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醫院里人來人往的，兩人跟在后面也沒引起注意。最后彎彎繞繞的，果然如顧玲鈺猜想的，戰隊經理賀千朝和隊長雁九是陪同但丁來看手腕的。

“他們說可能這次夏季賽是但神的最后一場比賽了。”顧玲鈺坐在距離三人不遠處的椅子上，神情看上去頗為黯淡。

無論是誰離開FN，都是他們粉絲不愿意見到的一幕。

玲瓏作為局外人，暫時無法感同身受，只能杯水車薪般揉揉他發頂。

“行了行了，我們去吃飯吧。”良久，顧玲鈺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雙肩松懈下來，抬頭道，“再留著被K神他們發現就不好了。”

看他們戴著口罩小心謹慎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是打算先瞞著粉絲但丁的情況。

何況就算是說了，粉絲們也只能干著急。

“好。”玲瓏點頭，“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趟衛生間。”

衛生間在走廊最里側，玲瓏沒想到出來時會碰上靠在窗戶邊的雁九。

“咳咳！”空氣中有酒精和著很多莫名藥味的氣味，玲瓏有些不適，沒忍住咳出了聲。

于是引起了那人注意，一個淡淡的目光朝她掃了過來。玲瓏注意到了雁九嘴里叼著根未點燃的煙。

朝昔相伴、并肩作戰的隊友很有可能要退役什么的，作為隊長，他一定很難過吧？

玲瓏指間還滴著未擦干的水，本打算不驚動他輕手輕腳繞道離開的她腳下步履微微停頓。

“那個……”

雁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波瀾無驚，玲瓏猶豫著開口說道：“會沒事的。”

聽起來沒頭沒尾的話，雁九卻是眸光微動。

“呃，我、我不是故意跟蹤你什么的，只是陪人來看病，然后看到……我不會到處亂說什么的……”說著說著話音低落了下去。畢竟玲瓏不擅長說假話，如今心虛得都不敢與雁九對視，腦袋埋得低低的，只盯著腳尖。

“謝了。”忽然輕飄飄的一聲冷淡的答謝，玲瓏怔愣片刻，唰的一下子抬起頭來，只看到雁九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帶著種蕭瑟。

內心一股子酸澀從心坎涌到了喉嚨，玲瓏在原地站了幾秒后，才甩甩腦袋，跑回原地和顧玲鈺一齊離開了醫院。

這段插曲注定了會帶來極大的影響，兩人不再是剛出門時的激情澎湃，連吃上色香味俱全的小龍蝦時，都不大提得起興致。

時間總是流逝得飛快，在玲瓏飛速進步終于從小菜鳥蛻變成農藥王者時，夏季賽也以FN3：1ML奪得魁首結束。

同時，也是FN的但丁，退役之時。

“為什么當初選擇電競？”

“因為熱愛。”

FN與ML的總決賽，玲瓏看了現場直播。

當時舞臺上下著金色雨，穿著藍白隊服的但丁笑得熱烈，卻又熱淚盈眶。

身后是巨大的銀幕，播放著這幾年來他在FN中，在KPL賽場上南征北戰的所有高光時刻。這是他親手奪來的榮耀。

僅管知之甚少，玲瓏依舊被這震撼人心的畫面直擊靈魂。

而舞臺下的粉絲們，在此刻已經不分戰隊，通通熱淚盈眶，不少抽泣垂淚。

那是一個她向往又熱血沸騰的世界。

“為什么明知會遭受謾罵與詆毀，依舊無畏向前？”

“因為期待一個結果。”

“熱愛，所以拼搏。僅管有過誹謗，有過惡言，有過譏諷，有過謾罵。但生而無畏，戰至終章。感謝你們的一路陪伴。今朝華誕終散，但愿初心任然。”

“FN上單Dan ding，于2020年宣布退役。”

玲瓏看到了金色雨中鞠躬的背脊，還有臺后戰隊緊緊相擁的畫面。

她看到了她心目中的K神，悄悄轉身流淚的樣子。

他也會退役，也會有今天的金色雨，為他送別嗎？

玲瓏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