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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恍如隔世

她有一頭齊耳短發,笑起來很可愛,可就是有些過于活潑了,但我就是喜歡她這一點,如果,如果她還在的話......

這是一條向上的階梯,由云組成,四周圍繞著意義不明的彩光,我覺得很夢幻,又很滑稽,因為我此刻覺得我在夢里,毫無疑問,是在夢里。

每向上走一步,我的記憶就更加清晰,我記起那雙柔軟而溫暖的小手,記起她總是洋溢著笑容的臉,記起我們第一次牽手,第一次一起坐飛機,那算是私奔嗎?應該不算——吧......還有很多很多,都涌入我的腦海。

墓碑,我走過一個墓碑,正如那個雨天,墓碑上滑落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水滴,還是眼淚?

然后我到了階梯的頂端,她就站在那里,對我微微笑著。

我們聊了很久,然后我走下階梯,每向下走一步,我就遺忘一些東西,遺忘死亡,遺忘共同生活的那段時光,遺忘第一次見面,遺忘,全都遺忘......

然后我一直向下,我走到了地球的最中心,那里也有一個人在等著我,他的目光中流露著痛苦和絕望。

“我在等著你,一直一直......”他這么說。

天崩地裂,混沌坍塌,宇宙崩滅,時間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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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我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汗流浹背,淚水從眼角溢出,劃過面龐,流入嘴角,咸咸的。

不知道為什么,每天我都會做這個夢,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不能緩過勁來。

我總覺得我遺忘了什么,遺忘了身上背負的使命,遺忘了很多很多,但我記不起來,在夢里的一切,我只有模糊的印象,什么都記不起來。

我叫胡祺,在一中上學,是一名高二文科學生,無父無母——我甚至不敢肯定我確實存活于這個世上,這個世界沒有關于我絲毫的記錄,只有機器里冷冰冰的身份證明,沒有出生證明,只有身份證,我像是這世上的幽靈,已經古老得無可追溯其來歷的幽靈。

鬧鐘響了。六點半。

洗漱完畢,吃完自己做的早飯,我就上學去了。

雖然我覺得我是個很不尋常甚至異乎常人的人,但面對學習,我束手無策。因為萬物都有它的天敵,當然包括作業,你可以一把火把它燒了,問題是,你敢嗎?所以約等于作業沒有天敵,它是靈長類的克星,我恨它,我覺得我每天睡眠不好導致頻繁做夢就和作業有關,因為每天我都要和它作戰到半夜。

我早已下定了決心,在我和作業之間,只能活一個!

啊,這么想著,不禁就熱血起來了呢!

不過,天氣好冷啊......今天是二月十七,我們剛剛開學。雖然說春天將至,但我還是冷,因為天氣冷,所以我冷,所以天邊的黎明和寒風掃蕩的大街,空蕩蕩的大街,都和我一樣冷。

學校在微微亮的黎明中已經亮起了教室里的燈。走進教室,已經有不少人了,座位表已經排好,但我不感興趣,因為,我已經能預料到了,他一定會是我的同桌,上半學期我們也是同桌。

班里的同學們都很興奮,他們的臉頰紅通通的,期望著美妙的高二下半學期生活,期望一場甜甜的愛戀,期望自己的白馬王子或是白雪公主。

雖然我也有這些期望,但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我無法奢求那些東西。在現實中,才不會有那種即使什么都不突出但因為很溫柔所以被很多可愛的女孩子喜歡那種情節,雖然我很亞撒西(溫柔的日語),但很可惜,我并不是你們所期望的主角。

穿過熱鬧的人群,我走到我的座位旁,他已經坐在那里了。

陳糸言,一個神秘的少年,除了神秘我無法用其它形容詞,因為他就是那么神秘,以至于你無法描述他。但是作為他的同桌,我可以很負責任地透露一點,那就是他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早。”我率先向他打招呼。

“早。”陳糸言用平常那種波瀾不驚的表情看著我,點了點頭。

“寒假干了什么?”

“追番,玩游戲。除此之外我還能干什么?”

“也是,我也一樣呢。”

“那可真是絕望啊。”

“嗯。”

我微微一笑,這種日常的打招呼總會讓我不厭其煩,甚至我覺得這種日常才是人生的精髓所在。至于陳糸言怎么想的,我就不清楚了,因為他一直是那個淡漠的表情,只有在談論LOL、克蘇魯、動漫之類感興趣的東西時他才會表現出其他情緒。

話說,文學社的投稿,也該結束了吧?

正這么想著,陳糸言從兜里掏出一部智能機,翻出一條消息給我看,正是我們學校文學社的,通知的是校刊投稿已經結束了。

陳糸言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大部分時候。我和他本來其實都想向今年的文學社校刊投稿,但最終還是放棄了——他嫌麻煩,我沒信心。

“話說——學校里不讓帶手機的吧?”

“我藏著不被發現就是了。”陳糸言淡淡地說著把手機塞回了兜里。

“不愧是你......”

坐在座位上,我卻不安分起來,眼神亂飄著,在教室里搜尋。

找到了!

那個齊肩短發的女生,叫白雨靈,是我高一的同班同學。我們是一個小組的(我們學校每個班都有小組,一般六人小組,座位前后排在一起),她很活潑,可愛,性子有些暴躁,動不動就喜歡捶人——不是那種小拳拳捶你胸口,而是碎大石那種熊的力量——作為她的高一鄰桌,我沒被少捶。雖然這樣,但我喜歡她,一直暗戀著,我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她很熟悉,和某個人很像。

然而高二分科后,我們就分開了,她學理科,我學文科。

白雨靈此時正在教室門口和她的小姐妹聊天。她的小姐妹叫林雪,高一和我也是一個班的,和白雨靈玩得很好,不過高二選了文科,因此也和白雨靈分開了,但白雨靈經常會來我們班找她聊天,真是羨慕啊......

林雪是一中公認的校花之一,一頭長發利落地梳成馬尾辮,垂落在背后,隨風搖擺十分動人心弦。林雪才藝兼備,成績穩居班級前列,曾在學校的語文周上朗誦出師表,那時她穿著古風的服飾,長發飄飄,裙擺翩躚,令所有的學生都不禁心生漣漪,如癡如醉,我也是在那時喜歡上她的。

說著你們是不是就覺得不對勁了起來,我居然同時暗戀兩個女生,簡直就是渣男中的渣男。但是很可惜,因為我和她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沒有機會成為渣男。

白雨靈此時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咧開嘴對我爽朗地笑了笑,招了招手。

我不明白這招手的意味,是讓我過去?還是禮貌的問候?

我的內心是想過去的。雖然我自始至終都明白,十分明白,白雨靈并不喜歡我,她對于我,只是一種——嗯......兄弟的情感?雖然很悲催,但確實是這樣,她似乎把我當成了兄弟了......

算了,我還是不過去了。

陳糸言踹了我一腳,冷淡的聲音傳來:“磨磨唧唧的,煩死了,趕緊去。”

我從沒和任何人說起過我暗戀白雨靈的事情,陳糸言也不知道,也許是他不忍心看我孤獨終老,也許是我確實煩到他了,因為從剛才開始我就一直在抖腿以緩解我的緊張,現在整張桌子都在因我而顫抖。

我羞澀一笑,然后跑了過去。

白雨靈上來就給我一捶,捶得我肩膀生疼,她笑嘻嘻的:“早上好!”

“早上好!”我有些故作開朗地回到,我總是這樣,在她面前,總是一副開朗活潑的樣子,因我如果不這樣,我覺得,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系,都會斷開。

看起來是我自作多情了,白雨靈又和我聊了幾句,就和林雪又歡快地聊起來了,忽略了我的存在。林雪顯然察覺到了我的尷尬,對我抱歉地笑了笑,那種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誤會的笑。

我只好灰溜溜地回到座位。陳糸言沉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節哀順變。”

我翻了個白眼。

時間就這樣流逝著,不舍晝夜,不做停留,殘忍而不帶絲毫情感。這是世界運作的方式,不以堯存,不以桀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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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又做了那個夢。

再次夢見她,還有那個在地球的最深處等待著我的人,然后在夜半驚醒。

每次做完這個夢,都恍如隔世,仿佛,我本身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屬于另一個世界,一個古老,廢棄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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