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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私見(三)

夏竹溪進大理寺時用斗篷將臉蓋住了大半,來接的人只瞧了一眼高青榭一言不發(fā)地往前走去,仿佛一點也不在意她這位侍女的裝扮。獄里的地被水汽氤得濕漉漉地,走起路來十分滑膩,那人提的燈籠里的也不算明亮,她要低著頭仔細看著腳下才不會摔倒。

大抵天下所有的獄所都同書中說的一般陰暗潮濕,每走一步都覺得濕潤的暖風裹挾著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鉆,間或夾雜著一陣陣帶著塵土味的惡臭,夏竹溪聞得頭腦發(fā)暈差點要嘔吐出來,她要使勁咬著嘴唇才勉強壓住心中的惡心。

陳子尚待的地方有些靠內,三人走了許久才終于在一個隔間前停了下來,夏竹溪知道人就在里邊坐著,可昏暗的光線下她甚至看不清楚他到底在哪里。那人將燈籠放下,又從邊上拎了一桶看起來并不怎么潔凈的井水在一旁,留了蠟燭火折子就慢慢退了下去。

夏竹溪聽見黑暗中仿佛有人起身,拖著叮叮咚咚的鎖鏈聲向門邊走來,高青榭不急不忙地從懷里掏了蠟燭和火折子出來,點好了才穩(wěn)穩(wěn)地擺在了地上,“你拖著枷鎖不便行動,走慢些罷。”

陳子尚總覺得他的話里有些說不出的調笑,自然也不肯被白說這一句,“難怪如此著急來看我,原是來看我笑話的。”

“先前想著你至少還得過兩日才能來。”陳子尚的聲音聽起來除了沙啞并未有什么不妥,大約是在獄中要水并不如何容易。

“我是不著急來看你的,只怕有人著急。”

“除了你,還有誰會過來。”夏竹溪聽見他慢慢挪到門前的聲音才抬起頭,獄中無風可燭火依舊搖擺不定,他定下腳步側著頭看了許久才看清來人是誰。

“怎么將她帶來這樣的地方。”他言語中有些責備,誰家的閨秀不是躲著避著這樣的地方,怎能如此輕率地將人帶來。

“是我自己要來的。”夏竹溪低聲說道,“是我自己去求世子的。”

陳子尚聞言不再說話,高青榭此前也知將人帶到此處有些唐突,原是不想應下的,只是夏竹溪遣來的丫頭口才實在了得,一番話說的仿佛他不答應就是有意在害這兩人。

“隔著門說話終歸不大方便,我來前弄了一把鑰匙。”他抖了抖袖袋,從里拿出一串鑰匙,“只是不知哪把才是,還得試上一試。”

陳子尚伸手按住門鎖搖搖頭道,“這里面比外邊還要臟亂不堪,進來也沒有落腳之處,就在此處說話吧。”

高青榭聳著肩將鑰匙收了起來,拿過夏竹溪手中要帶給陳嬤嬤的那份東西,“你們且先說著,我去前邊幫你們盯著些。”

大理寺的地方原本也不怎么大,男監(jiān)與女監(jiān)雖是分開的相隔也不遠,像陳子尚他們這樣的人都是單獨一個隔間,只要沿著路一直向前走就是了,高青榭將斗篷裹上,提了東西就大步離開。

夏竹溪將手里的東西一點點塞給陳子尚,“這里有世子給你帶的衣物,筆墨還有吃食,你先放好,我這里還有些傷藥,你要記得用。”

她看著這地方連絲毫光亮也無,只怕這筆墨是白帶了,想了想又要將地上的蠟燭和火折子拿起來,卻被陳子尚叫住,“別碰,我自己拿。”

“你這里未免太暗了些,也不知能否讓人多點些燈。”

“哪里能要什么有什么,那樣的坐監(jiān)同在家有什么區(qū)別。”他說得輕松,總讓人覺得的確是沒有什么大事一般,“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

“大一些的藥瓶里裝的都是上好的止血治傷的藥粉,小瓶里是藥丸,你若覺得哪里不舒服,倒一粒吞了便好。”

“嗯。”陳子尚轉身將東西放在不遠處的桌幾上,夏竹溪正想著還有什么沒有叮囑到的,卻隱約看見他背后被血洇了一大片,深深淺淺地血跡留在衣服上,看得叫人頭腦發(fā)暈。

“等等,你將那藥盒拿來。”

陳子尚一愣,依言將東西又拿了回來,“怎么了?”

“轉……轉過去。”

夏竹溪接過藥盒,示意要替他上藥,陳子尚擺擺手道,“不必了,待會我自己來罷。”

他按住夏竹溪還要動作的手,夏竹溪卻不肯停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左右今日我已經(jīng)來了,也不缺替你上藥這一個罪名。”

“就算是真正的犯人,也沒有在審期間不讓上藥的道理,何況你在明面上還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人。我先給你止住血,待會請世子安排人給你打水清洗一下,再換身衣服,也好得快些。”

他身后的衣服雖未全被棘條扯破,可也并不完整,露出的為數(shù)不多的背上的皮肉,被棘刺拉得幾乎全部翻了過來,大理寺或許覺得自己下手并不重但卻很能震懾人心,這一身的傷,若是被陳嬤嬤看見,怕是要心疼不止,屆時自然是要問什么答什么的。

“這傷需得日日換藥,否則化了膿就很不好了,我今日帶的東西是不夠用的,待我明日將藥送給世子,再煩他遞進來。”

夏竹溪一面小心翼翼地撕開衣物,一面清理傷口處的血污,幸而她在藥盒里放了不少紗布,清理起來并不怎么費事。

“疼。”大約是燭光搖曳,讓她看不太清傷口的位置,不小心碰到了哪里,陳子尚低低哼了一聲,她原就小心的動作越發(fā)緩慢起來,好不容易將藥粉全都倒了上去勉強止住了血,她才松了口氣。

“你可有什么要說的?”夏竹溪一面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面問他,她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與他相顧無言,既然他一直不開口,只能由自己去問。

陳子尚一愣,“我的確不是南安郡主的孩子。”

“這我知道。”夏竹溪擺擺手,“我今日來也不止是為你送藥的,因而你也不必拿別的話搪塞我。”

“你在這大理寺雖頂著那個名頭,可他們到底審了你什么我也是知曉的,你明白我想問什么的。”

“他想找的東西,也的確不在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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