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先別激動，聽德米安和阿德約怎么說。”默罕默德先生咳了咳嗓子，叫住了激動的阿卜杜拉和松子。

德米安和阿德約兩人倒是很從容的跟默罕默德先生握了握手，然后坐在在我對面的沙發上。

“怎么，我們大老遠從埃塞俄比亞趕過來，一杯水都不給我們倒？”

“還想喝水，倒在你們頭上！”松子喊到。

默罕默德聽了吼了一聲：“不得對總統顧問無理！兒子給兩位倒水！”

阿卜杜拉無奈忍氣吞聲的去倒了一杯水，然后重重的放在了德米安和阿德約的面前，砰的一聲，一杯水都溢出來了一大半。

德米安看了看阿卜杜拉，他并沒有生氣而是笑著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年輕人，有脾氣是好事，從商需要脾氣，但是做黃金有時候脾氣解決不了問題。”

“那你說吧！黃金被你們偷去哪里了？”阿卜杜拉很不客氣的說。“爸，你怎么會把他們兩個叫來！他們還有臉厚著臉皮來見我們！”

阿德約看著這個年輕人正在氣頭上，又看了看默罕默德先生：“根據我們的合同，你們驗貨，我們交貨，收錢，我們負責平安護送你們上飛機，我們該做的都做了，給你們的黃金你們也看了沒問題，封條你們自己封的，字也簽了，出了問題，難道我們有責任？”

“當然是你們的責任！黃金不翼而飛，肯定是你們動了手腳！”松子看著他們還在悠閑的喝著水，恨不得沖過去把他們的水杯都砸了。

“證據呢？黃金封箱后，一直你們幾個人拿著，這個阿卜杜拉也清楚，我們可沒有任何一個人碰過你們的貨。另外封箱上的封條到了迪拜有沒有動過，你們心里最清楚。”德米安笑著說。

“都別激動吧，我們先理一理，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我冷靜的理了一遍整個交易過程，不得不承認德米安說得沒毛病：“其實德米安先生說得沒錯，從化驗到封箱，再到上飛機，這個過程，我們的貨是不可能換的。”

“那到底是哪里的問題？”阿強問。

“是啊，你們想想哪里出了問題？”默罕默德像個老師跟學生提問。

阿德約也喝了口水，他端著茶杯：“其實一開始我故意說是礦山的貨，就是想讓你們起疑心。”

“讓我們起疑心？什么意思？”我們都被弄糊涂了。

“來，我跟你們理一理整個交易過程你們的問題吧。”德米安點了只雪茄，開始給我們上課。

“首先呢，我作為總統顧問和獨立商人一起跟你們談黃金買賣，黃金是國庫的，這個從法律上沒問題，雖然我們國家受制裁，但是國內銷售沒問題，這個你們是聰明的，知道這個是條款漏洞，所以才有這么低的價格和這么大的量，你們肯來見面，還是要夸夸你們。”德米安吸了口雪茄，看著我們幾個。

“但是第一次見面，阿德約稱是礦山的貨，這個時候你們就應該要起疑心了，你們一定要記住，購買黃金一定要對方證明清楚源頭，因為即使是真金白銀，如果是非法的，賣家不騙你，你們拿到貨了，也可能隨時被沒收，甚至因為你們公司參與黃金走私而承擔法律責任。”

阿德約看了看我：“當時我說出礦山出的貨，只有這位李先生皺了皺眉頭，但是也并沒有阻止繼續交易。”

我當時確實提醒了阿卜杜拉，但是我也同時被阿卜杜拉說服，覺得可以去看一看貨。想著走一步是一步。

德米安繼續說到：“第一次見面，一噸黃金，我答應你們試單50公斤，還帶你們看貨。這個如果是行家，一定會果斷拒絕了，而你們卻跟著我一起去了，說明你們還太年輕。”

“為什么？”阿卜杜拉問。

“你想想，如果你有三個億的貨，有人出兩百萬買一部分，你會讓他知道全部的貨藏在哪里了？國庫的黃金藏在哪里都是國家機密，我又怎么可能為了你那50公斤的交易，讓自己三個億的貨承擔被搶的風險呢？”德米安娓娓道來。

“確實如此，我當時也沒想到這點，松子，你記得我們之前的礦山嗎？我們的黃金冶煉后的黃金儲藏倉庫位置是絕對保密的，以免有人，哪怕是內部人事起了歹心去偷。”阿強說。

松子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其實李先生在談判的時候提出用信用證交易是個正確的保護自己的方式，但是我們直接拒絕，你們并沒有堅持，而是妥協，這一點說明你們團隊內部的想法是不一致的。”阿德約一擊中的。

“這個是我的問題。其實和你們見面，我們之前有討論過方案，是我臨時改變了策略。”阿卜杜拉低下了頭。

“你們看一個團隊，特別是對外談判的時候，如果有人站出來打自己一方的臉，那么很多時候話一出就會覆水難收。”默罕默德走到兒子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外一點就是即使是付款，你們有什么理由要接受全款呢？你們應該要談付一部分定金，等到了工廠，化驗結果出來，再付另外一半，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得不派人跟著你們一起來迪拜，并且參與整個運輸和最終化驗的過程，有問題，我們人跑不了。何況我們還有貨款在你們那，相當于我們也幫你們分擔了風險，這個你們想過嗎？”德米安抽著煙，他的每一句像是教鞭狠狠的打在我們綠洲團隊每個人的臉上。

“所以……默罕默德先生，這次的黃金買賣其實是你一手安排的？”我看了看默罕默德，輕聲的問。

默罕默德接過了阿德約給他的一根雪茄，慢慢的點上，吸了一口，然后坐在了德米安的身旁：“年輕人，你們對于黃金的認識還太淺，我兒子讀書回來一切都順風順水，你們綠洲第一桶金就賺了一個億，你們正在驕傲的頂點……我第一次見你們團隊就想著給你們送點什么？送車送房其實你們都不缺，你們缺什么？缺教訓，缺有人給你們一記耳光打醒你們，讓你們知道黃金貿易危機四伏。”

默罕默德先生翹起了二郎腿，把手搭在了德米安的肩膀上：“我想來想去，只能麻煩我的老朋友德米安，和他的朋友阿德約先生給你們好好上一課。看來這課上得還是有效果，夠深刻。”

德米安笑了笑：“你老爸本來的計劃比現在要更加嚴厲，他估計到你們肯定會付款帶貨走，原計劃是找一個劫匪隊伍持槍半路搶走你們的黃金……”德米安看了看默罕默德：‘’我當時就對總裁說，你這樣還是太狠了，萬一這幫年輕人真的誓死去保護黃金，待會挨了子彈，受了傷，這個課上得又有點太過了。”

阿德約笑了笑，拿出手機給阿卜杜拉看：“孩子，200萬一毛不差的給你打回來了啊！別待會說叔叔還坑你們的錢。”

阿卜杜拉還不放心，又用自己手機查了查賬戶，確實到賬200萬。這才不好意思的撓著頭：“對不起，我……”

“算了算了，年輕氣盛可以理解，我們也是這么過來的，大老遠讓我們演這出戲，還差點到迪拜挨你們拳頭。”德米安哈哈大笑起來：“還好，你們另外兩個小伙子攔著，是叫李平凡和周華強吧？”

我也站起身來鞠了個躬：“對不起，總統顧問先生，總裁先生，還有阿德約先生，這件事情我們一定吸取教訓。”

我又想了想：“但是有件事情，我還是想請教三位，黃金到底是什么時候被換走的？”

默罕默德聽完我說，看了看德米安，德米安也看了看阿德約，都笑了起來。

默罕默德把手托著下巴：“你們幾個都都仔細想想，黃金到底是什么時候被換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