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之后，顧念安回家了，爺爺還是沒有回來。

然而，她剛進房間門，就聽到了顧鴻在打電話。

“醫院的化驗結果出來了，糖尿病已經很嚴重了，而且肝也不好，血壓也高?！?

“醫生說，現在親屬要做好心理準備了?！?

“嗯，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好，嗯，行。就這樣。”

父親沙啞的聲音，像重錘一樣一點一點地敲擊著顧念安的心。

為什么？

明明壞的人就在這外面，為什么最好的那一個人要躺在醫院里？

什么是好人有好報？什么蒼天有眼？

顧念安的指甲插進了肉里，可是她不痛，有什么可以比心更痛？

“回來了？”顧鴻回頭看見顧念安，擦了擦紅了的雙眼。

“嗯?！鳖櫮畎驳貞艘宦?。

顧鴻就要走出房間的時候，顧念安叫住了他，“爸，什么時候去看看爺爺？”

他知道，顧念安的意思是她什么時候可以去。

“哎呀，去的時候會叫你的，別理那么多，去吃飯?！鳖欨櫵坪醪幌肜^續這個話題，那時候顧念安以為只是爸爸太累了，不想一邊照顧爺爺的同時，還要一邊照顧我。

顧念安很失望，但是爸爸也很累。

飯桌上，就這樣，顧念安，顧思琪和顧鴻，誰也沒有說一句話，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爺爺是病得很嚴重嗎？”顧思琪回到房間之后問顧念安。

顧念安放下手中的筆，“應該是的?！?

“那還有得治嗎？”

還有得治嗎？顧念安也在問著自己，醫生說要做好心理準備，但是醫學也有奇跡不是嗎？只是猜測，或許是像電視上的那樣，只是診治報告拿錯了。

“有吧?！?

“那為什么爸爸不讓我們去看爺爺?！鳖櫵肩骼^續問。

“我也不知道?！鳖櫮畎部粗巴?，陽光明媚，沒有了那晚的雷雨交加，為什么我的心越來越不安？

五個姑姑和一個伯伯都來了。

伯伯和伯母住進了顧念安的家，姑姑和姑爺們去旅館住了。

因為姑姑有一些遠嫁，時間上可能還要繼續等。

那一晚，三姑、四姑、五姑和伯母回來顧念安家里，伯伯和顧鴻還在醫院里面照顧爺爺。

大家坐在客廳里，氣氛有點沉重。

“老爺今天問我，糖尿病還能治嗎？我跟他說，現在醫院科技那么好，肯定能治的?！辈秆廴t紅的。

“唉，現在身體的情況應該也心里知道一些。”三姑也很傷心。

姑姑和伯母看向了顧念安和顧思琪，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老爺這醫院里總是念叨著嬸，嬸怎么也不去醫院看一下。”伯母有意無意地提到了李春柳。

李春柳正在喂著她兒子吃飯。

“哪有時間啊，兒子在家頑皮，不看著不行啊?！崩畲毫忉屩?。

“劍鋒都這么大了，怎么還喂他吃飯？還不會自己吃嗎？”五姑問。

顧劍鋒頑皮地笑起來，“怎么不會自己吃了？她不給我自己吃而已?！?

“給他一個人吃就吃得哪里都是了?！崩畲毫纸o顧劍鋒喂了一口。

“臟了可以叫她們兩姐妹收拾一下啊，顧鴻一個人養家壓力這么大。你也可以出去打工啊?！彼墓脛裾f著。

“哪有說得這么容易，不打架就算好了。不看著怎么行！”李春柳繼續拿著兒子當擋箭牌。

顧念安心里冷笑，兒子還不是你自己教得好。

“先不說這些，老爺現在在醫院也快不行了，你不打算去看一下？”幾位姑姑和伯母無語地搖頭，和這種人就談不下去了。

“哎——有空再去吧！”

后來她們沒有再說話，沒話可說。

顧念安倒希望她不要去，免得影響爺爺養病，別人不知道，但她知道，不管伯母說的是真是假，爺爺絕對不會希望看見她。

或許，爺爺說的是顧念安的親生母親寧慧蓮吧，是希望她在天上照顧好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