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偶然的因素，還是計劃好的呢？”

放下手中收到的簡要戰報復印件，迪安看了眼書架旁沉默不語站著的馬卡洛夫，緩緩開口說道：

“被走私的Rival-Ⅰ型、斯諾制藥、以及‘赦免會’最后突然提出的清掃法案——若是說這些事情都是偶然連接到一起的......難不成，上帝真的會擲骰子？”

“那他們泉下有靈的話，一定會痛罵上帝的?！瘪R卡洛夫冷笑一聲，說道：“一條他們耗費了多年心血的走私渠道——就連州政府和‘TPS’都沒有查出來的黑色交易，就這樣灰飛煙滅了——而且還好巧不巧趕在了‘赦免會’的常會期間，趕上了恰好要最后表決對‘灰燼區’使用武力的這一日——看起來，上帝還真是庇佑格里夫蘭啊。”

“......我知道你接下來想說什么了?！钡习踩嗔巳嘧约旱奶栄?，“但是，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你的觀點——他們的覆滅，也許真的只是自己的一時疏忽——或者多年疏忽釀成大禍?！?

“迪安。”馬卡洛夫看著迪安的雙眼——雖然迪安明顯在躲避他的目光：

“這么多年了，你難道不感覺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如其時’嗎？每一件事情在多年以后想起來都是那時發生的所謂‘最好的結局’？”

“那你又能證明什么呢？”迪安雖然不愿直對他的目光，但語氣中已經有了疲憊，“證明一切都是被計劃好的嗎？你從未找到過證據......換句話說，你怎么證明，你此時、甚至于長久以來的質疑、暗中調查，難道不可能是你所謂的‘被計劃好的一環’嗎？如果真的像你所說，一切都是‘按部就班’，他又怎么會忽略掉你我的這些小動作呢？”說到激動的地方，迪安摘下眼鏡，低頭擦拭著鏡片，聲音沙啞但是很克制地說道：

“十年了，馬卡洛夫，十年了。我知道‘那些事’對你的影響，我也一直很支持你。但是直到現在，你的想法已經......甚至讓我想起那......”

“夠了，迪安?！瘪R卡洛夫重拳砸在了桌子上，語氣中毫不掩蓋正在升騰的怒意，而迪安則是不緊不慢地帶上眼鏡，然后對上了馬卡洛夫的目光：

“馬卡洛夫，我不在乎你私底下去怎么調查；但是你要明白一點：如果沒有‘他’，‘TPS’現在也只是一個空洞的計劃。不管你再怎么懷疑，事實就是這樣，我們現在在這里，不也是被‘上帝眷顧的結果’嗎？”

沉默地看著迪安，馬卡洛夫默默地搖了搖頭，旋即一句話也不說朝著大門走去。

“馬卡洛夫?！?

馬卡洛夫停下了腳步，但是依然背對著迪安。

“你到底是怎么看待‘JS小隊’的?！?

“啪嗒——”

按下鍵盤上的回車鍵，電腦卻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刷新之中，看著一直旋轉著的指針，盧卡斯的臉色被屏幕的反光照射下顯得那么的鐵青，而馬卡洛夫那時的話語也契合著這寂靜，恰如其時地在他的耳邊回響：

“......要知道，像你這樣咄咄逼人，如果議會選擇了你，你真的能做到對答如流嗎？”

盧卡斯一時語塞——雖然他知道議會對他們，尤其是馬卡洛夫及其麾下一直保有一種審慎的戒心，但他還是回道：

“無意冒犯，如果真的像您說的這樣，那他們更應該選擇的是說漏嘴的里昂或者尤里安——但是為什么是艾琳？”

“因為......”馬卡洛夫頓了頓，“......醉翁之意不在酒罷了?！?

說完他就對盧卡斯做了個立刻離開的手勢，不在言語。

醉翁之意不在酒。

盧卡斯對這句話十分留心。

如果說議會選擇艾琳的目的是“這個”，那么——艾琳的背后是什么呢？

JS小隊？

正如盧卡斯所言，如果真的是為了這個，里昂甚至尤里安都是最好的“漏洞”。如果議會真的想毀掉他們，大可以選以上人選。

然后就是——馬卡洛夫？

盧卡斯雖然也有打聽過馬卡洛夫的歷史，但是很多人只是語焉不詳，也有人是道聽途說。不過共同點就是，早在“TPS”成立之初馬卡洛夫就已經是成員之一，雖然之前的經歷和之后的履歷都是他無法查探到的訊息，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所謂的“十年前”之后，馬卡洛夫和議會之間的矛盾就加劇化了。

難道議會是想藉此找到一勞永逸解決馬卡洛夫的借口？

于是盧卡斯在內部網絡上想努力找到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但都是徒勞無獲，似乎這段過往被人刻意隱藏了。

那么，又是誰想要隱藏呢？

如果不是議會的手筆......

當盧卡斯想到這里的時候，一切似乎都可以說的通了——

艾爾伯特·普瑞斯托

TPS的局長，創始人；可以說，沒有他的話，也就不會有“TPS”的成立。

他或許也是馬卡洛夫身后的支持者。

但是盧卡斯想不明白，議會如此針對局長的目的，是什么呢？

為了找到這個緣由，他修改了搜尋方向，在資料庫內搜尋局長的有關訊息——

除去“第二次能源戰爭”以及之前的資料無法被尋得以外，盧卡斯能找到的有關局長的一切訊息都是他低調參與政治活動的內部流傳照片——似乎從“赦免會”剛成立開始，普瑞斯托局長就跟隨州長一直參與此會——直到今日。而會上每次州長似乎都能推動一些很有利于格里夫蘭的決策，以至于在一些內部文件中都認為局長是英明州長的智囊。

似乎這些并不能說明什么。

正當盧卡斯的思緒陷入紊亂時，屏幕上的頁面刷新完成，映入眼簾的是內部留存的關于剛閉幕的“赦免會”常會的說明。盧卡斯快速看了一下，很快又泄了氣——還是沒有任何有用的訊息。通篇主要談的是對“灰燼區”的清掃行動令和對迪蒙斯島的考察工作。

一不小心鼠標滑輪被他推轉，文章很快滑到了文末——畢竟本身這種簡訊留存說明就不會很長——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的文末除去協議書副本照片外，竟然額外附有一張——是全體參會成員的合影，看得出來這次會議簡訊報告雖然很短，但是對參會的諸位來說意義很大，以至于他們都留下了一張合影以紀念——畢竟盧卡斯之前檢索的，前幾年的簡訊中都沒有這種合影。

只不過對盧卡斯來說，這本就是一張平平無奇的照片吧。這么想著，盧卡斯剛要關閉這篇文章，目光卻不經意間掃了一眼合照。

瞬間他的瞳孔緊縮，就好似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事物。他連忙坐正身子，將目光死死定在了那張照片上。

“這......不應該吧？”

雖然喃喃自語，但盧卡斯沒有停歇，他連忙退回到檢索頁，在檢索欄填上了他現在所最想搜尋的有關人員資料：

“斯科特·康斯坦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