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器是樂修踏入大道的第一步，之后的凝器、化器都與擇器休戚相關。或者換句話說，樂修入道先在擇器所選擇樂器，是樂器選，看修士哪個天賦更好，之后修煉逐漸凝成樂器法寶最后化器。而且很多樂器都跟功法匹配，比如圓圓，她用哨聲迷惑他人，而不是用鼓聲。

周文璟有些發懵，遲果凝器不是鼓嗎？她靈體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樂器是什么？為什么鼓被委委屈屈擠在最后邊？

“遲果”剛剛還一副大佬姿態說有什么事找師傅的周文璟艱難喚出遲果名字，“我第一次見你這種情況。”

“你擇器位鼓，按理說凝器、化器都不會有出入。大陸歷史上，有過擇器半道被迫修其他樂器的情況，也有擇器擇兩種以上的情況，但總有強有弱，且一般修士也只會選擇一種樂器配合相應的功法。而你這種……”他頓了頓，猜測：“你的鼓仍在，擇器所也不會說謊，你在擇器時發生了什么事？”這么多樂器，不可能只鼓而出，尤其是遲果靈體里的鼓怎么看都不像是最厲害的，最有天賦的。

如果遲果知道周文璟所想，一定會翻個白眼，吐槽我哪個都有天賦，只是剛剛先凝鼓不成，鼓在休養生息。

“還不是因為你。”遲果嘟囔，大抵是跟周文璟說開了很多事，遲果放松了許多，也重視起“徒弟”這個身份，的確沒有必要跟便宜師傅劃清楚界限，再說師徒因果也早已種下，以前干嘛委曲求全唯唯諾諾。于是控訴道：“有你那樣當師傅的嗎？一到珍島就把我扔擇器所，我什么都不知道。”

遲果沒有注意到自己對周文璟的稱呼發生了變化，但是周文璟察覺到了，垂在身側好看的手指動了動，幾乎看不清楚。

遲果每每想起那日，都一把辛酸淚。她站在擇器所的中央，一群還未認識的師兄師姐們圍著她，她就像一棵果樹上最后一個果子，實在太瘆人了。

“我當時就想出去透透氣，季師伯說擇器禮開始時，我只想結束，擇鼓后我立馬就跑了。”遲果低頭看了看自己靈體，當時腦海，嗯，應該是識海還有波瀾，但自己并沒注意。

周文璟：“現在選擇吧。”

“選擇什么？”遲果抬頭望向周文璟，她發現他眼里滿是擔憂。

“你知道三年前我為什么要收你為徒？”

“不是你說我天賦好嗎？”樂心也這么說，遲果沾沾自喜，聽起來有些小激動。

“是”周文璟想到初見時遲果背后滔天的樂道之勢，“但是我沒想到你的擇器如此之多，現在也不遲。”應該說是正好，因為沒有適合鼓修的功法，遲果三年一直在習些普通功法。而且根據他的經驗，凝氣后再習功法其實更好，他本打算這段時間帶著遲果邊歷練邊探尋適合她的功法。

“為什么？”

“你知道為什么樂修只習一種樂器？只修一種法寶嗎？”

“因為修士的精力有限，沒有那么多功夫修習其他，而且學習一種更容易接近大道。”

“樂修貴精不貴多。”周文璟嚴肅認真地說道。

“但是師傅”遲果望著周文璟，栗色的瞳孔中盛滿笑意，指了指自己靈體，“我這里的我都會。”周文璟心底微動，又見她狡黠一笑：“這也是我的一個秘密呦。”

遲果想，以前二人就像甲方乙方合作式的師徒關系，他也不多說話，她也無心察覺，除了一些日常相處套路，師友徒恭外，她此時看著周文璟一臉關切心里軟的一塌糊涂。

周文璟內心也久久不能平靜，他想遲果應該是什么樣子？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生動活潑明艷，遠勝春天。

周文璟薄唇輕啟，帶著笑意：“嗯，遲果最棒了。”

“你哄小孩呢？”遲果小聲反抗。

周文璟仍含著笑意，問她：“你是說，這些樂器你都會？”

“嗯。”遲果應道，自吹自擂：“都可棒了！”

“說說在我進你識海前發生什么事了？”

“我凝神接近它們，它們全部進入我靈體，然后我想先凝鼓，再然后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了。”

“先凝鼓？”周文璟看似輕描淡寫問道。

“哎呀”遲果撒嬌，“那不重要。”

周文璟解釋：“怎么不重要了？你強制先凝鼓，可不是靈體不穩，識海崩潰？”

吃過詫異：“他們這么傲嬌？還要按順序來？”

“萬物有靈”周文璟指了指遲果靈體里的鼓，“你看它在什么位置？”剛剛是他想岔了，只覺得修士精修最好，但若器都擇主，甚至，他看著在自己琴音下平靜下來但保持著往前沖姿勢的各個樂器，根本分不清強弱之別。

而主人，他的視線從下到上，直到與遲果對視一眼。倏地輕笑一聲，更何況主人天賦異稟。

遲果興意盎然：“那應該是什么順序？”

“我不知道。”

遲果表情一下子變了，哀怨地盯著周文璟。

周文璟失笑，“只有你自己知道”他摸了摸遲果頭：“現在凝器什么都不要想，讓他們自己來。”遲果立馬懂了周文璟的意思，原來是自己太著急打亂了順序。

“以前我也沒遇到像你這種情況，來，我給你護法，你專心凝器。”

“嗯。”遲果點頭。

遲果凝器許多，卻比尋常修士耗時不多反少。周文璟一直感知著遲果識海外的情況，直到第二日午時，遲果的靈體睜開了眼睛。

周文璟按在琴弦上的手一頓，“好了？”他輕聲詢問。

“嗯”遲果應道，臉上掛著愉悅的微笑。

識海內，八個方位各懸浮一件樂器法寶。

周文璟左右環顧，隨后看向遲果，“不介紹一下？”

遲果眉歡眼笑：“自然是介紹的，不過要先謝謝師傅。”說著她收斂了笑意，揉了揉自己的臉，認真給周文璟鞠了一躬。

“這是何意？”周文璟迷惑。

“這叫鞠躬，非常真誠的感謝。”遲果一臉認真，似道歉又似保證飛快地說道：“以前我經常套路敷衍師傅，以后不會了，我一定好好孝敬你！”

說著轉身手指著西南方位，“師傅想認識那個吧？”八個凝器僅有一個周文璟不認識的，那就是小提琴，其他都是民樂，包括一個小巧的腰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