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12
距離天亮還有33分鐘
本應是向全體西本布爾根居民宣告時間流逝的鐘樓,此刻卻被瘋狂的槍聲所褻瀆;打空的彈殼從槍膛中迸出,攜著火藥的焦躁氣息躍入空氣之中緩緩落下;只聽“叮當”一聲,彈殼砸到了鐘塔中部的機械部件上,這突如其來的驚擾使得其上的灰塵因此飛揚,并在掠奪著彈殼上那僅存的一點熱量的同時、釋放著一種奇特的味道——
“哐當——”
一名血仆被擊碎了半個腦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在了鐘表部件上,灰塵和蛛網被它野蠻的入侵所擾亂并旋即“籠罩”了它。
而整個鐘樓內,血仆們正沿著石質階梯,瘋狂地朝著“琳瑯小隊”的特工們沖鋒——
現在的血仆們已經毫無章法可言,如果說之前他們的來襲或多或少還有一些“理性”;那在這鐘樓之中,血仆們就好似爭搶血肉的狼狗一般,他們將被燒焦、被炸斷、被擊碎的“同類”狠狠地踩在了腳下,在狹窄的階梯上擁擠著,迎槍林彈雨向上狂飆著。
“混蛋!”
怒吼著的犀牛重機槍和炎鳳凰噴火器終于走到了“壽終正寢”的那一刻,槍管中再也沒有一發子彈可供射擊、再無一滴燃料可供引燃。而那些血仆們在沒有了阻力之后,更是一馬平川地向上沖著!早已打空了備彈的幽浮炮臺直接被血仆洪流碾壓,成為了一堆廢鐵。
“隊長,這群家伙快沖上來了。”
踉蹌地躲回后方去找尋彈藥但是卻什么都沒有找到的里昂的的語氣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種絕望感!
盧卡斯自然也是臉色十分難看,這些血仆的數量上本就不容小覷、再加上他們“被控制”的特性,除非蘭德他們想,要不然這些血仆就只有無盡的沖鋒,一直到將特工們撕碎扯爛為止——
“去死吧你們!”
高高舉起手中已經沒有后備子彈的犀牛重機槍,克魯斯眼神一凝就猛地將它砸向了下方正在從階梯沖上來的血仆們——
“哐當——”
本身機槍就有一定的重量,再加上高空拋物的重力更是直接將兩名不走運的血仆砸成了兩攤軟泥。只不過這也沒有辦法阻擋住血仆們的腳步。
“啊啊去死吧!”里昂也效仿克魯斯將手中的空炮筒當成標槍投了出去。
只不過,已經到了強弩之末的特工們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再對血仆們造成什么威脅了——被逼到了一個山窮水盡的地步的特工們為了攔住那些血仆,就連打光了子彈的主武器都被當成投擲物扔了出去。這種情況下特工們都掏出了勃朗寧守護進行射擊,但勃朗寧手槍的火力對于如潮水般涌上來的血仆來說根本就是將石子投入無垠的大海之中一樣——只是能激起一點波瀾,就很快重歸于平靜。
“難不成我們真的要死在這里了嗎?”里昂顫抖地說著話,雙眼則在平層平臺上四處掃視,最后落在了那個十字架上,“你這家伙……我們都這樣子了這十字架有什么用呢?虛偽的神明又在何方呢?你但凡出來救贖我們呢!”
充滿怒意的聲音從里昂的嘴里傳出。
“里昂!”盧卡斯剛想去勸卻看見里昂直接一把將那個十字架拔了下來握在了手中:
“隊長,我去和他們拼了,我要讓這群家伙知道,人類也不是好惹的!”
“里昂!”
里昂直接疾步抓著十字架沖進了樓梯間——
“他們都說這韋斯特蘭德是信仰神明存在的地方,我到是要看看,你這十字架會不會召集出神明!”
看著如潮水般的血仆們,里昂眼神中充滿了決絕,直接怒吼一聲將十字架迎了上去:
“圣光在上!來啊!”
“吼——”
在十字架迎上來的一瞬間,沖在最前面的幾個血仆們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樣紛紛后退,但是在后面的沖擊下這后退直接被擊飛,紛紛墜入了樓梯中的垂直空間里——
“誒?”
本來已經決心一死的里昂看著突然和自己隔開了老遠的距離的血仆們,他明顯愣住了神,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血仆們也害怕地向后撤,這才興奮地大喊起來:
“隊長,這群家伙被治住了!哈哈哈!”
說著,里昂雙手握住十字架,開始碎碎念道:
“無上的圣光啊,請祝福我,賜予我力量,幫助我擊潰這些枷鎖——我,乃圣光的勇士!”
里昂的樣子活像是開了翅膀的懲戒騎一樣朝著血仆們邁進,而血仆們也紛紛“驚恐”地向后奔逃,不少血仆都被擠進了“深淵”之中。
“里昂,不要太——”聽到里昂這么一喊的盧卡斯剛邁進樓梯間看見里昂如同瘋了一樣在驅逐著血仆們,剛說了這么一句話,突然——
“嗚哇!”
頂層平臺上傳來一聲慘叫,聽到這一聲的瞬間盧卡斯神色一凜,而里昂也是猛地一驚,旋即盧卡斯猛地向后趕去而里昂則在墻上找了個墻洞將十字架放了進去。
盧卡斯回到平臺的一瞬間,就看見了莉莉安嘴角流血、正抽搐著躺倒在了克勞迪婭的懷中,而在平臺上憑空出現的身影,乃是——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啊。(Impressive,I Suppose.)”
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蘭德的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真是沒想到你們這群蟲豸在這個紀元還在祈求著圣光、純潔的祝福——不過依我看來,這就是你們懦弱的天性使然。”
“你這家伙!”匆匆忙忙趕上來的里昂看見受傷的莉莉安更是直接怒火中燒恨不得上去扒了蘭德的皮。
“放棄了所謂神明的信物,赤手空拳的僅憑你們蟲豸的身軀來與我為敵嗎?真是老套地令人厭倦啊……”
蘭德的身上,血色的薄霧開始逐漸浮起——
“晚宴已經結束了。把東西交出來,我或許會仁慈地給予你們解脫;不然,對我而言抹除你們的存在,不比碾死一只螞蟻難多少。”
“你這家伙!”
勃朗寧手槍瘋狂開火,但是蘭德只是挑了挑眉毛,一個血紅色的球狀薄膜瞬間將他籠罩了起來,子彈也在射入薄膜的一瞬間被腐蝕殆盡。
“愚蠢的人類。”蘭德緩緩地吐出了幾個字,頓時整個身體好似一團赤紅色的煙霧一樣,突然游動了起來——
“嗚哇!”
特工們驚恐地看著這團煙霧猶如鬼魅一般飛速游動,從煙霧中突然迎來的重擊讓特工們直接被擊倒在地。
“看吧,沒有純潔的庇護、沒有火器的加持,你們這些蟲豸什么都不是。”
看著被放倒在地上的七位特工,蘭德不屑地踩了踩還在痛苦呻吟著的盧卡斯的腦袋,旋即徑直走到了那個黑色安全箱前:
“感激我饒你們不死吧,蟲豸;畢竟你們這次可是特殊的貴賓,我還得依靠你們向諸界宣揚我等的熱情好客呢——嗯?”
蘭德的手如利爪一般光速伸出,直接在空氣中扼住了什么東西。隱身狀態旋即解除,艾琳痛苦地抓著蘭德的手。
“你的身上……也有一點奇怪啊,這種能力我好像在哪里見過——爾等的科技已然達到這種程度了嗎?還是說又是依靠了什么東西?”
看著艾琳脖子上的掛墜,蘭德冷冷地道:
“不過,既然你那么急著送死,那就——”
“一刀兩斷!大馬士革之刃!”
刀刃破空的聲音加上中二的怒吼讓眾人皆是一驚,哪怕是敏捷如蘭德也未能在虛化之前躲開這一刀!
“尤里安!”還蘇醒著的盧卡斯驚訝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天才,就是這樣。”
尤里安將大馬士革之刃插回刀鞘,輕輕扶起癱倒在地的艾琳:
“喂,我說……你,你可不要死啊,我活著回來還刀了。”
“嗯。”艾琳輕輕點了點頭,旋即輕輕地呢喃道,“……真是個笨蛋啊。”
“哈?你說什么?”尤里安明顯沒有聽見。
“好啊,好啊,你們這群蟲豸!”
蘭德的身影重新在市政廳樓頂顯現,身上的天鵝絨長袍后邊已經被斬開了一道大口子,看著生龍活虎的尤里安,蘭德惱羞成怒:
“無禮的家伙,你們——”
遠處的天際線突然露出了一道曙光——雖然僅僅是一道微光,但是對蘭德三人來說,無異于驚天噩耗!
“哈,你們這群家伙,天亮了,你們的末日——”尤里安驚喜的話音未落。
“呼——”
尤里安只覺腦后被人猛地一擊,旋即就被擊倒在地。緊接著一道黑煙抓起了那個黑色安全箱倏忽沖出了鐘樓的樓梯間。
“領主大人——請原諒我的魯莽,但是——有東西就要過來了!”
萊恩單膝跪地,一手提著那個黑色安全箱,一手壓在了胸前,低頭以快速的語氣十分謙恭地說道。
蘭德的雙眼中充斥著怒火,但看著即將破曉的遠處天際,他只得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離開這里吧,萊恩——至于你們,卑微的蟲子!下一次,你們就沒有這么幸運了——這,只不過是個小小的開始!偉大血族復興的腳步!你們是無法阻擋的!”
恨恨地甩下這句狠話,無數的蝙蝠涌上了市政廳的樓頂籠罩住了二人;旋即蝙蝠消散、一切歸于虛無。
“終于,結束了嗎?”盧卡斯只感覺萬斤重擔從身上被卸下,一股無可阻擋的疲憊感瞬間吞噬了他,陽光重新灑向了韋斯特蘭德的每個角落,溫暖的感覺此時是那么的難得可貴;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瞬間,盧卡斯朦朦朧朧聽到了直升機的聲音——
緊接著,意識就好像繃得過緊的琴弦一樣,終于達到了臨界點直接崩斷。一切,重歸于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