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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臣心甘情愿

“為師可沒你這么軟弱的徒弟?!苯话櫫税櫭迹訔壵f道。

梁尋豫紅著臉嘆了口氣,就連醉酒的她都知道,師父口中一定說不出什么好話。

“若不想如此,就說明白?!苯话膺^她的肩,看著她說道。

梁尋豫愣愣地,一時沒有明白江然的意思。

江然放開了她,拎起那罐她沒喝完的桃花釀,灌了一口,繼續(xù)說道:“或許他心甘情愿?!?

梁尋豫聽到這話一皺眉,顯然是并不相信,東倒西歪地走到江然身邊,想要奪下他手里的酒罐子。

江然帶著酒罐子一閃身,伸手扶住了踉蹌的她。

他皺著眉頭嘆息了一聲,拎著她的后脖領(lǐng)子就縱身上了房頂。

誰惹的禍,誰自己解決吧。

他這樣想著,帶著梁尋豫往將軍府的方向躍過去。

梁尋豫倒是沒什么抗拒的反應(yīng),在空中揮著雙手,感覺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那時候她一在江然這里犯錯,就會被江然這樣揪到父皇面前。

她笑著說:“師父,我們又上天了…”

江然臉上露出嫌棄的神色,恨不得就地把她扔下去。

到了將軍府,江然繞開重重侍衛(wèi),直接奔到蕭容與的內(nèi)殿中去。

九梟在門口站著,看著自己師父來了,忙不迭地下跪。

他又定睛一看,師父手中提拎著的女子不正是瑾寧長公主嗎?

他嚇得愣了愣。

此時已入夜,府內(nèi)此時下人們都歇下了,內(nèi)殿前并沒有什么人。

夜色之中,一輪皓月皎潔地灑下清輝,盈盈地映照這立著的三人。

三人面對而立,不免有些尷尬。

還是梁尋豫率先開了口,她臉色微醺,笑著說道:“九梟大人,你怎么在這里……”

蕭容與在內(nèi)間本已合了衣打算睡下,聽得門外傳來她的聲音,披上了一件外套,就出了殿門。

“那一會兒蕭大人是不是也要出來了…”梁尋豫聲音懶懶地,整個人半掛在江然身上。

江然十分嫌棄地別過頭。

蕭容與推開殿門,看見那醉酒女子的嬌憨之態(tài),又看見她躺在別人懷里,心下浮起幾絲怒火,沉聲道:“如殿下所愿?!?

梁尋豫看到蕭容與,心下一驚,下意識地就要往江然身后躲。

蕭容與眸色一暗,目光冷冷地看著江然問道:“閣下是?”

江然皺皺眉頭,已經(jīng)好久沒有活人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了。

罷了罷了,念在他是小輩,就不同他計(jì)較了。

九梟在一旁忙打圓場道:“大人,這是卑職的師父,成一太師?!?

蕭容與看著眼前一襲白衣的男子,看到他領(lǐng)口隱約可見的酒漬,心下明白就是他們一同喝的酒。

他壓抑住心底的情緒,平靜地看著江然。

他淡淡道:“原來成一太師也和長公主一樣,到我府上不愛走正門啊?!?

江然有些氣悶,把梁尋豫從背后拖了出來,說道:“她這個樣子,我怎么走正門!”

梁尋豫看著他的眼神畏畏縮縮的,仿佛像做了什么錯事一般。

他心下有些不忍,抬手拉了她到自己懷里,一身酒氣。

他只覺得懷里這人分外可恨,卻又不想松手。

她聞到他懷中好聞的氣息,身上又有些軟綿,便埋著頭沒有掙扎。

江然冷眼瞧著沒出息的梁尋豫,嫌棄說道:“既然人送到了,我就走了。”

蕭容與淡淡地囑咐道:“九梟,送送太師?!?

九梟樂不迭地應(yīng)下,伸手引道:“師父,請?!?

江然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九梟走了。

蕭容與把懷中的人扶起來,月光淺淺映在她的臉上,她緩緩睜開迷蒙的雙眼,眼底如星輝般璀璨。

蕭容與喉結(jié)微動,打橫把她抱了起來。

他把她帶進(jìn)了內(nèi)殿。

她站立有些不穩(wěn),蕭容與拿來一把松木太師椅,讓她靠在松軟的墊子上。

室內(nèi)焚著淡淡的柑橘香,清新淡雅中帶著一絲辛辣。

“蕭…喻。”她靠在身側(cè)的軟墊上,笑笑看著他,聲音慵懶。

像是在喚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仿佛是什么好聽的形容詞一般,她眼角眉梢都帶上笑意。

蕭容與眉心一動,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可是想著剛剛她在旁人懷中躺著,他眼底又透出一絲怒意。

良久。

梁尋豫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我們以后,不要再見面了。”

蕭容與心一沉。

蕭容與面色如水,淡淡問道:“殿下何意?”

“字面意思,皇兄不也不讓你同我有來往嗎?蕭容與……”她面色雖沉醉,語氣卻有著前所未有的清醒與冷靜,字字讓人心寒。

“你是人臣,忠君,才是第一要務(wù)?!绷簩ぴネ嶂^靠在軟墊上,搭在太師椅把手上的手臂無力地向下墜去。

蕭容與狹長的眸子猶如帶著寒冰的利箭,這一次,毫不留情地看著她。

梁尋豫只覺得眼前男子在這一刻分外陌生她低下了頭,沒有看他的眼睛。

酒氣返上來讓她有些難受,她只覺得頭無比昏沉,視角亦有些天旋地轉(zhuǎn)。

“殿下把臣當(dāng)什么?”蕭容與唇角冷笑,語氣淡淡地問了句。

她聽見他問這話,只覺得心間一陣寒意。

她也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

“當(dāng)臣子?!苯柚茪?,梁尋豫垂了垂頭,悶聲答道。

心中卻猶如刀割般。

她嘴唇微微有些抖,但是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她不想再利用他了,尤其是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

這一份利用讓她覺得自己尤為可恨。

朝堂上的事可以另想辦法,她不想再把他牽涉進(jìn)這漩渦中心了。

這個決定是她心下早就想好的,只不過她一直想著再拖些時日。

和他待在一起的日子,總是讓她無比安心。

這是讓她舍不得放手的。

可這件事必須要解決,自己要走的路,是一條無比兇險(xiǎn)不容分心的路。

若自己事事顧及蕭容與,限了手腳,于社稷無益,于江山無益。

大事未成,情愛絕不應(yīng)該是她的選擇。

今日借著酒勁,索性都說出來,從此之后,想后悔也沒辦法了。

“殿下想反悔?”蕭容與慢慢走近,眸子中晦暗不明。

梁尋豫躲避著他的目光,佯裝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從未答應(yīng)過你什么。”

“殿下是覺得臣沒有利用價值了嗎?”蕭容與唇邊竟勾起一抹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梁尋豫瞪大眼睛看著他,一時驚地說不出話。

蕭容與走到那旁的漆木桌旁,端起那碗涼好的醒酒湯,走到她身邊,遞給了她。

梁尋豫怔怔地接過醒酒湯,猶豫說道:“你知道我在利用你?”

“知道。”蕭容與簡短答道,用眼神示意她乖乖喝湯。

梁尋豫只覺得自己酒醒了一半,神思也清醒了幾分。

梁尋豫仰頭把那醒酒湯一飲而盡,僵硬問道:“那你為什么…”

“殿下說,為什么呢。”蕭容與漆黑的眸子看著她,仿佛沒有帶任何的希望,更像是一種掩蓋內(nèi)心深處情緒的平靜。

梁尋豫吞了口口水。

蕭容與慢慢傾下身子來,極輕地笑了笑說道:“殿下拿走了蕭某的玉佩,如今再反悔,是不是有些晚了?!?

“蕭…蕭容與,我可是在利用你!”梁尋豫本就微紅的雙頰,被他這樣靠過來一激,變得更為紅潤。

“只是利用嗎?”蕭容與那眸子仿佛染上了幾分失落。

梁尋豫心下有些不忍,此刻醒酒湯也沒能很快的發(fā)揮作用,她只覺得頭腦一熱,不想看面前男子失落的模樣,垂著頭遲疑地說道:“……也不是?!?

“那就好。”蕭容與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個被自己圈住的女子。

蕭容與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只覺得自己好像無處可逃。

“若殿下今日這一番話,是為了保護(hù)臣而說的,”蕭容與眸子中帶上了幾分冷。

“殿下大可不必?!?

不知怎的,梁尋豫此時腦海中忽然閃過師父和她說的一句話。

“或許他心甘情愿?!?

仿佛能探知到她的心意一般,蕭容與淡淡笑著拉住面前女子的手,力氣不小,仿佛要把她整個人都揉進(jìn)自己手心里。

他不經(jīng)意地開口,眼神卻堅(jiān)定道:“臣,心甘情愿?!?

梁尋豫一怔,感覺自己眼眶溫?zé)帷?

蕭容與一把遮住她的眼睛,掌心溫?zé)帷?

“不要哭?!彼f。

“嗚嗚…”梁尋豫的眼睛被他一蒙,心下不知怎地來了好大的委屈。

酒精帶來的后勁讓她在這一瞬不想當(dāng)什么長公主,不想思考朝廷政事,不想偽裝成百毒不侵。

她只想掉眼淚。

眼淚一滴滴落在蕭容與的手掌中,掌心濕潤得發(fā)癢,他蹲下身來,放下手掌看著她,語氣溫柔又無奈道:“哭什么?!?

梁尋豫一把抓過蕭容與的衣袖,擦著自己的眼淚。

蕭容與看著她這樣子,有些忍俊不禁。

他動作輕柔地站了起來,他的手輕輕附在梁尋豫的臉上,眼底溫柔而澄明,如同漸漸消融的春雪。

他聲音微啞,認(rèn)真地看著她,緩緩說:“殿下,失禮了?!?

他他捧著梁尋豫的臉,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虔誠一吻。

梁尋豫愣住,一剎那覺得周身溫暖無比,連同心臟也被包裹住了。

蕭容與在她身前,薄唇溫柔地觸碰著她的額頭,猶如護(hù)佑她的神明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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