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省城普陀商會的蔡會長帶著眾人看了家鄉(xiāng)多地,最終看上那交通客運站所占之地,未等蔡縣官回縣衙,就又由錢主簿陪著,回了省城,要與蔡縣官在省城“再續(xù)前緣”。
省城接待處,就設在客棧里,那客棧自然也是縣衙產業(yè),蔡縣官就宿于此處。蔡會長投了帖子后,領著兩人過來,一個姓顧,是做客棧生意,一個姓陳,是做地產生意,都有意這項生意。那日蔡縣官也正好得空,就在客棧設席款待。
席間推杯換盞,氣氛濃烈,自不去說他,只說酒足飯飽后,蔡會長終究說了來意:“陳經理既做房產生意,又兼營地產建設,旗下也有一建筑公司。前幾日看了地方,粗略估摸著那交通客運站按著日發(fā)五萬人設計,就要銀錢兩億兩,而那些民居新建,未曾看過設計,也不好估摸,但也是上億兩的生意。”
原先錢主簿向蔡縣官,報了兩千萬兩銀錢的數字,自然只是將那棚戶拆了后,再建些高樓安置,與那梵音小筑差十萬八千里,勉強還能住下。此時蔡會長報出上億兩銀錢,蔡縣官也是吃了一驚,問道:“要有如此投資?”
“縣官有所不知,爾等聽縣官規(guī)劃,那普陀西邊棚戶拆遷,再建新城,乃千秋萬代之事,自然不可草草,這民居要高大氣派,不可低矮破舊,過個二十來年,又成了棚戶拆遷。”蔡會長所言卻也中肯,又接著說道,“縣官且看民居位置,南有客運站,東有商場,北面靠山,且又隔了個客棧,當然是好地段,也要建造好房子,也便我等賣出好價錢。”
蔡縣官聽了蔡會長所言,倒覺得“該有此數”,且那最末句,也是肺腑之言,可又有一問,問那周秘書、錢主簿:“客運站日發(fā)五萬可夠?”
錢主簿對這交通之事,長與趙老爺走動,倒也略知一二,回道:“聽趙老爺閑聊時說起,原先客運站設計時只能日發(fā)四萬,平日里是將將夠用,可到了重大時節(jié),卻要加班加點,去年最高日發(fā)了八萬。”
“那照著日發(fā)十萬建造呢?”蔡縣官看得長遠,數字又往大的報。
“三億兩。”陳經理說了數,但也接了句,“那客運站建造,設計、施工環(huán)節(jié)較多,其他各地要求不一,三億兩只是均數。”
蔡縣官酒量不大,此事聽得上億兩銀錢,額上密密汗珠流下,已是清醒大半,而后粗略一算,竟要四億兩之數。普陀歲入也方才二十億出頭,但要保縣衙運轉和民生事情,固定就要支出十七八億,再做些工程,每年不奢欠就是萬幸。本以為今年有個普陀交通旅游公司收入,可略微寬松,不承想依舊是如此大花銷,不引客商投入,萬事皆休,可蔡縣官對那西邊棚戶拆除后那百八十畝空地,也有“自知之明”,縣衙未曾搬去,還是深山冷岙地方,喊不出三億兩銀子的口氣。
“照著上次所議,棚戶拆除后沿路的一百畝土地,外加北面靠山的十畝客棧用地,換交通客運站和其余民居建設之費,也就是四億兩銀錢,各位可否愿意一試?”蔡縣官雖喊不出四億兩銀錢,但也知道那四億兩也有十足水分,蔡會長等眾人名下有公司現成,本錢最多三億兩銀錢足矣,這時倒是首次正式邀約。前段時日,自從蔡會長拜訪后,蔡縣官又去了幾家,不承想興致缺缺,更有鄉(xiāng)賢說道:項目卻是極好的,可惜是在貴縣。此時,蔡縣官只能先抓著蔡會長等人,好讓棚戶盡快拆建。
蔡會長、陳經理、顧經理三人聽了蔡縣官問話,低頭琢磨起來,席間倒有些沉寂,錢主簿出來打了圓場:“各位酒足飯飽,何不移步到隔壁茶室,一邊品茶,一邊議事?”
眾人都說“善”,蔡縣官領著蔡會長一起去了。那茶室就在客棧里,早有人在此等候,燒水熱盞,泡了壺普陀佛茶上來。
“這佛茶倒也有些來歷,是前些日山上義賣時所拍,在觀世音大士前供奉了三日三夜,這次讓錢主簿一并帶來,也請各位品鑒。”蔡縣官向蔡會長介紹所泡之茶,又講了佛茶采摘制茶工藝,講得也是頭頭是道。
那三人聽聞是義賣佛茶,自然是多喝了幾口,都說:“此等佛茶,與眾不同。”
“客棧設在民居北面,又且靠著山,風景想必十分秀麗,但地勢實在不佳。”顧經理喝茶不忘正事,嫌棄起客棧所占位置來。
“那要看客棧是作何生意了。要做南來北往游客的,還是要做本地縣衙鄉(xiāng)民的,要做高檔大氣的,還是要做民宿雅致的?”錢主簿列舉了幾個,又說道,“如做縣衙鄉(xiāng)民生意,那此處占地雖說偏僻,但幫著縣衙安置貴賓再好不過,日后縣衙搬來,平常會務也可由你們做了。”
“客運站新建后,原先要做何用?”蔡會長倒也直接,奔了主題。
“鄙縣前些日新設普陀旅游交通公司,辦公卻還未曾安置,客運站新建后,原先場地自然可交與旅游交通公司。”蔡縣官也是直接,但心中已是“咯噔”一下,轉念間已經想到蔡會長此語用意,就借著說道,“但若是有人看中,那自然也可商量。”
“北面客棧,我等只建不要,可由縣衙經營。沿路拆建的名居,劃出部分建房交那普陀旅游交通公司辦公,原先客運站交我等新建客棧。”蔡會長倒也直接,將條件一道道擺出來。
蔡縣官沉吟起來,如若有部分名居建造普陀旅游交通公司,正好與這新建的普陀交通客運站分屬南北,游客信眾到了普陀境內,下車后直接到對面坐車船到各處,也是極方便,到時地下再設一過道,那更是極好。北面的客棧,倒是可以好好籌建一番,原先到縣衙做客的各路神仙,要到普陀山上敬香禮佛的,都住在山下同福客棧,是那普濟禪寺的寺產,縣衙接待多有不便,如果安放在自家所建客棧,那自然也是極方便的。
蔡會長見蔡縣官沉吟好一會,倒也直言道:“縣官不比思量了,我等也是心誠,亦有此等銀錢可做成此數。換作省城任何一人,且不說銀錢是否夠用,光是聽普陀兩字,怕是要打‘退堂鼓’了。”
“這是為何?”蔡縣官一驚,問道。
“前幾任縣官大人做些事情,倒不是縣衙有意失約,但也較各位客商有所損失。”錢主簿作為“地頭蛇”,自然對普陀過往如數家珍,在邊上替蔡縣官解惑。
“那明日,我等細細商量,做出個章程來。”蔡縣官倒也果斷,不再追問,直接定了下來,眾人又飲了幾壺茶水,夜深了方才散去。
第二日,蔡會長三人又如約而來,這次是粗訂意向,等縣官回了普陀,議事后就可定約。且不說蔡縣官與蔡會長所議章程如何,只說一到普陀,就對這錢主簿下了命令:“四月時間,我要看到西邊棚戶變?yōu)橐粔K平地。”錢主簿也是立下軍令狀,回道:“必不辱命。”
自從蔡縣官到任后,每日頤養(yǎng)天年的趙老爺,忙的腳不著地;只需時常與山上寺廟走動,化些銀錢即可的宋財神,現如今也是埋在案頭,算盤撥得噼啪響;錢主簿原先也是無所事事,能修的路,能建的橋,前幾任縣官都在山上和尚們幫助下,修好建成了,山上下早已“四通八達”,如今也被蔡縣官鞭打著奮勇干事來,那西邊棚戶,手上一千萬兩銀錢,他是一分都不敢貪墨,前段時日,早已經將那些百姓“祖宗十八代”都查的一清二楚,前幾日蔡會長又將首批兩千萬兩拆遷安置銀,幫著縣衙解了過來,錢主簿更是腰桿筆直,將那安放了不知多少年月的激情又煥發(fā)起來。
隔了幾日,錢主簿就將拆遷面積、補償價格等等按照中央政府規(guī)定,一并算好交與蔡縣官決斷。蔡縣官看過,又叫宋財神等眾人商議一番后,發(fā)了拆遷公告,張貼在西邊棚戶左近,錢主簿也算是正式進場,做著拆遷事情。
可這些個百姓,就不是如此好相與了。早前錢主簿帶著蔡會長兜轉一圈,就有百姓謠傳有大富商前來投資,縣衙會好好補償我等,惹得眾人心癢癢的望眼欲穿,等拆遷公告一出,價格倒也實在,可與原先“空穴來風”的價格,差了不少,就陸續(xù)有兩撥人打著討要公道旗號圍住了錢主簿的建設司。這公道,其一是拆遷價錢過低,說法當然是百姓原先土生土長,都是住著頂天立地房子,雖然破舊,但也是逍遙自在,現如今要搬上高樓,且不說上下不甚方便,就說房舍周邊種菜養(yǎng)雞場所都沒了,實在是無甚樂趣。不過幸好,這撥人倒也不多,講出來的話語都被那些個老成之人駁斥了,但也是有少許人等著他們鬧后,看縣衙是否會多出些銀錢。其二卻是奇怪了,西邊棚戶拆遷,與那臨近村子毫不相干,也是聚起一幫子人馬,說縣衙不能厚此薄彼,要拆一并拆了,又說那西邊棚戶還可住人,這邊房子破敗不堪,亟需拆建。
拆遷價格若是不公道,怕是縣衙都被人圍住了,豈會只有少許人來圍建設司呢?錢主簿記得蔡縣官交代,咬住公告上的價錢,對著人群一口都不肯松動,鬧下事就可提價,豈不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縣衙的征收公告又豈是兒戲?對那些要一并拆遷的,錢主簿只說稟報縣衙,讓縣衙定奪。蔡縣官也是存了觀望心思,看這百姓人心究竟如何。大家圍著建設司,只得到如此答復,也就漸漸散去了,那些個要一并拆遷的,只說下回依舊要來找錢主簿,看縣衙是否同意,如若錢主簿未如實稟報,就要去找縣官老爺陳述緣由。
錢主簿剛松口氣,等著眾人在公告期滿前陸續(xù)前來簽訂拆遷合約,可又有幾個老頭老太,三天兩頭圍坐建設司,不肯散去,訴求倒也簡單,寫了張紙,按了手印交與錢主簿,紙上大抵是說:我等年事已高,受不得搬遷勞苦,又且時日無多,恐是難以住上高樓新居,懇請縣衙在我等過世后再行拆建,好全我等小小心愿。下面跟了十來個人名字,倒都是些孤寡老人,講得在理,也是可憐。
錢主簿也曉得那些老人所求,無可厚非,但棚戶拆建,若剩個幾家不拆,光禿禿的立在空地上,豈不是耽誤工夫。就告與老人,房屋拆除時,搬家自然會由政府出資幫助,不煩爾等用心操勞,又說現如今醫(yī)療較好,且又有了盼頭,定可長命百歲。錢主簿的應答,倒也得體,可那些個老人遲遲不肯散去,咬定“不肯拆”,又不說其他。錢主簿也是鄉(xiāng)鎮(zhèn)“摸爬滾打”出來,曉得“不肯拆”是托詞,內在還是銀錢不夠。錢主簿也是奇怪:那些個孤寡老人,年歲既高,再多銀錢又有何用?被圍了多日后,就暗暗找了人,將這些老人底細查了個清楚。
原是同村有個同齡,因獨女嫁到普陀山下,等年老閑賦在家后就一并搬去女婿處住了,含飴弄孫,好不快活。此次聽聞棚戶拆遷,就如地上撿到一筆橫財一般,也著實高興,原先還有“寄人籬下”感覺,現如今膽氣也壯實不少,就告訴女婿,以后拆遷所得銀錢、房屋都要交與外孫。那女婿是山上一個和尚的俗家弟弟,聽得此言,卻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岳父大人不必為我等操心,只管自己玩樂就好。”若是只聽這句,大家定要夸一聲“好女婿”了,雖然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最終依舊要留與后人,但孝心誠心可貴。但那女婿卻是信誠,又說了句:“聽我那山上哥哥說起,若是老人們到菩薩面前多多祈禱供奉,過世后就會去西天極樂世界,來世也可再享富貴。”那祈禱供奉,當然需要大量銀錢支撐,普陀山上寺廟的規(guī)矩,寺廟各殿正中供奉祭拜的,定是捐獻最多銀錢的,所以也有一些窮困的,幾家人合著供奉,或作水陸道場的。
老人平日里最是信佛,這次更是聽到心坎去了,向女婿又細細打聽了水陸道場所費銀錢,聽得女婿說在其哥哥處只要十萬兩銀錢就可,老人心有蠢蠢欲動,但總要留一些錢財與女兒、外孫,不肯將那拆遷所得都扔了進去,就攛掇著同齡的幾個老人,說要一并合著做幾場,給菩薩捐獻些銀錢,不為自己,為了兒孫也是值得的。這“一傳十、十傳百”,最終倒也湊集了十來個人,估摸算下每人要出一萬兩銀錢。十來人中又有些個孤寡老人,對這菩薩最是慷慨,對這來生期盼最大,銀錢也出的最爽快,但又比不得領頭的有女兒女婿奉養(yǎng),以后過日就靠拆遷所得銀錢過日,用一分就少一分,就又聚了幾個,三天兩頭到錢主簿處討要。
錢主簿曉得各位心思后,更不肯將多花些銀錢讓他們快快簽約的話語說出來,更怕那些個老人拿到銀錢后,轉眼間就交了山上和尚,可能菩薩未曾看到,銀錢又失了去,以后少不得還要靠縣衙幫著照顧,但也未想到好的計策,因這水陸道場在普陀周邊也是流行,價格更是昂貴,大家心知肚明,但也不肯點破,真點破了,怕是首都佛教協會領著各路和尚信徒吐個口水都能淹死點破之人。本想著將此事報與蔡縣官,但又怕縣官嫌棄自己此等小事都解決不了,“執(zhí)行不力”的帽子戴上,摘下可千難萬難啊。
那日幾個老人因故未來“圍城”,錢主簿得了空閑,約了普陀旅游開發(fā)建設管理司的吳司長,到碼頭邊上的觀音文化園查看下進度。兩人走在工地上,管事的唐經理也一并陪著。那唐經理就是原先建設的唐施主,吳司長和錢主簿合計后,為了趕著工期,稟蔡縣官同意后,就未曾重新招拍掛,直接讓唐經理原班人馬續(xù)建,也有著“打一棒子再給一個甜棗”的味道。那唐經理可說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對這白撿的工程,自然是百般用心。臨近中午時分,唐經理說要請兩位大人用個簡餐,恰巧,到了碼頭,遇見汪局長剛剛從普陀山上歸來,就推脫了唐經理,三人一并去了邊上小店“打野食”。
尋了包廂后,三人還要謙讓一番,最后汪局長年長,坐了主位,吳司長年幼,坐在右首,錢主簿陪坐左首。三人坐定后,早有店家老板親自過來服務,幫著配了一桌子菜,等上菜后又敬了三杯酒后,方才施施然下去。
錢主簿薄酒下肚后,也將那些個孤寡老人等煩心事吐了出來,并說了前因后果,以及要做這水陸道場事情,想著讓吳司長、汪局長一并想想辦法。雖說現在簽約是如火如荼,但也有少部分人存了觀望心態(tài),就等著那些個老人。
“這個簡單,若那些老人再來圍你,就叫幾個巡檢按‘擾亂縣衙’的罪名,抓進去了事。”汪局長倒也快人快語,方法也是簡單粗暴。
“你將他們抓了進去,還要顧著他們吃穿,與外邊有甚區(qū)別,不肯簽約依舊不肯簽約啊。”錢主簿立馬將這“餿主意”否了。
“那也簡單,那些個老人總有閑暇打牌麻將的吧?”汪局長老酒一口,又生一計,“尋個人邊上跟著,他們平日里一打牌,就讓人按‘聚眾賭博’罪名抓了,也不關進牢房,只說罰款即可。那些個老人湊不出罰款,就讓法院來判,用這房屋抵債。”
“這個主意不錯,可惜那些個老人都在地里刨食,又有幾個有閑錢閑工夫打牌賭錢啊?怕是那牌上字母,也沒幾個可以看清了。”錢主簿很不厚道的又否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是有些難辦。”汪局長又一口老酒,倒也是技窮了。
吳司長看兩人說著計謀,都是無甚用處,就說道:“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老人的事情,還是讓老人自己去解決。他們要銀錢干嘛,不就是給菩薩捐獻和做道場兩事,何不讓他們打消念頭?”
“萬萬不可。”錢主簿和汪局長連忙否了,三言兩語說了起來,大意就是:這普陀山寺廟要掙天下信眾銀錢,普陀山下縣衙百姓都不信菩薩,那成何體統。
“兩位老哥哥誤會了。”吳司長趕忙解釋道,“我說讓他們打消給菩薩捐獻和做道場的念頭,只是尋幾個威望高的,讓他們去勸說,銀錢要節(jié)省著用,不可耽誤大家住上新樓。”
吳司長又接著說下去:“我也曾看了公文,再者說公文上只說此地要拆遷,如何補償,未說定會拆遷,現如今只說所有人等都簽了合同,方才拆遷,讓百姓們自己商量去,也可叫那些族長一并勸說,若是壞了全族拆遷,那不管你做多少場水陸道場,或是向菩薩捐獻多少銀錢,都不入祖祠,無人收斂。”
“此計甚妙。”錢主簿贊嘆了一聲,又說道:“可惜晚了點,現如今西邊棚戶區(qū)百姓,都知道縣衙要拆遷,又有客商看重此地,自然不肯退縮,這全部簽約也是空話啊。”
“那若是此地并不是非拆不可呢?”汪局長語出驚人,讓另外兩人突然一呆,還未轉過神來,就聽到汪局長繼續(xù)說下去,“錢主簿,不是說還有一撥人求著拆遷嘛,那把現如今棚戶區(qū)的人馬拆遷停了,去拆愿意的,兩邊地塊都相差不多,若是縣官老爺嫌進出普陀西邊門戶不大好看,那就將道路兩邊拆個幾幢了事,造些沿街商鋪即可,料想縣官也是無甚意見。”
“汪局長有所不知,縣官老爺前時曾在普陀山上求了一簽,說是‘云鎖柴門半掩關,墮鞭無跡望西來’,要將西邊棚戶拆除了,普陀風水才會好轉,縣衙收入才會節(jié)節(jié)攀升。”錢主簿將最初被蔡縣官喚去時,聽到的簽語講了出來,吳司長和汪局長也是第一次聽說。
“那些個百姓又不知道這些,蔡縣官更不會告之他們此事,試試也可。”吳司長倒是對汪局長的方案,投了一票贊成。
“為兄還有一計。”汪局長又想倒杯老酒,不料原先一壺已經見底了,又趕忙喊人再上一壺來,呡了一口后繼續(xù)說道,“我等可再出一個公告,張貼在棚戶區(qū)左近,只說誰先全員簽約,誰就先拆,誰做不到全員簽約,抑或簽約慢了,那對不起,等縣衙何時有了銀錢,再來看你。若是最西邊的棚戶真不肯拆遷,那就先行擱置,料想縣官也非強人所難,也需聽百姓心聲。”
“善!”錢主簿和吳司長兩人交口稱贊,吳司長更是心里打起鼓來:前些日在干吏司時,未曾發(fā)現汪局長竟也是粗中有細,有勇有謀之人啊!
“汪局長,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讓為弟茅塞頓開啊。”錢主簿又真心夸贊了一番,但也說,“最終還需蔡縣官定奪。依吾愚見,兩處此次都一并拆了最是省事。”
“怕是宋財神要跑你建設司,將你打個半死了!”
“那為什么是半死啊?”錢主簿好奇問吳司長。
“如果打得全死,那就是宋財神自己尋找兩處拆遷錢路,錢主簿半死的話,那還有口氣,可以自己去找錢路啊!”
“吳司長真是會說笑。”汪局長自己反倒是被逗笑了,錢主簿是一臉無奈。
又喝了半日,眾人酒足飯飽,錢主簿也尋到了良策,就各自散去了。等過了一日,殘酒醒透后,錢主簿就趕往縣衙,要將前日所謀,請蔡縣官定奪,那蔡縣官是否會同意呢?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