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子死后,大秦皇朝一直未立太子,太子之爭是暗地里的渾水,林暮寒早有耳聞。徐閣老也嚴肅告誡過林暮寒,不能隨便趟這趟渾水
秦皇最中意二皇子夏蘇,但是立太子從來不是這么簡單的事情,尤其是當今亂世,朝廷內各種勢力縱橫交錯,秦皇有一統天下之意,稍有不慎,便會禍起蕭墻。
若是第四輪回地天下一統,開國之氣運很可能再造成仙契機,秦皇一直很謹慎。
林暮寒既不拒絕也不接受夏蘇好意,而是狡猾的向夏溪溪示好。
“這事說起來也怪在下,讓溪溪公主平白輸了十萬靈玉,這十萬靈玉嘛就當在下欠溪溪公主的了,有時間一定補上。”
“要連本帶利哦!”夏溪溪得意撅著小嘴。
月臺之下,九千歲用略帶陰柔的語氣朝車內道:“陛下,到了!”
“嗯!”
過了片刻,馬車內才傳出威嚴有力的一個字。
九千歲緩緩向內推開青銅馬車的車門,車內打坐的中年男子攤開雙手,大步走下。
秦皇身穿黑色繡龍常服,頭戴通天冠,一國氣運加身,一靜一動皆如仙王降世,威嚴莊重,自帶不可抗拒的無上氣勢。
若是普通人遠遠看去,會看到秦皇的面容有些模糊,被氣運和神環半遮半掩,如天帝一般。
“諸位請起!”秦皇一揮衣袖,龍行虎步踏上臺階,然后坐在了最高處的龍椅上。
夏蘇幾位皇子早就依照規矩坐了,唯獨夏溪溪停在林暮寒附近,左瞅瞅右看看。
“我的公主殿下,我身上真的沒有靈玉了。”林暮寒有些無奈。
夏溪溪有些出神,道:“本公主知道!不是為了這個。我看你體內修煉有很奇怪的真氣,似乎與某本古籍中記載仙經的類似,但我一時又想不起來了,不如你將經文教我吧……”
林暮寒聳然動容,他差點兒忘了,眼前俏皮可愛的秦皇小公主并非常人,一雙眼睛生而不凡,可以觀人道基,偷學萬家經文。
林暮寒不知道夏溪溪指的是《道初吐納法》還是《神爐經》,抑或是自己修煉的其他功法。
不過能引起她興趣的恐怕也只有《道初吐納法》和《神爐經》這種級別的經文了。
應該不是《神爐經》,林暮寒瞬間做出了判斷。
旸谷仙島曾經頌經三月不絕,葬星海潛伏的很多老怪物雖然自己不敢修煉,肯定會將經文鐫刻下來帶回家族,希望家族后世有人可以修煉此經。
《神爐經》位列天下陽經之首,自然有其過人之處。家族若是有人能修煉至大成境界,哪怕不能再造下一個旸谷仙島,護佑家族萬年還是可以做到的。
林暮寒其實占了天大的便宜,當日誦經時只有他未筑道基,可以嘗試修煉此經。哪怕那些老怪物將經文一絲不差鐫刻下來,也缺了旸谷仙島和凰瞳爐特殊的道韻,后世沒有身臨其境,自然沒有林暮寒當場感悟的多。
其中差距大約類似MP4看盜版電影與iMax影院觀影一般。
不是《神爐經》那自然就是《道初吐納法》了,林暮寒內心波濤洶涌,表面依然風輕云淡。
“可以啊!咱們公平交易,你拿你家族的古經,我呢就教你!”
夏溪溪想了一下,搖頭道:“不行不行!家族古經可不能外傳,其實主要……我也沒學多少,古經那是為哥哥們準備的,不過我可以拿其他古經來換。”
“我身上可是家族獨有的絕世經文,一般古經可不行哦!咦對了,我們家族的古經素來沒有外人知曉,你是翻閱哪本古籍知道的?”
“好像是一本記載‘死墓’的書,具體記不清楚了。”
林暮寒心中一驚,知道在第四輪回地,死墓指的就是地球,仍裝作漫不經心問道:“‘死墓’是什么?”
夏溪溪道:“‘死墓’你都不知道?難怪他們說你是來自荒蠻之地。‘死墓’據說是被遺落的古之仙地,可以補全這個世界缺少的大道法則,有不老長生物質。聽說那里很好玩,不過很難進去,還有叛族守護通道。”
“長生物質?你說的我也想去了,最近有什么機會么?”林暮寒摸著下巴,明顯在釣魚執法。
單純的夏溪溪怎么也想不到林暮寒來自那個世界,于是道:“我也只是聽說,叛族出了叛逃者,想要聯合鬼殿陽山等打開一條通道。”
這件事情在第四輪回地確實算不上什么機密,夏溪溪在大庭廣眾下對林暮寒言說,其他人竟然半點異常反應都沒有。
“溪溪快回來!”夏蘇在遠處傳音。
秦皇威嚴的目光遠遠掃來,林暮寒胸中一窒,內斂于精氣神中的“勢”都被壓了下去,唯獨看向夏溪溪時,秦皇威嚴的目光才在不經意間多了一分疼愛。
秦皇并非針對林暮寒,只是統治世間,久居上位,讓他一舉一動都蘊含天地偉力。
林暮寒不敢硬撼這種秦皇目中威勢,如此主宰天下興衰的威勢也確實不是當前他能抵擋的,不過他也不會屈服于這威勢,而是不卑不亢,游刃于勢之缺處。
他的道不畏天,更不畏人。
若天有道,穆文明何至于一朝被滅,百億生靈死于鬼殿之手。
夏溪溪撅著嘴,不情愿回到自己位置上。
秦皇點了點頭,侍立在側的九千歲展開詔書,詔書內容無非就是天恩浩蕩,廣選英才之類無聊的話。
林暮寒吃著桌上水果,一邊百無聊賴的一個個審視天書閣新進與往年的學生。
不得不說,無論是新進的學生還是往年的學生,都是舉世難尋的天才。翹楚爭鋒,林暮寒隱隱感覺到了某種壓力。
忽然,一個小女孩兒的身影吸引了林暮寒的全部目光。
她有些害怕的靠在最邊緣的角落里,只有一雙大眼睛閃閃發亮。
是小燈籠!
小燈籠已經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衣裙,但是和所有鄉下來的孩子一樣,眼神深處都有一絲慌張和膽怯。
林暮寒看著她,目光溫和,在今年新入學的新生上前面圣時,特意晚走了兩步,拉住了她的小手。
“別怕!有哥哥在呢!”林暮寒淡淡一笑。
小燈籠怯生生點了點頭。
嗯?
林暮寒停步,他敏銳察覺到了來自陽山等派人群中的某種敵意。
這種敵意若是僅僅針對他,他自然可以做到若無其事,只是這種敵意似乎已經蔓延到小燈籠身上。
林暮寒皺眉。
“快走啊小祖宗!愣著做什么,圣上已經在看你了。”身邊的太監急忙催促。
在午后燦爛的陽光下,林暮寒的眼眸已經有了些冷意。
冷意一瞬即逝,林暮寒在無數雙懷有敵意、輕視、報復等種種復雜含義的目光中,怡然走向月臺,站立在秦皇面前。
“天災拜見陛下!”
面對當今最有權勢的君王,林暮寒長揖不跪。
有些世家大族的子弟確實不行跪拜之禮,他們生性高傲,哪怕面對一國之皇也不會屈膝下跪。
“小……小燈籠拜見陛下。”小燈籠聲音微微有些發抖,口齒還算清晰。
“徐閣老許多年不曾收學生了吧?今年也算破例了。”秦皇聲音十分平和。
徐閣老起身道:“臣年紀也大了,趁著還能動彈,為大秦再多培養一兩名國之柱石,也可安心退隱,后繼有人之下也不負皇恩。”
祁家家主眉目間有異色,徐閣老身為當朝宰輔,在皇帝陛下面前提攜下自己學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這句話的分量之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徐閣老這是要把新收的學生當做接班人來培養,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祁家家主心中一聲長嘆,徐閣老一生為國,日理萬機,隨著年齡漸長,繁重的公務已經讓他感覺有些吃力,確實也到了該退隱的時候了。
葉家家主凝神不語,只是極有興趣的多看了林暮寒兩眼。
秦皇笑道:“徐閣老看中的苗子必然不會差!”
秦閣老插話道:“是個好苗子不假,就是任性沖動了些,下手也重了些,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多磨礪下性情,時常反躬自省,倒也不乏前途。”
這個老狐貍,如此直白的詆毀自己,還要不要臉?
林暮寒朗聲道:“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大秦正如日升于中天,少年一代就當有縱有千古,橫有八荒之氣魄。”
“若如閣老所言,整日顧前顧后、畏手畏腳,好聽點是老成持重,難聽點是狀若婦人,如此少年則何以撐起大秦未來萬世基業,何以掃六合平八荒,一統天下!”
秦閣老萬萬沒想到一個少年就能說出如此話來,一時間竟然有些無言以對。
葉家家主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