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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蕭什么?蕭喻

偵監司的大牢里此時正熱鬧得很。

蘇蕙伶瞠目結舌地看著周從遞被她的供詞。

上面明明白白寫著“蘇蕙伶勾結端慶王,殺司內庫管理員,取長公主令牌,刺殺當朝鎮國長公主,刺殺未遂,留自己令牌于淮江街,欲嫁禍長公主。得知蕭大人入宮后,擔心事情敗漏,刺殺蕭大人,并留長公主令牌于原地,欲再次嫁禍長公主。以上,犯欺君、謀逆、越權等十二項大罪,皇帝慈寬,賜鴆酒,留全尸?!?

周從在偵監司里目光陰沉不定地看著蘇蕙伶。

蘇蕙伶不可置信地看著這狀紙,旁邊摁著她手的人被她不知哪里來的大力甩開。

她望著周從,說道:“我要見陛下。”

“陛下不會見你了,娘娘?!敝軓娜怨Ь从卸Y地尊她了一聲娘娘。

“不是我做的。”蘇蕙伶死死地盯著周從說道。

“是不是娘娘做的,陛下已經信了?!敝軓牡恼Z氣清清淡淡的,抬眼沖蘇蕙伶笑了一笑。

他一雙眼淡淡地看著蘇蕙伶的絕望處境,骨子里的陰毒老辣如死灰復燃一般緩緩漫開。

他起身斟上一盞毒酒,恭敬地遞給了蘇蕙伶。

蘇蕙伶抬頭對上他那雙眸子,看不出喜怒,深沉得駭人。

蘇蕙伶手里拿著那杯毒酒,笑了笑,笑著笑著眼淚就順著她的臉頰流淌下來了。

她帶著不甘的目光看向周從,還有無盡的怨毒與憤恨。

“周掌司,你是個明白人,絕不會不知道此事并非我所為。當朝長公主權傾天下,周掌司,你,就不害怕嗎?”

周從淺笑著沒有回答,蘇蕙伶抬手將那毒酒一飲而盡,直直地倒了下去。

看著地上那具緩緩變得冰冷的尸體,周從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怕什么呢,怕將來有一天我同你一般下場嗎?”

周從招呼人收拾了她的尸體就回宮稟了皇帝。

皇帝一雙眸子晦暗難測,輕聲問道:“可順利?”

“嗯,”周從點了點頭,又說,“只是蘇氏臨走前一直說并非她所為。”

皇帝皺眉思索了片刻,緩聲說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蘇氏如此,或許事情…”

“只是證據確鑿,倒不像是有隱情的樣子?!敝軓牡恼f道。

“朕不放心,還是早日立蕭容與為首輔,幫他開個府,府里有個接應朕的人,才是上策?!?

“是?!敝軓狞c了點頭。

翌日,蕭容與就應詔進了宮。

皇帝不僅扔給他一個首輔大臣的位置,還扔給他一個女人。

皇帝笑吟吟地告訴他這是中書令沈敬的孫女,要他好生待著,皇帝的語氣是不容他置喙的霸道。

完全沒有拒絕的余地。

他只得抬手領了旨意,準備擇日成婚。

誰知他一回府上,就看見了坐在墻頭上的梁尋豫,梁尋豫平平靜靜地看著她,一雙眼看不出喜怒。

火紅的楓葉鋪滿青石小路,梁尋豫在墻頭上坐著,百無聊賴地晃動著兩條腿。

細軟的烏黑云鬢垂落,纖長的眼睫低垂著,往日的頑劣囂張姿態都少了好些。

竟有幾分恬淡。

“殿下?!笔捜菖c屏退了下人,執禮道。

梁尋豫并不理會,嘟著一張小嘴,似乎有幾分不高興地說道:“陛下給你賜婚了?”

蕭容與不置可否,抬眼看她。

“不行?!绷簩ぴコ榱顺楸亲?,堅定的看著他。

笑話,自己看上的男人,怎么能先成親呢?

“陛下賜婚,臣不能抗旨。只是殿下有何高見,不讓臣成婚?”蕭容與揶揄地看著她。

他的周身輪廓在夕陽里鍍上幾分暖意,漆黑的眼眸中盛滿他自己也不甚清楚的情緒。

梁尋豫兩步從墻上跳下來,緩步走道蕭容與身前,不等他反應,就伸手摸上了他的臉。

梁尋豫兩只爪子很不老實地揉啊揉,蕭容與怔怔地看著她。

“我說不行就不行?!绷簩ぴケ庵煺f道,霸道地說,“你是我的!”

蕭容與忍無可忍,抬手想把她那兩只爪子拿下來,剛一接觸,感受到她微涼的指尖,透著幾分寒意。

心中微動,想起她那日就這樣抓著他的手昏睡過去,一時忘了放手。

“沈氏明年三月會嫁過來?!笔捜菖c神色中帶上幾分笑意,同她說。

“她敢!”梁尋豫柳眉橫立,說道,“蕭大人,我的手段你可不是不知道,來一個,我殺一個?!?

梁尋豫拿手一比脖子威脅道。

面前女子一張小臉綿軟白嫩,正嘟著紅紅的小嘴,帶著幾分怒意。

蕭容與瞧著那張櫻桃小口,只覺得心下有幾分癢,他眸色暗了暗,微微低了低頭,掩飾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聽到沒有!”梁尋豫拽著他的袖子說道,語氣中是能上房揭瓦的威脅。

蕭容與看到她這樣的反應,原本如山的眉眼,如同撥云見月般疏散開來,輕輕笑了笑。

“蕭容與,你笑起來,真好看?!绷簩ぴバσ饕鞯赝?

面前女子姿容昳麗,眼角眉梢皆是笑意,一陣秋風掃過,煙青色的羅裙起舞飛旋,烏黑云鬢被風吹的散落下一縷青絲。

蕭容與鬼使神差般撫過那縷青絲,輕輕地替她捋了一捋,他有些失神,聲音微微有些啞地開口道:“殿下,你不該如此?!?

“我該不該如此,可不是你說了算的?!绷簩ぴデ妍愐恍Γp手環住蕭容與的脖頸,命令他看向她,狡黠道,“知道了嗎?”

說罷就放了手,轉過身打算離開。

蕭容與心下莫名一股無名火竄起,敢情她來自己府上走一遭就是為了放這些狠話的,把自己撩撥到這個地步又打算轉身就走?

哪有這樣的事。

蕭容與一只手環住女子的腰,給這個小妖精撈了回來。

他反手摟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讓她和他面面相對。

一時間,什么禮儀尊卑,他仿佛都不記得了。

只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分外磨人,從一開始就篤定了他是池中之物,三番兩次撩拔他。

陛下給他賜婚,她不高興。來了這府上,又什么都不做。

他瞧著梁尋豫的眸子,看到她瞳孔中的幾分訝異。

他和她離得極近,認真地問道:“哪有殿下這么做人的,就不怕引火自焚嗎?”

梁尋豫下意識想要掙扎,蕭容與薄唇微勾,說道:“別掙扎,臣的傷還沒好?!?

梁尋豫一時怔愣,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仿佛不是她平日里認識的那個百般執禮千般守法的蕭容與,眸子晦暗不明,仿佛帶了幾分怒火。

他們之間距離極近,梁尋豫只覺得臉上滾燙,自己這個長公主的臉都丟盡了。

“蕭…”她下意識想開口,可就在下一秒嘴唇就被一對薄唇堵住了。

一瞬間梁尋豫感覺有什么東西在心頭炸開,溫軟的薄唇輕輕地覆住她的唇瓣。

唇上溫存,那叮嚀著的小口泛著香甜,讓他想再啃一口。

不過他心中到底存了一線理直,那線理智被他最后一絲克制勒著,隨時準備墜落懸崖萬劫不復。

蕭容與從前一直只覺得惱,如今讓這個伶牙俐齒的人閉了嘴,他才覺得心里的那口氣稍稍紓解了些。

他的薄唇只是輕輕接觸了她的唇瓣片刻就離開了,梁尋豫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眸如點漆的少年,心中不知怎么有幾分悸動。

她出口叫道:“蕭容與…”

蕭容與伸手堵住了她的唇,附在她耳畔說:“我叫蕭喻。”

喻…是他的字嗎?

仿佛要印證她的想法一般,蕭容與淺淺笑著看向他,眸光很是溫柔。

她下意識地開口喚了一聲:“蕭喻…”

他一雙眼定定地看著她,眸子中閃爍如同滿天星河,勾住她細腰的手不由又緊了幾分。

喊出口的那一瞬間她就后悔了,她忽然間覺得很是羞恥,堂堂長公主被人拿捏到這個份上,讓她以后還怎么做人。

她甩開他環抱住她的手,頭也不回地撒腿跑了。

蕭容與瞧著她的背影,狹長的眸子泛上幾分笑意,他薄唇微勾,緩聲道:“臣冒犯了。”

金釵之年的少女,褪去了那份陰謀算計,宛如明珠拂去塵埃。

這金色陽光中的背影搖搖晃晃的遠去,在他心中宛如激起碧水千頃波濤萬丈。

……

太可惡了,太可惡了。

梁尋豫一路跑回公主府,跑回自己的寢室,飛快地把大門一關。

倚在門上冷靜著。

梁尋豫一直以為自己把他吃的死死的,如今這怎么好像倒過來了一樣。

她有些發愁,自己是抱著利用的心態去接近他的,可別算計算計把自己算計進去了。

外面侍女唯唯諾諾地喊道:“殿下…”

她覺得心中煩悶,有些不耐地問道:“什么事?”

“殿下,和親王遣人送來了請帖?!笔膛f道。

什么請帖?梁尋豫心中有些疑惑,打開了門。

她看著手上金絲封邊的薄薄請帖,上面有模有樣地貼著風干的木蘭花瓣,傳來淡淡香意。

那香帖上赫然寫著:“小王于明日酉時于自家府上承辦詩會,誠邀各位前來,懇請賞臉?!?

梁尋豫走回案幾邊,收好了這張請帖。

和親王要辦詩會?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

總而言之,去還是要去的。

梁尋豫招呼著侍女去儲物間取了一支沉金狼毫毛筆,準備作為伴手禮。

想著明日的詩會,她的心終于能夠稍稍冷靜一些。

大業未成,她又有什么資格談情說愛呢?她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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