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仍然沒有動靜，只是盯著他看，楊書文握在槍把上的手開始滲出汗來，他不知道對方想干什么，但有兩點很確定，第一，剛才門上的刻痕和他有關，第二，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

“你想干什么？”隨著列車準備出站的語音播報響起，楊書文終于率先打破沉默。但幾秒種后，列車啟動的慣性讓他身形一歪，他本能地抓住身旁的扶手想要站穩，頓時手上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

幾滴鮮紅的液體順著金屬扶手緩緩流下，他莫名其妙看著自己的左手，幾道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手掌上慢慢浮現出來，他居然被一根圓滑的金屬桿給劃傷了。正當他愣神的功夫，一陣細微的金屬摩擦聲隱隱響起，楊書文警覺地向后連退幾步，剛才扶過的金屬桿里瞬間伸出數根刀片扎在他原本的位置上，再晚一步恐怕自己已經成了刺猬。

地鐵里已經沒有其他乘客，他和黑衣人隔著一列車廂對峙著。雖然還沒太弄明白，但大致可以判斷對方是個用能力影響金屬形態的異想者。對面如此殺招楊書文不再猶豫，他拔出槍對準黑衣人，“我不知道你是誰，想干什么，但是如果你再使用能力，我就開槍了。”

對方依舊沒有言語，但從他微微彎起的眼睛可以看出，他正在笑。令人膽寒而又熟悉的摩擦聲再次響起，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而且很明顯在向楊書文包圍過來。他預感到這次攻擊恐怕很難再躲開，求生欲暫時壓下了恐懼，片刻猶豫后他咬咬牙，忽然用盡全力朝黑衣人的方向奔跑過去。

黑衣人似乎沒有料到他會主動靠近自己，四周的摩擦聲出現了短暫的停頓，楊書文一邊跑著，舉起槍瞄準他的雙腿連開兩槍，子彈即將要射中時，卻被他腳下伸出的幾根金屬椎體彈開了，黑衣人后退兩步，身形一緊，頓時，無數道鋒利刀刃開始從車廂里伸展出來，上下左右從背后一路追著他，將跑過的地面一道道扎穿。

正當他全力奔跑，試圖突破黑衣人幻出的刀陣時，前方車廂連接處忽然也開始伸展出刀刃，楊書文心道不好，如果這個口子被封上，自己就相當于被裝在了一只插滿刀刃的鐵皮罐頭里，情急之下，他再次舉起槍瞄準黑衣人，背后和前方刀刃帶來的壓力此刻竟讓他獲得了高度集中的精神，努力回想起那晚在巷子里一槍射穿兩個人的感覺后，他的手指慢慢扣下扳機，凝神開出了這一槍。

對面的黑衣人并沒有動作，頭頂上的扶手迅速伸展為椎體形狀，果然是打算繼續利用金屬進行防御，但這一槍射出的子彈在接觸到金屬椎體時，只是彈道被隔開了一些角度，并沒有像之前那樣被彈向別處，一聲脆響后，黑衣人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腹部，子彈穿過他將側后方的車窗也打碎了。

眼見四周刀刃伸展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楊書文又向前方開了兩槍，打斷了幾根快要將路口封住的刀刃，眼睛一閉，從空出的缺口魚躍而入，砰的一聲整個人撲在了地上，總算到達了黑衣人所在的車廂。雖然羽絨服被劃開了幾道口子，但好在暫時脫離了危險，他抬起頭，發現黑衣人已經一手捂著腹部轉身逃跑了。

血順著他的褲子流到地上，每走一步幾乎都印下一個血紅的腳印，傷成這樣還能動，著實讓楊書文感到意外。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對黑衣人喊道：“站住！別再動了，不要命了嗎！”

像是根本沒有聽見，黑衣人繼續艱難地朝下一節車廂一步步挪動著，他見狀只好跟了上去。一路上沒有刀刃再伸展出來，看來對方的力氣已經用盡了，在相隔幾米的距離時，兩人都停了下來。黑衣人慢慢轉過身，楊書文立刻舉槍警戒。

“嘿嘿嘿......”黑衣人第一次發出的聲音是一段滲人的訕笑，“你自以為是的同情心，遲早會害死你，嘿嘿嘿......”

“你已經用不了異想能力了，束手就擒吧。”楊書文并不理會他的挖苦，再次示意他投降。

列車響起即將到站的語音播報，兩人就這樣相視站著不再說話，黑衣人腳下殷紅一片，已經在地板上四處淌開，楊書文手上的傷口也正不停流出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是用不了能力了，但你槍里不也只剩一顆子彈了嗎，”列車停穩后黑衣人打破了沉默，眼睛忽然又微微地彎起，“對了，說到槍，你應該知道槍的主要材料也是金屬吧？”

楊書文一愣，還沒等他有一進步反應，手里的左輪手槍忽然伸出一跟尖細的鋼針，猛地扎穿了他的右腿，將他整個人釘在原地動彈不得。吃痛下他咬牙想開出最后一槍，但扳機像是被卡住了，無論如何也扣不下去。

“嘿嘿嘿......”黑衣人怪聲怪氣又笑了起來，“剛才你要是沒那么多話，我已經死了，謝謝你讓我緩了口氣，聚起來的力氣不多，但殺你還是夠了。”

“一定要死人嗎？”楊書文半跪在地上，腿上傳來的劇痛讓他的聲音都在顫抖，“我們倆根本不認識，非要到這一步嗎？”

黑衣人沒有要答話的意思，伸手抓住金屬扶手說道：“能把我逼成這樣的人不多，你很不錯，現在，去死吧。”扶手上逐漸伸出了數把刀刃，短暫的停頓過后，猛地扎向了楊書文。

列車門關上后，緩緩啟動又駛出了車站，空蕩蕩的車廂里只剩下兩個渾身是血的乘客。黑衣人口中噴出一股鮮血，“小子，你的異想能力不是槍？”

楊書文臉上被刀刃擦過的傷口滲出血來，忍痛拔出腿上的鋼針后癱倒在座椅旁，他看著被刀刃扎成刺猬的黑衣人，喘著粗氣說道：“我修正干擾了你的攻擊軌跡，然后增幅了你的能力，所以你控制不了刀刃的伸展速度和方向，咳咳咳......”

“嘿嘿嘿......你，很不錯......”話未說完，黑衣人慢慢癱倒了下去。

楊書文掙扎著從兜里掏出手機，用戈輝開發的APP發出了一個救援信號，兩眼一黑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