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鴇子兩邊的臉已經腫的老高了，而老鴇的嘴巴也像香腸一樣橫在那嘴唇上。

顯然，老鴇的嘴也被人“照顧”了。

老鴇子倒是眼睛好一些，只不過也只是好一些，沒有濕，所以強撐著眼皮不然它眨。

眼睛突然眨了眨，啪的一聲，一巴掌就扇到了老鴇子饅頭那么大的臉上。

然后……眼皮又眨了一下，又是一聲重響扇在老鴇子的臉上。

“你這左右兩邊的臉都不均勻啊，本公子心善，看你可憐就幫你橋正橋正，你看，你喜歡嗎？”

風度翩翩的年輕人接過巴掌大的小銅鏡遞到了老鴇子眼前。

“把她眼皮給我撐起來，讓他好好看看！”年輕人話音剛落，便有兩個人從那年輕人身后走到老鴇子跟前，強行拉起老鴇子的披散的頭發，兩人用力那么一提，老鴇子的頭發邊有數根齊齊斷開。

兩名仆人打扮的壯碩男子看向年輕人，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了。

年輕人似乎感受到了自己仆人的愚蠢“看我干什么，難不成我剛剛說的話是放屁？”

哦……陳燃現在才知道為什么老鴇子的眼睛看起來在強撐，原來是因為老鴇的眼睛已經被打腫了，閉都閉不上。

好厲害啊，陳燃不得不感嘆，打人專打臉，還大庭廣眾之下打。

青衣紅絲衫，頭梳白色綸巾于上，手持書生標配公子扇，扇面打開，游戲人間四字被墨汁染的栩栩如生。

因為那四個游戲人間大字真的是栩栩如生！

陳燃帶著同情的目光飄了一眼那小姑娘和老鴇子，在經過她們身邊時，那啪啪啪的扇耳光聲音不絕于耳。

而在這些人扇老鴇子耳光時，那些看起來似乎是紅酥樓管事的人都面面相覷，似乎在畏懼誰一樣，不敢上前。

因為那位看起來似乎是書生的年輕人帶著將近五人左右，陳燃臨近了才看見那年輕人的真正面貌。

高鼻梁，小眼睛，薄嘴唇，嘴角微微笑起來時額頭顯得是個即將入土的老人。

很重的皺紋啊！！！

陳燃走過，年輕人眼睛不由自主的飄了一眼，但并沒有過多在意。

……

看著老人已經擺好了一張小桌子，陳燃也沒過多停留，放上買的兩斤高粱酒和兩塊鹵豬蹄以及花生米和一些不同熟食。

老人看見陳燃買的這些東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急忙的搓了搓手，抓起兩片小半截鹵豬頭肉沾了沾辣椒面就往嘴里塞。

陳燃看的直笑“老人家慌個屁，又沒有人跟你搶，慢點吃，我還想問你好多事呢。”

老人卻沒有理會陳燃的調侃，拾起放在一旁的小杯倒了一點高粱酒，用那干煸的嘴唇泯了一口。

隨即便砸吧砸吧嘴，一臉的憤怒。

“狗日的，澎老東西又在高粱酒里兌水了，三分酒氣七分水氣，都不是酒了，只有酒香沒有酒味，不中，一點都不中，你看你買的，一點都沒有誠心！”老人撇了撇嘴，頗有些不滿意的對著陳燃抱怨。

陳燃也不理會老人的抱怨，自顧自的搬了一旁的小凳子坐下，翻開還沒有打開的袋子。

一股令人無法阻擋的香味從油紙袋中迸發出來。

“這是酒坊旁邊的鹵味店里買來的，只要是地上跑的并且能捉到的，我幾乎都去買了點，一兩銀子我用的一銅錢都沒有剩下！”陳燃略微驕傲的說。

老人看了陳燃一眼，頗有些不明白的問了一句“哎，我不明白你在驕傲個什么勁？”

“這豬頭肉兩斤也就二十文，兩斤高粱酒也就十文，那鹵豬蹄也就頂天十五文，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碎肉伴辣椒面捅破了天也就三十文錢，前前后后就花了七十五文錢，本來還應該剩三十文錢，你卻已經身無分文，你還覺得你賺了？”

“不可能，他們明碼標價上面用紙寫了多少錢多少錢，我不可能看錯的，還有就算是真的如你所說七十五文錢，那也應該剩二十五文錢，你連數數都不會還教訓我。”陳燃理直氣壯的反駁道。

老人聽了直搖頭“你就不知道討價還價？就算不會討價還價你就不知道摸個零頭給七十？”

陳燃氣惱的看著老人“那你還吃不吃，不吃我喂狗！”

“我只是說說，你看你……”

“吃不吃？”

“吃，吃，老頭子我怎么不吃！”

……

“小爺是什么意思？”陳燃問了第一個問題。

老人用兩根樹枝夾起豬頭肉再一次沾了沾辣椒面“小爺啊，小爺的意思就是小爺啊！”

說完又端起一杯小高粱酒吸溜著進了肚子。

陳燃無奈的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老人嚼著被高粱酒泡了一會的豬頭肉看著陳燃，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笑著說道“小爺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還沒有破身的，我們紅酥樓統一叫小爺。”

陳燃聞言臉色就是一紅“不是說沒有破身的叫公子嗎？怎么叫小爺了？”

老人沒有急著回答，又從那些碎肉當中夾出一塊半大雞腿肉，同樣沾了沾辣椒面，只不過這一次夾起來卻沒有吃。

陳燃也不急，穩了穩發燙的臉，同樣從槐樹上折了兩根樹枝當筷子，夾起那豬蹄子就往嘴里送，結果送了半天，發現還不如直接上手抓著啃。

“這人啊，最是復雜，進了青樓怕人說自己臟，不進青樓又怕人說沒見過世面”說道這時老人頓了頓，隨即接著說道“公子好聽，小爺好聽，嫖客不好聽，吃肉的好聽，吃素的也好聽。”

陳燃啃著鹵豬蹄子，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老人，不明白老人為什么會說吃肉的好聽以及吃素的好聽，他聽懂了前面的意思。

公子在青樓是老熟人，小爺是新客，嫖客在外人看來肯定不好聽啊，所以這個時候每個人都想要一個面子。

一個稱呼的面子。

陳燃抿了抿手指上的鹵醬汁，等著老人下面的解釋。

“這人啊，有時真的是喜怒無常，有可能前一息在跟你笑，后一息可能就一巴掌扇在你臉上。”

老人說道這時又停了下來，用手遮了遮晌午時間的正陽的刺目。

“好大的太陽啊，怕是今年的炎熱的夏季就要來了。”

“這紅酥樓是個小江湖，也是個小戰場！”

“昨天的好友明天就把你賣了，今天的兄弟明天就給你捅刀子，江湖不好！”

陳燃愣愣的看著老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看著老人。

這老人明顯是有大故事的人，現在喝了半斤不到的高粱酒就迷迷糊糊了，怕是在喝幾許，人就要人仰桌翻了。

“男人啊，當應該上戰場，只有上了戰場當了兵，立了功，有了權與力，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想干卻不敢干的“人”！”

男兒當去參軍，唯獨軍中，才能少幾分背后被自己人捅心窩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