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楊書文近幾天第四次來到這個不起眼的小巷子了，他熟練地找位置停好車，剛準備熄火，就看見齊菲然邁著大長腿從巷子里快步走了出來，外套換成了一件輕便的皮衣，她徑直開門上來坐好，一邊系著安全帶，急促地喊了一句：“開車！”

“官方有內鬼，”齊菲然直接了當地拋出一個結論，說著把一個類似掃描儀的東西掛在了車子的手機架上，“去這個地方，全速。”

楊書文瞄了一眼面板上顯示的小紅點，發現大概在城郊的位置，正常速度的話大概要40-50分鐘，看她話里的意思是想讓自己超速趕過去，想了想還是問道：“我一路超速過去，駕照就得被吊銷了......”

齊菲然正在手機上打字，頭也沒抬地回道：“大膽開，我已經把你的車牌報備過了，為了案子一路通行。”

也許是因為齊菲然凌厲的行事作風，楊書文對她有一種天然的信任基礎在，聽到這一句，他立即大腳加了油門，車子在一陣轟鳴聲中迅速開出了路口。這輛車本來就是普通代步用，實際上也沒有多么驚人的爆發和速度，但平時多半在城里開，走走停停等紅燈，加塞或者被加塞，到80碼的情況都少見，這會兒速度跑到了170多，抓著方向盤的楊書文不得不承認，自己感官和心里都遇見了從未有過的暢快感受。

上到高速，進入了朝目的地的穩定行駛后，他也從剛開始時的緊張變得適應起來，試探著問：“你剛才說官方有內鬼，為什么這么肯定？”

“任務中心的信息都是高度保密的，除了領取任務的人，其他異想者不可能知道內容。”齊菲然斬釘截鐵地回答，“看來官方內部的異想者開始出現問題了，后面恐怕會越來越難辦。”

接下來楊書文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了，這會兒也不適合聊一些理論上的東西，于是順手打開了連著手機的車載音響，一首隨機播放的《相愛太難》暫時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齊菲然歪過頭看著他：“你喜歡聽老歌？”沒等回答，又指指貼在副駕前方一張合照問道：“你女朋友愛呢，也愛聽？”

“沒有，她在車上就會換她的歌，你要嫌歌老我可以換一個歌單。”

“不用，我這個年紀聽著挺好，”齊菲然繼續看著那張合影，“你們感情挺好的。”

“嗯。”

從頭到尾他沒有轉頭去看照片，他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去年女朋友用拍立得在車里和他拍的合影，照片上兩人笑得說不上多幸福，但至少挺滿足，他也知道今后她不會再坐進這輛車，吐槽他的歌單了。

“也許相愛很難，就難其實在各有各寄望，怎么辦...”

“也許不愛不難，但如未成佛升仙，也會怕愛情前途黯淡...”

“愛不愛都難...”

車里只剩下了悠揚的歌聲，沒有人再繼續說話。

20分鐘后，他們終于趕到了指定地點，前方看起來是一個小村莊，高矮不一的自建小樓散在一條并不寬敞的土路兩旁，村口已經停了幾輛官方的車子，緝毒隊的人正在整隊進入。“看來趕上了。”齊菲然利索地解下安全帶，車剛停穩就跳了下去。

兩人來到一個正在給隊員們布置戰術路線的警官面前，齊菲然先打了聲招呼：“劉隊。”抬頭看見他們，他點點頭，但仍然眉頭緊鎖著：“不好辦，狗日的接到消息了，現在被我們堵在這個村子里，地形很復雜，還有很多無辜百姓，一會兒如果對上了，你們要第一時間保證村民的安全。”

“明白，那我們先跟進去，相機行事。”齊菲然依然自信干脆。

“行，你們跟著趙凱這組，他比較有經驗。”劉隊指了指一組正在準備進入村子的隊伍。

二人不再說話，迅速跟了上去，自動排在了隊伍末端。領頭的趙凱看見他們，只是點點頭，便繼續前進。

楊書文風風火火趕到這里，又立即加入了抓捕小組，感覺大腦已經有點跟不上身體行動了，他拔出左輪手槍緊緊攥在手里，額頭竟然在寒冬里開始滲出了汗。

進入村子后，他們這組和前方不遠處另一組分別貼著兩邊的矮墻，互相照應著緩慢前進，四周安靜地出奇，整個村子似乎一點人氣都沒有，楊書文不安地打量四處的地形和建筑，他感覺每一個角落每一扇窗戶都隨時會出現窮兇極惡的匪徒，他尤其恐懼那只不知會從哪竄出來的獅子。

大概往前推進了50迷左右，楊書文身邊的一扇矮門忽然打開了，在寂靜的村子里發出一聲驚心的吱呀聲，門后面站著一個5、6歲的小女孩，正用無辜的大眼睛望著他。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楊書文愣住了，而就在這一愣神的功夫，他看見小女孩身后的屋子里，一個端著槍的匪徒從門后閃了出來。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和爆發力，他一把抓住呆站在原地的小女孩，把她拽出了院子，然而沒等他進行下一個動作，槍響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首先耳邊是一陣陣的槍聲，這和電影里的槍聲一點都不一樣，干干的，特別刺耳，特別大聲，緝毒隊員的嘶吼聲，喊叫聲，眼前小女孩的哭聲，勉勉強強地傳入他的耳朵，喉嚨突然變得很干澀，耳朵也被震得隆隆耳鳴，他現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做夢了。

“楊書文！起來！”齊菲然的聲音忽然隱隱傳入耳中，聽到這個聲音，他忽然驚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和小女孩被她撲倒在一旁，躲過了方才致命的槍擊。“楊書文！你帶著這個孩子不要動，聽見了嗎！”齊菲然又大聲地朝他喊著，這回他聽清了，他迅速的點點頭，從地上爬坐起來，拉著小女孩緊緊貼在墻根處。齊菲然胸前的晶體閃過一陣藍光，院子里迅速傳來幾聲慘叫，耳邊的槍響聲似乎減弱了一些。

一只巨大的獵豹從楊書文身后的院子里躍上墻頭，幾個跳轉又攀上了隔壁的房頂，敏捷程度和體型不成比例，看得他瞠目結舌。一爪掃下頂上的匪徒后，獵豹對著另一幢藏著匪徒的小樓發出一聲震耳的吼叫，幾乎蓋過了槍聲。

對面的匪徒聞聲，立刻調轉火力向獵豹的屋頂掃射，彈幕立即掀起了一陣陣碎瓦，而獵豹一個扭身又跳下屋頂不見了蹤影。趁這個空檔，地面上的緝毒隊迅速重新組織隊形，尋找有利的地形開始集中火力還擊。匪徒暫時被壓制了下去。

楊書文在后方不遠處將小女孩護在身旁，目睹了齊菲然以一己之力，在電光火石間扭轉了局面，心里暗暗驚嘆，這就是異想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