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宗，大殿外

參加內門選拔的外門弟子聚在一塊兒等候著，一些女弟子聚在一塊兒，推推搡搡著

“真的，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們，再欺負我……”還不等趙小念說完，就被一個嘻嘻哈哈女弟子推了她一下，眾人看了她這狼狽樣子又哈哈地笑了起來

趙小念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抑制自己的怒火，可還是沒忍住，站起來揚起手就要打人，那女弟子躲閃不及，一臉驚恐

當巴掌就要落下去的那一刻，一道凌厲的掌風將趙小念拍開

靠！這算偷襲吧？！雖然心里不服氣，想要和那人較量，但一想到自己還是和外門弟子，趙小念便運功，逼出一口血，吐了出來

“宗里的規矩你們忘了？何時允許你們私下斗毆？！”聲音略顯蒼老，是主管外門弟子的卉長老

眾弟子齊刷刷的行禮問好

趙小念心里有火，又覺得嘴里的血腥味惡心，索性盤腿在地上一坐，當什么也沒看見

趙小念在外門是出了名的廢物，處處受冷眼，卉長老不喜歡她，也不屑于她計較，但趙小念她還不一定就是廢物

如今各宗各派都以修劍為主，趙小念慧根倒是不錯，可偏偏不在劍上，用劍都能傷了自己……

清風宗雖為大宗門，但外門弟子也是什么樣的人都有的，趙小念剛十六歲，面容精致，姿色在外門里也是出了名的，但……可能是因為趙小念太出色了吧，這么好的資本都沒混個好人緣

“你很不服氣？”一個極冷的聲音，隨后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隨著這人的出現，周圍開始喧鬧，一些女弟子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趙小念都不用看就知道了，能引起這樣騷動的也就是內門五大長老之一何初空

何初空雖然已經三四十歲了，但仍是二十歲左右模樣，倒也向世人證明了修道之人可永駐青春

“服氣服氣，特別服氣！”趙小念趕緊跪坐在地上，一臉誠懇，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她一個小姑娘，還是要識時務的

只可惜她自認為識時務，別人看了她這樣子反倒更來氣了

“弟子有罪，請長老處罰”趙小念繼續陰陽怪氣地開口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趙小念感受到射在身上冷冷的目光，不用說，肯定是何初空，人家是出了名的冷面長老，哦……還有清風宗第一美男子的稱號

“你不用參加今年內門的選拔了，守牢一年，思過”何初空冷冷開口

“弟子遵命，謝長老”

周圍都是弟子的譏笑聲，趙小念倒是無所謂，站起來大搖大擺地走了

都是一群白癡，趙小念孤兒一個，從小要飯長大，偷雞摸狗什么沒干過？清風宗山下小鎮子的人好，從來都沒為難過她，也算是吃了百家飯的，名字都是一個老婆婆給起的

一年半前，一個清風宗的內門弟子瞧見她好看，連蒙帶騙地哄她上山，趙小念也想著學點什么將來混口飯吃，于是就來了清風宗

可誰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怎么教外門弟子，弟子們都是看書自學，趙小念練了幾次劍，在第三次差點割斷自己喉嚨的時候果斷放棄了，便去修煉內功和其他別的東西了

她還真挺有天賦的，學得都挺好，但她覺得自己還需要努力，于是就……一不小心偷學了內門功法……一次就算了，可她沒忍住多學太多了……

偷學功法可是死罪，所以現在的趙小念一心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最好被逐出去……可又舍不得清風宗一個月給“寒門子弟”的十兩銀子……

如今……去守地牢……倒也不錯

趙小念低估了何初空的能力，守地牢也分三六九等

如今大陸各地治安由宗派管理，清風宗的地牢關著的都是犯了罪的人，但罪過有大有小，趙小念被指派伺候那個住在地牢最深處的人……

趙小念打量著牢房里亂糟糟的穿的破破爛爛的人，這人她知道，外門弟子要輪流打掃地牢，她聽那些愛打聽的弟子說過

這人是兩年前蠻夷人遺落下來的奴隸，同野獸豢養一起的奴隸，這種人多少帶著獸性離開了籠子的束縛就開始到處攻擊百姓，搞破壞

被抓來之后長老們原本想要教化他，但他……反正最后放棄了，被關在地牢了，他也不消停，送餐的弟子離得太近都會被他抓傷，所以，這個麻煩就給她了……

趙小念自小受老婆婆的熏陶，始終心懷善念，這也是她總受欺負，但還是無所謂的原因

清風宗弟子伙食出奇的好，兩葷兩素，還配酒，左右都不花錢，每次領飯凡是能拿的她都拿個遍，她不喝酒就把酒留著，等著每月下山采辦的時候把酒和錢分給鎮子上的人

前一陣趙小念偷抄了一樣功法，這功法極其厲害，但極少有人修成，可能是她天生悟性高，也可能是她偷讀的書多，憑著只言片語和修煉方式她發現修好這功法的捷徑，一是處女，二要戒葷腥

但趙小念一向小氣，就是不愿意給食堂省東西，想著犯人的伙食不怎么好，反正她正伺候著一個，索性就把自己的肉什么的都給了那人

可等到趙小念去收碗的時候卻發現那人并沒有吃，那幾塊肉還完完整整的放在碗里

“你不吃嗎？”趙小念蹲在牢房外，問他

幾日相處趙小念不覺得他可怕，反倒覺得他很乖巧，安安靜靜的，做什么都沒有聲音，可能是被磨得沒了棱角，這里的人雖為犯人，但每月還會有弟子帶他們去凈身，至于他……沒人敢靠近他，長老們也沒有閑工夫管他

那人坐在床上看著她

牢房昏暗，他又臟兮兮的，趙小念只能看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趙小念突然想到了自己，她第一次看見雞腿的時候不知道那個東西能吃，她以為只有饅頭、包子能吃，后來劉大叔在她眼前吃掉了一個雞腿，她才知道那個可以吃，也知道雞腿有一根骨頭，那個不能吃

于是，趙小念當著他的面，拿起一塊肉放進自己嘴里，吃了，她倒是不嫌棄，畢竟小時候和狗搶食物也是常有的事，王大媽和她說過做人不能忘本！只可惜原本她還打算今晚開始修煉，看來只能拖到明天了

趙小念把碗往他那兒推了推“可以吃的”

他還沒動，趙小念有往前推了推，他從床上跳下來，把碗拿過去，卻不小心抓傷了趙小念的手

趙小念驚呼一聲，吸著鼻子看著自己手上的抓痕“你……”克制克制……趙小念知道是怎么回事，她之前流落街頭沒人照顧，手指甲長了就在墻上抓，第一次摸小皮豆的時候就不小心抓傷他了，后來小皮豆給她修指甲

趙小念沒過幾年苦日子，鎮子上的人知道她的存在后反而更加熱情，他們的作為始終影響著她，她也感激他們，感激自己的幸運

“對……對不起……”那人蹲在那兒，看著她，說話的語氣很生硬，發音也不是特別清楚

“你……會說話？”趙小念有些驚喜

“對……對不起……”那人還是這句話

趙小念又試著問他一些別的，可他只說那一句話，趙小念猜到他可能只學會了一些話，并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像她之前那樣

她看見小皮豆叫王大媽，娘，王大媽就會答應一聲，然后她就叫王大媽，娘，看見婆婆給小皮豆蘋果，小皮豆對她說謝謝，婆婆給她東西她也會說謝謝，可她那會兒壓根就不知道謝謝是什么意思

“我原諒你了”趙小念朝他露出一個笑容

那人好像知道了，這才開始吃碗里的肉

趙小念決定了，她要像鎮子里的人對她那樣對待他！

但首先，她還是要處理傷口，太疼了……

第二天，趙小念那些剪刀過來了

趙小念當著他的面，用剪刀給自己修理指甲，然后把手伸到牢房門口，結果他毫不留情的抓了她一下，在看到趙小念要哭了的時候又開始道歉

趙小念是個死心眼，以一兩銀子為代價把一個守地牢的弟子雇過來了，當著那人的面，趙小念朝那個弟子伸手，那個弟子把自己的手放在趙小念手上，趙小念給她修理指甲，而后對趙小念說謝謝

果然，那人會了，按照她所想，乖乖地讓她修理指甲，當趙小念給他修理指甲的時候，他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趙小念很想去帶他洗洗澡，她有打開這個牢房的鑰匙，但又擔心他跑了，要是跑了的話……那就是死罪了

所以，趙小念決定先教他說話！

經過一陣時間的相處，趙小念發現他駝背，晚上睡覺還蜷縮在一起，于是趙小念在牢房外支了一張床，教他平躺睡覺，反正她不能在自己房間里修煉，在這兒修煉也是不錯的

一旦她夜里發現他又蜷著睡覺就設法把他弄醒，讓他平躺著睡，他脾氣也是出奇的好，她怎么教他，他就怎么做

趙小念覺得他簡直聽話的不要不要的了，想不出為什么會有人害怕他，對人好一點嘛！要不他怎么會展現自己乖順的一面呢！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趙小念三個月的努力，她終于將那本難倒一大批人的功法修煉成了，她感覺如果要拼內力的話……內門的長老也差不多吧……

當然，趙小念也教會他說話，并且他也不駝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