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不是。

氣息太弱了。

它在屋外窺視我？

為什么？

想來是昨夜他吸納靈氣引起的動靜，這只有些許靈氣的烏鴉追著靈氣聚集處而來。

他練功吸納聚集靈氣，竟然能引來靈物，那是否有可能引來妖怪？

不能不考慮這一點。

他昨夜過于興奮，吸納靈氣過量，不僅無法吸收，反而引來靈物，看來以后練功需要低調點，吸納靈氣得緩一些，不能過急過量。

但是妖，應該不會那么容易碰上。

北橋村附近沒有妖精鬼怪的傳說，唯一的傳說，在方圓幾十里，只有鎮定城外小青山。

那里是許宣穿越來時醒的地方，也是那個入夢鬼怪呼喚許宣去的地方，許宣猜，王道人和胡道人對他做的一切，皆起于傳聞中小青山的妖怪。

若它真的被引來的話，那許宣必然有死無生。

許宣希望她來。

真的。

已經知道躲不過的情況下，她越早來，許宣反抗的優勢反而更大。

因為現在可以拼一波，王道人代表的勢力極有可能成為他暗中的助手。

相反，她越晚來，許宣反而沒有優勢。他只能靠自己的時候，底牌只有搏命——這太悲哀了。

……

許宣猜對了。

他的食量有很明顯的增加。

進食和運動就是提升身體靈氣吸收量的方法。

而隨著身體的提升，精力值的恢復和提升愈發困難——這說明精力值的質量越來越高。

這場大雨下了三天，到天放晴，許宣趕緊把舊衣服和舊被子送給族叔家，換了一牛車的新瓦片，才趕緊趁著好天氣把屋子的瓦片重新裝了一遍。

后來又把屋后山上的山泉用竹片引流到院子里，省了每天打水的力。

許宣和小艾都各自修煉著自己的功法，許宣進步神速，小艾則愈發迷茫。

盡管許宣已經控制住修煉時吸納靈氣的動靜，可那只烏鴉還是每天都躲在附近窺探他，它始終沒有惡意，許宣便也不管它。

隨著修煉，許宣愈發感受到所謂修士，財，侶，法，地的意義。

隨著他不斷修煉，僅僅是食物一項，就消耗巨大，何況修煉的同時還不能斷掉補藥。

哪怕加上他在族叔家的存糧，像他這樣坐吃山空，也禁不起這樣的消耗。

這是財。

而修行之事，許宣眼下全靠個人，就這么悶頭練，盡管進步明顯，可每次修煉都要配合消耗精力，使得精力值盡管上限已經能到60點，可始終只能維持在50點左右。

每次修煉完，因為精力消耗，讓他總有種賢者時間的感覺。

他擔心這么練下去會喪失普通人正常的欲望，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常。

但沒人可問，無人能交流心得。

這是侶。

他自始至終，只有一套修行法門，只有一根雷紋木，再無其他術書道法，使得他現在空有一身能量，卻只能用拳腳功法和激發雷紋木作攻擊手段——他發現體內的靈力也可以激發雷紋木，但靈力不在系統顯示，大概道法和精力修行得來的，算是精力的衍生品。

這是法。

至于地，許宣眼下倒沒那么需求，他感覺附近靈氣完全足夠他修行。

和小艾姑娘一塊住著，許宣發現她其實一直在修煉某種呼吸法，走的似是體內行氣的路子，并不借助靈氣勾連內外，料想該是傳說中的江湖內功。

只是她的修練似乎始終沒什么成果，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她的悄然嘆息，不經意間也總露出迷茫和自我懷疑的表情。

有天夜里許宣發現她穿戴整齊，帶著匕首悄悄出門，本以為是要走了，沒想到只是跑屋后面林子里練習匕首武技。也不走遠一些，匕首劃在樹木上的聲音都能叫許宣聽見。

許宣能察覺到，她煩悶的很，接連練了幾夜，漸漸練的越來越凌亂，到最后干脆匕首一扔，躲林子里細聲啜泣。

到底是后世高中年紀的小年輕，許宣能感覺到，她極力的想證明什么而無法做到，就像考試拼命要考個好成績最后發現連及格線都沒到的學生。

那種挫敗感，顯然讓她心里十分難受。

她是個內心強大的姑娘，竟能在心情很差的時候始終沒爆發，仍舊認認真真的做飯，飯菜的味道始終沒受影響，夜里仍舊練個不停。

但終究還是出了事。

一個夜晚，許宣聽到“啊”的一聲，過去看的時候，小艾口吐鮮血，人也是昏迷不醒。

顯然是練功練岔了，傷了經脈。

許宣是個修仙的，對內功并無了解，也不知該怎么辦。

可她口中鮮血吐個不停，怕是傷了胃或者肺，不想想辦法怕是人都要沒了，沒辦法，只得激發體內好似生機勃勃的靈力。

按就近原則，手貼在她腹部將氣機渡到她體內，像用靈力控制激發雷紋木一樣，引導在她體內行了一圈，最后匯入她五臟六腑內，許宣無法準確判斷她是哪里傷到，所以干脆都用靈力裹住。

因為這股靈力是許宣的，而他用的是激發雷紋木的方式，所以這個過程不能把手拿開，不然沒他控制的靈力就要在她體內散開，而她又不是雷紋木，無法激發雷力消耗這股靈力，只怕會有什么危險。

這本來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的事情。

好在她很快停止吐血，漸漸的竟清醒過來。

一恢復意識，她就感到體內前所未有的通暢和舒適，五臟六腑被一團溫暖的氣息托著，舒適的幾乎要呼出聲。

然后她才發現一只手掌貼在她的腹上。

不管眼下有多尷尬，出于安全考慮，許宣讓她先不要動，只做淡然狀，繼續用靈力給她裹了一刻鐘的內臟。

最后估計差不多了，才一點點把靈力導出來，在空氣中慢慢散開來。

一陣生機勃勃的風，無形無象，憑空而起，又轉瞬即逝。

許宣只當沒看到小艾悵然若失，紅得異樣的臉，默默收回手，像個大夫一樣告誡她:

“不要勉強，若身體有什么異常，記得告訴我一聲。”

“嗯。”

她只輕聲的嗯了一聲，臉一直紅到脖子。干脆閉上眼睛躺下去。

她知道自己是練功出了問題，而后許宣救了她。

可剛才，那是什么感覺？

那股氣息的溫暖，離去時麻癢，抽離時悵然若失……

她臉紅的發燙。

好在天還黑著，應該沒人看到吧？

不自覺的，她抓緊了被子。

從這天起，盡管兩人始終保持著以前的相處模式，可許宣還是察覺到了小艾不經意的異常。

而隨著小艾內功終于入門，她膽子漸漸也大了起來。

夏天轉瞬即逝，兩個多月下來，許宣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對小艾的事情有了決定。

某個月黑風高的夜里，小艾正要出門練習，卻不想剛輕手輕腳的推開門，就看到院子里許宣負手而立，背著身子在外面等她。

“跟我來。”他只說這么一句，便朝著黑黢黢的樹林子里走。

小艾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上去。

許宣領著她在黑暗的林子里走了好久。

最后，他指著一處問:“看那里，你能看到什么？”

小艾看去，那里什么也沒有。

她心底有些發毛。

許宣捉住她的手。

她猶豫了一下，卻沒有拒絕。一陣暖流從手掌一直傳進她的眼睛。

“現在呢？”他又問。

她看過去，寒冷一下子籠罩住她。

那是一團可怕的陰影，主體像野豬，又像狼，又像別的什么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妖怪！”

小艾驚呼，下意識想跑，她拉住許宣試圖跑。

可許宣松開她的手，這讓她愣了一下。

…選錯了嗎？

她忽然想到，這當是個考驗。

當即也不跑了，又回到許宣身邊，這一次，沒有許宣傳來的暖流，她也模模糊糊看到了那團可怖的陰影。

她自行抓住許宣的手，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問:“公子，這是妖怪嗎？”

“不是，那里是一個林中沼澤，很多有靈氣的動物死在那里，怨氣混成了怪物，會影響附近動物到那里，而怨氣再漲下去的話，會開始影響到人。這是我前些天發現的。”

許宣對她說，“面對這種東西，人若害怕的話，也許是因為魂魄驚懾，會更容易被影響。所以我現在不幫你，你也能看到。”

“公子，我不怕！”她靠的更近了一點。那次練功出事之后，她認清自己并不能成為姑娘那樣的人，而且毫無意外的被身邊男子竊了心。

她知道，兩月的相處，對方對她也是有意的。

而今天就是表露心跡的時候。

她一直想做姑娘那樣的人，而姑娘那樣的人，是不會在意世俗，扭扭捏捏的。

他們住在這里，與世隔絕。

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去處了！

她已經挽住他的手。

他難掩笑意，告訴她:“先松一下，別傷到你。”

他從背后拿出一只木棍，在空中虛畫出某個紋路。

停下來的一瞬間，風雷乍現。

一陣雷光聚在木棍上，晃得小艾睜不開眼。

只聽他得意念道:“神宵皮卡真君，急急如律令，疾！”

那雷光朝那團可怖陰影而去。

一時間，雷鳴電閃，但很快，林子里平靜下來。

最后，他說：

“從今天起，跟我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