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林夭夭好看的眉頭微皺,然后猛地睜開眼。
打坐練習了一晚上的吐納,才剛剛躺下沒多久就被吵醒,任誰都不會有好脾氣。
林夭夭全身圍繞著低氣壓,長發亂糟糟地披散在肩頭,眼底青黑。
用手扒拉了幾下頭發,披著一個外套就下了樓。
林家是自己修建的小兩層的小樓,原本林夭夭的房間是在一樓,但因為林父的喪事,林夭夭和林灼華的房間就搬到了樓上。
還沒等林夭夭下樓,就聽見了一個尖酸且無比熟悉的聲音。
“李琳,你家那口子的事情也過去了,這田的事情是不是該分一分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王玉花雖然沒有來,但林家村就這么大,早就傳遍了。
現在林家村人都在夸,說林老二家出了兩個人才,都上了云海附中。
聽著那些話,王玉花的心里像是被火燒一般難受,但既然這名額的事情弄不了,她的心思就放到了林家的田上。
當年林大伯的聘禮都是林父在外打工賺過來的,就連現在林大伯一家住的房都是林父和林大伯兩人建起來的。
因此,當年分田的時候,林大伯什么都沒有要,可林大伯不惦記,總有人惦記著。
這不,林父的事情一出,王玉花便拉著林大伯一大早就來到了林家,手里啃著瓜子,翹著二郎腿,來勢洶洶。
“王玉花,你這話什么意思?當初什么情況,你應該比我清楚吧,這田是留著給夭夭和灼華讀書用的。”
自從林父去了之后,林母也見識了不少人情冷暖,說話也沒有了原先那股膽怯和懦弱。
“我什么意思,現在林宇讀書不要錢?我們生活不要錢?當初我嫁進林家的時候林建國可不是這么跟我說的。”王玉花一口吐掉瓜子殼,胖手指著林母的鼻子就是一頓磕磣。
“好了,你別說了...”林大伯性子本就老實,一大早被王玉花拉到林家來,又羞又愧,老臉通紅地站在一旁,低著頭,不敢看林母。
“好什么好,就因為你這個沒本事的,害的我跟你吃了多少苦,啊!我不活了。”王玉花把手里的瓜子一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可憐我的兒子啊,就想到縣里面好好讀個書的錢都沒有,我們母子兩還不如死了算了。”
如同鬧劇一般。
“那你就去死吧。”
冷漠,低沉,不帶一絲感情。
林夭夭揉了揉眉心,走到王玉花的面前。
王玉花看著林夭夭那不帶感情的黑眸,身體仿若置于寒潭。
“夭夭,怎么就醒了?”林母幫林夭夭攏了攏外套。
“媽,我餓了。”林夭夭慵懶地靠在林母的肩膀,漫不經心地說道。
林母側目,便見到了林夭夭眼底那明顯的淤青,伸手順了順林夭夭的頭發,“我去給你下面。”
“嗯,謝謝媽。”
林夭夭打了一個哈欠,看著林母轉身進了廚房,這才漫不經心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林大伯。
“大伯,你的腳還好嗎?”
林大伯一愣,昨天干農活的時候有點中暑,鋤頭沒了準頭便敲到了腳上,腳背腫了一大塊,回家之后林大伯也沒說什么,王玉花和林宇都沒注意到,卻被林夭夭一眼看出。
林大伯的頭更低了,手不經意地抹了抹眼睛,“不礙事不礙事。”
林夭夭的眉頭微皺,“大伯,我給你拿點草藥,都是我爸之前山上采的,對消腫很有用。”
說著便走進了一樓原先的房間,那里被改成了倉庫,堆著一些雜物,還有一些草藥。
林夭夭輕輕掃了一眼,便從里面拿出了幾種常見的活血化瘀的藥,用袋子裝好。
“搗碎來附在傷口上就行,睡覺之前多揉揉,過幾天就好了。”
林大伯伸手接過袋子,“哎哎,好的,夭夭你先去吃早飯,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林大伯看都沒看仍坐在地上的王玉花,快步離開了林家。
見林大伯走了,王玉花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夭夭,卻也不敢像剛剛那般撒潑了,從地上爬起來也灰溜溜地走了。
走進廚房,林夭夭很自然地坐在燒火的灶頭,不緊不慢地將柴火加進去。
“你大伯走了?”林母雖然在廚房,但一直關注著前廳。
“嗯”林夭夭應著,又加了根柴進去。
林母點點頭,沒再說話,水很快就燒開,氣泡從鍋底慢慢地上升,“咕嚕”一聲,在水面破開。
“媽...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市里?”
還有幾天就要開學了,云海附中比其他的學校開學都要早,先開始軍訓一個月,再正式開學。
到時只剩下林母一個人。
林母放面的手頓了頓,笑道:“沒事的,我在村子里住習慣了,到大城市里反而睡不著,再說林宇到時候也要去縣里面讀書了,你嬸嬸也會一起去的。”
林母以為林夭夭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在家會受欺負,心頭一暖,卻還是拒絕了。
“嗯。”
林夭夭低頭應了聲,眉心卻浮現些許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