅不小。在仙山只待了兩天,就有近千靈能值收入。不愧是寶山靈脈,青泉山那弱到渣的微量靈能,真是不能比啊。

先前那一萬點靈能,花的雖說心疼,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一道大關(guān)卡,馬上就要來了,此時不用難不成等涼了再懊悔?

此時,李長安的心態(tài)就像前世剛領(lǐng)了筆獎金、還沒捂熱就不得不花出去的小職員,即心疼又不停自我安慰。

“值了值了,早晚都是要用的。況且,只要能安定下來,就這漲幅,很快就補回來了。

做最好的準(zhǔn)備,做最壞的打算。小心無大錯…”

…………

果不其然,不出一個時辰,三道身影出現(xiàn)在悲呼峰竹屋外。

三道隔絕屏障默契地同時升起,兩位長老互視一眼,與呂無相一道飄飛進(jìn)小竹屋。

雖然,二位長老收斂自身氣機,并未展露也無威壓。

或許是氣場、神韻之類的玄妙意境,李長安還是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自四面八方涌來。

摒氣提起十二萬分精神,李長安向二位長老畢恭畢敬地各作了個道揖,也不抬頭,只老實巴交地微微垂首。

二位長老面色冷峻,一左一右盯著眼前這身形略顯單薄的少年,眉頭緊皺。

“長安啊,抬起頭來,讓二位長老師尊好好看看?!眳卫系篮吐暦愿赖?。

李長安這才抬起頭來,也不與哪位長老視線相交,只定定地直視前方。

左邊,一身一塵不染潔白道袍、白發(fā)白須、腦門堪比壽星爺?shù)睦险?,雖面色不大好,但給人的感覺仍是慈眉善目。

只見這位老者深深地嘆了一氣,道:“可否,容貧道探查一二?”

這話,是沖著李長安說的。

李長安點了一下頭,謹(jǐn)小慎微地應(yīng)了聲:“任憑祖師爺爺發(fā)落。”

老者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賞之色,抬手間,一抹無色無形的仙力鉆入李長安顱中。

只稍許光景,‘壽星爺’微微點了點頭,沖右邊那位披散著一頭濃密烏發(fā)、無須、兩道長眉直垂至胸的老者,道:“確乃妙木仙一縷神識。”

烏發(fā)長眉翁抬手,也釋出一抹仙力,再次探查了一番。

又過片刻,長眉翁面色悲痛地?fù)u頭道:“這…該當(dāng),如何是好!師兄,若不然,傳聲予兩位太上長老…”

“惹!”‘壽星爺’一手握一玉如意,另一手輕擺,道:“兩位師伯參悟無上大道,若此時叩關(guān),恐驚了出庭入圣機緣?!?

長眉翁聞聽此言,便也點了點頭,眉頭皺的越發(fā)緊了些。

‘壽星爺’雖面色發(fā)冷,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卻是古井無波。

卻也無錯!身為大修士,即便有山崩于前,也當(dāng)如此泰然處之。

兩位長老,‘壽星爺’和善溫嘉、卻有些深不可測;而那長眉翁則神情肅穆、看上去威嚴(yán)感十足。

呂無相向二位長老稟明,李長安無靈根、妙骨,修行不得,連氣海都未曾養(yǎng)成。因此,二位長者忙收起探查仙識,以免傷到他。

“呂無相,”長眉翁喚了一聲,呂老道立馬恭敬地作了個道揖,回了聲:“弟子在?!?

長眉翁道:“此子雖身負(fù)妙木仙一縷神識,但僅憑此因,亦無法斷定其乃妙木仙元嬰凝形重生。”

“稟長老,”呂老道示意李長安伸出手來,指著他掌中的八卦印記,道:

“此乃恩師妙木仙獨門功法天雷真音、與三分元神真能煉制的本命法寶,[希聲珍瓏]?!?

兩位老者齊齊往李長安掌中看去。

看罷,又齊齊暗暗嘆了一氣。

‘長眉翁’那雙深邃眼眸中,終于有了一絲波動。

修士使自身元神真能煉制的本命法寶,只識正主。且,僅憑一縷微弱的神識,是無法令法寶認(rèn)主的。

此前,呂無相能將之收攏起來,并非是收為己用,僅僅是將之納入儲物法寶之中而已。

火候差不多了,師父的臺詞也已說完,接下來,該輪到自己的上場了。

李長安深深一躬,作了個晚輩見長者的標(biāo)準(zhǔn)弟子禮,開口道:“二位祖師爺爺,弟子斗膽,有一不請之請!”

二長老互視一眼,‘壽星爺’抬手示意李長安免禮,道:“但說無妨。”

“弟子雖有可能是祖師妙木仙之元嬰凝形重生,但弟子毫無一絲記憶。

因此,之于弟子而言,師父便是師父,祖師便是祖師。二位祖師爺爺,弟子如此自稱,不知可否?”

他小心翼翼地一句一句試探。

二長老又互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見狀,李長安繼續(xù)道:“弟子李長安,拜見祖師爺爺。”

見二位長老仍是輕輕點了點頭,并未開口打斷自己,李長安便趁熱打鐵,道:“師父當(dāng)年收到師祖燈影傳信,言說于云游途中頓悟大道時,遭到算計。

便無再多信息,師祖只說讓師父前往俗世大盛朝都長安城。

師父便是在長安城中撿到弟子。這一十六年,師父盡心盡力,待弟子極好。

只可惜,弟子既無靈根亦無妙骨,修行不得。但弟子只想留在師父身邊,以盡孝道,別無他求。

還請祖師爺爺寬容,不要趕長安離山!”

邊說著,李長安撩起道袍便跪在地上,拱手作揖,眼底適時地升起一層霧氣。

二位長老面面相覷,又又互視一眼。一旁的呂老道鼻頭一酸,別過臉去,拿衣袖擦了擦眼角。

“李長安,無人趕你下山,起身罷?!遍L眉翁語調(diào)略沉重道。

“謝祖師爺爺!”

呂老道伸手將自己徒弟拉起來,師徒二人四目相對,老道鼻頭又是一酸。

李長安呢,面上哀哀怯怯,心底彎彎繞繞。

他哪里會不知道并沒有人趕自己下山,這般做作,一為正自己的名、二為立自己的位。

我是李長安,不是妙木仙;我是呂無相徒兒,正兒八經(jīng)、名正言順的親傳弟子。

凡事有圖謀,必先一步一步來。穩(wěn)扎穩(wěn)打,萬不能心急毛躁。

確定【名】與【位】這兩個重要問題后,他才能以此時被長老認(rèn)可的身份,展開說明自己真正要達(dá)到的目的。

“祖師爺爺,長安還有一不請之請,望二位祖師爺爺,為長安做主!”

‘壽星爺’眉頭微微一蹙。

何事,需用到‘做主’之說法?想必,恐與其前身,便是妙木仙殞身之事有關(guān)!

長眉翁當(dāng)然也聽了這話中有話之意,他性子略微急躁,沒等自己師兄開口,急道:“但說便是。

吾無極仙山斷不可能讓自家準(zhǔn)圣高徒,就此死的不明不白!”

這位仙長急了,就差痛斥出‘可恨’二字。

李長安自是一臉感激模樣,道:“長安雖無絲毫前身記憶,但因此事與自身生死有關(guān),自是多思多慮了一些?!?

一旁還沉浸于師徒深情之中的呂老道,一聽這話,心底咯噔一聲。

不好,這死小子!

“且,此事,還與我們無極仙山六道宗安危大稷,有著不可分割的關(guān)聯(lián)。

弟子自從知道自己這等尷尬的身份之后,徹夜難眠,細(xì)思而恐極。

苦苦瞑思,那害了師祖妙木仙殞道之人,究竟是何方妖魔。

這其中,不乏有多種可能。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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