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從李萬田公司辭職之后,我就把湖邊的小洋房買了,軟裝弄好了,我們十月份就趕緊地住了過去。
十月份,我沒有上班,我讓自己閑了一個月,我在想我未來的人生道路到底應該怎么走?
本科文憑拿到了。我的專業是漢語言文學,這是我自己的夢想,從事記者、小說家、劇作家等職業。
公婆和王忠實這次的意見卻出奇的一致,讓我去考公務員。不求工資有多高,穩定一點,人舒服一點就好了。就這樣的訴求,讓我覺得他們比以前可愛了很多,讓我對婚姻生活多了些溫暖的感覺。
而我的簡歷掛在網上,卻被一家剛到金匱的品牌地產開發商看中了,他們的HR幾次三番地約談我。
一個是我的理想:記者、小說、劇作家等文字工作的方向;
一個是家人的理想:考個公務員,安安穩穩,混混日子就好;
還有一個是以前的長處:繼續做地產,在這個行業發光發熱。
我的未來人生到底怎么走呢?
我想我正好有時間,殷柔雅也約了我好多回,我就去問問殷柔雅吧。
殷柔雅在上海經營一家高檔茶會所,禪茶一味。這是花無意的產業之一。
大半年不見,殷柔雅變了很多。以前的殷柔雅,糯糯的,柔軟的,既有女人的魅力,又始終有一點少女的調皮可愛。這次的殷柔雅,少女感不見了,取代的是一種陰郁、精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算計感。我直覺感到殷柔雅過得不太幸福。
殷還是以前一樣嬌嗲,沖我打了幾拳。
殷:你還記得我呀?都大半年了,也不來看我。
丁:你都不回金匱看我,還好意思說我呢?
殷:忙。
丁:你老板娘,忙什么呀?
殷:你不知道。我帶你店里轉轉。
殷柔雅帶我在店里轉轉,店面總共三層,三百平米不到,里里外外都十分用心,包括茶會所服務員的服裝、接待、妝容。
殷:你不知道啊,打理這樣一家店多花功夫。這里面所有的事物都是我一手一腳搞出來的。
丁:你以前不是只想玩,不想做事的嗎?
殷:哎!我不管,怎么辦呢?
丁:你不讓花無意管嘛。
殷:他啊!比我還貪玩。開了一家店就不管了,房錢、水電、人工、客戶,全部撒手。我不管誰管呢!
丁:那花無意呢!
殷:他最近又迷上了紅酒,在籌備開紅酒會所呢。
我拉著殷柔雅的手,看著她的眼睛。
丁:你和他,好嗎?
殷回避我的眼神:挺好的。
丁:真的?
殷:誰哄你呢。哎,你來肯定有事找我,什么事啊?
丁:我現在有個問題,我不知道怎么選?
我把我的面臨的三個選項告訴了殷柔雅。
殷:若男,你告訴我,你能指鹿為馬,指黑當白嗎?你能奉承拍馬,一騎絕塵嗎?
丁:我,這個我估計不行。
殷:公務員你就別去了。
丁:那媒體呢。
殷:那就更不能去了。
丁:為什么?
殷: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學詠春也好,自學中文也好,你想得都是探究真相,不平則鳴。用你的筆去實現你自己的價值。你呀,你想多了。你是誰啊?小老百姓啊,想那么多干嘛?自己吃好,穿好,玩好就好了。別管其他的閑事,這才是正經。
丁:你,這么現實。
殷:人,還是應該現實一點。
丁:那我只能做地產嗎?
殷:你已經做了四年地產了,你想想看。你在地產上獲得的,房子、車子、你弟弟出國、你老媽生病,哪一項不是靠地產掙來的錢。你要是不做地產,你們家的日子會怎么樣,你自己的日子會怎么樣?你要是不做地產,我告訴你,馬上你在你婆家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婆家,丈夫,其實也都希望你能掙得多一點,能干一點,多分擔一點。你老媽那邊肯定要叫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暗中還是貼錢給你老媽的。你想想看,你要是不做地產,哪來這么高的收入呢?
丁:你的意思,我還是做地產。
殷:若男,別想東想西的了。你的個性太剛,只適合在靠自己真本事的地產行業里面去求生存,求發展。還有哪怕是地產,你的個性都要收斂著點。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的,你要小心一點。
丁:嗯。
殷:你既然來問我,我就明確告訴你,若男,繼續做地產。
我沉默。
良久,我點了點頭。
丁:殷柔雅,我覺得這次來你變了?
殷:誰能不變呢?
丁:你怎么啦?
殷:若男,婚姻要謹慎。不要像我一樣,輕易離婚,又輕易再婚。
丁:花無意對你不好嗎?
殷:也許,這個世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殷柔雅看著我,無比動情傷心欲絕的樣子。
丁:不會的。你已經是最好的。
殷:有時候,這是命,就差一眼,就晚一分,也不行。
丁:不會的,你已經是最好的。
殷:哼。你告訴我,畢勝紅和王忠實,誰是你心中最好的?
我沉默。
殷:誰?你能說出來嗎?
我沉默。
殷大笑,笑得有點癲狂。
我默默地摟住了殷柔雅。
這次婚姻,我知道殷柔雅想方設法嫁給了愛情,可是這次的回應卻不是那么美。而且,我隱約覺得和我可能會有點關系,我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我不想失去殷柔雅。
那天我沒有和殷柔雅、花無意吃晚飯,就離開了。我想我的做法是正確的。
只要足夠耐心地相處下去,總歸能得到你想要的。
可是,愛情卻并非如此。
和殷柔雅見過面后,我還是不死心。我又去找了大專的同學,貓貓,她的表姐在做記者,比較有發言權。
貓貓幫我約了她表姐見面,才一聊起來,聽說我想成為一個記者。她就大倒苦水。
她是南京師范大學的新聞系的,現在在省級一家報社。
她:千萬不要。你以為你寫的都是你想寫的嗎?
她:不可能!所有的觀念都已經有了,你不過是個排字的工人而已。文字首要是思想,可是出街文字的思想都是被閹割的,那你還剩下什么?文字游戲,排列組合?
她: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窮。除非你寫那種文章,否則你會很窮,很窮。你知道嗎?我每個月的收入去除租金、水電氣、吃飯喝水,每月都光。
她:我都在考慮轉行,不如去做廣告業務,還輕松掙錢一些。
貓貓插嘴說:是的呢。你知道嗎?那個魯國慶。
丁:魯國慶,不是那個小胖子嗎。我們同學啊,我知道的。
貓:他現在在報社做做廣告,收入還不錯的呢。
丁:你怎么知道啊?
貓:呵呵。
丁:你們兩個?喔!
貓:別說,別說。等定下來肯定請你們喝酒。
她喝醉了:千萬別做!
我拍拍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