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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會東宮泰初安國賽詩文 過南陽子桓羲伯議楊俊

  • 魏卿
  • 執戟良人
  • 3521字
  • 2020-04-08 20:47:18

這幾日,若是有那路過洛水邊,或是洛陽大街交衢的行人,一定會看到一個駕著軺車的少年,正在努力的訓練著六御中的‘逐水曲’與‘舞交衢’。

他正是益壽亭侯、于家家主,于桓。

——————

東宮之內,今日是從未有過的熱鬧。

案幾之上,擺放著清茶醇酒、肉脯雞子,雖不豐盛,但飲食都十分實在。賓客們雖稍顯拘束,氣氛卻還算輕松。

平原王曹叡,臉上更是一直帶著罕見的和悅笑容。

席間,夏侯玄、李豐、曹肇、曹爽、畢軌、何曾、衛烈、毌丘儉等眾賓客互相寒暄過后,曹叡舉起了手中的酒觚笑道:

“今日,諸位難得齊聚東宮,孤心甚慰。來,今日大家不論政務,只談詩酒,務必要盡歡而歸!”

“唯!”

眾賓客最怕的就是談論政務,曹叡此言倒是頗合眾人的心思。

曹叡之所以不論政務,只談詩酒,便是想試探一下眾人的文學才華如何,至于實際才干,日后有的是時候去打磨培養。今日宴會,曹叡也十分想見識見識夏侯玄、李豐這兩位名揚京都的才子的本事,看看誰是浪得虛名,誰又真的是懷瑾握瑜。

“既然如此,大家今日便行個酒令,以助酒興,如何?”

“既然殿下有此雅趣,臣等自然無有異議。”

曹叡聞言,環顧了一下四周,心中靈機已動,他笑道:

“既然如此,那孤便出個題目吧。衛烈,今日,你便來做監酒觴政!”

【注一:觴政,漢代監酒官名】

“臣,謹遵殿下令。”

衛烈離席而起,朝四方拱手笑道:

“諸位,酒令大如軍令,今日烈做了這監酒官,無論尊卑,便都要聽在下的了,若是違了酒令,在下可就要施罰了。”

“臣等恭聽殿下令,謹遵衛觴政令。”

曹叡點了點頭,繼而笑道:

“今日行酒令,雖無流觴渠,但孤卻想玩一玩這曲水流觴。孤就以這支竹枝,作飛花流水,衛觴政擊小鼓,鼓聲停時,則看竹落誰家,持竹者要賦詩一句,以文武二字為題,座東者詩中要有東字,座西者詩中則要有西字。如若對上詩,那便繼續傳竹,若對不上來,則要連飲三爵,諸位,可明白了?”

“臣等明白了。”

“好,今日酒令,孤也下場與諸位一同湊個樂子,衛觴政,開始擊鼓吧。”

“諾!”

衛烈應了一聲,立即‘咚咚咚’擊起了小鼓。

曹叡微微一笑,緩緩將手中的竹枝遞給了左手邊的曹肇,曹肇又傳竹枝與曹爽,曹爽傳至何曾,再傳又至畢軌之手。

“停。”

就在竹枝傳至李豐手中的時候,曹叡喊了停。

曹叡笑道:

“李公子,看來你今日運氣不錯,竟得了個頭籌。”

李豐微笑答禮道:

“殿下,是否頭籌,現在說只怕為時尚早。”

“既如此,李公子請賦詩吧。”

“諾。”

李豐拱手后,低頭沉思了起來。

他的坐席,與夏侯玄一樣,乃是面朝東向的上座,因此他本人便是坐在西方了。

李豐沉吟半刻后,點了點頭,離席起身,吟唱道:

“文飛西霞,武鎮東山。君子明日,手摘桂蟾。”

“好!”

曹叡聽了李豐的詩,心中的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

看來這李豐,果然是才思敏捷。

“好好好,不愧是李公子啊,果然好詩!”

眾人紛紛舉起酒觴,敬了李豐一杯。

“殿下謬贊,臣惶恐。”

李豐不卑不亢,行禮后歸座去了。

曹叡微笑道:

“李公子好詩,真是珠玉在前了。諸位,咱們繼續吧。”

衛烈聽了令,立即又開始擊起了小鼓。

那竹枝離了李豐之手,緊接著傳入夏侯玄手中,再入毌丘儉之手,又傳回了曹叡之手,上次的座主李豐正好叫了停。

“殿下,還望恕臣之罪。”

曹叡手執竹枝,微笑道:

“李公子何罪之有,孤也賦詩一首便了。”

本就是出題之人的曹叡,自然早有準備,因此他并沒有磨蹭太久,轉瞬便吟了起來:

“眾星拱北辰,群臣輔圣君。文武群賢集,吳蜀二方平。”

“殿下千歲,臣等敬殿下早日前星正位,祝我大魏早日一統天下、萬年永安!”

曹叡聽著眾人的賀詞,沒來由的,想起了他十五歲時,數年前,他與父親一同坐于殿頂暢談天下的那個夜晚。

父親的話,此刻依舊如在耳畔:

“叡兒,只有到了最高處,你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保護好自己身邊的人......”

曹叡回神之后,舉觚將杯中酒飲盡。

“再來!”

曹叡一飲而盡,豪氣干云,衛烈再次擊起了小鼓。

這一次,正好輪到了李豐席旁的夏侯玄。

夏侯玄已歷兩輪酒令,自然早就有了成詩。

夏侯玄微整白衫,離席而起,左手執竹枝背于身后,右手執酒觴舉在胸前,鬢發如龍蛇般隨風飛舞,雙目如日月樣炯炯有神。眾人包括曹叡,不由的都對夏侯玄產生了一絲莫名其妙的敬重。

“皓月西行兮,素金傳音。國士東望兮,天下歸心。”

“好!”曹叡聽了這句詩,不由得對夏侯玄的評價又高了一層。

“夏侯公子,皓志如月,氣吞天下,果然名不虛傳!”

曹叡原來以為,夏侯玄不過以文采見長而已,今日看來,此子,真是心懷天下,氣吞河山。

真乃明日之國士也。

————

曹丕還師西向,龍舟船隊不覺已駛了三日。

“前方是何郡界?”

曹丕立于龍舟之上,遠眺著遠處阡陌交通的好地界,不禁開口問了問身旁的散騎常侍、秘書監王象。

“啟稟陛下,前方乃是南陽郡界。”

“南陽……”

曹丕聞言,原本微笑的臉上頓時生了一絲陰云。

如今的南陽太守,正是當今竭力輔佐過曹植的楊俊,楊季才。

楊俊乃是河內獲嘉人。乃是陳留大名士邊讓的得意門生。

此人本來也是個大才,如若得曹丕歡心,早就入臺入閣,出將入相了。

只可惜,當年種種,早已成了曹丕心中拔不去的尖刺。

當年,尚是臨菑侯爵的曹植,與這楊俊乃是莫逆之交。

那時候正是武皇帝選嗣未定,心中猶豫之時。這楊俊,便在武皇帝耳旁說了無數曹植的好話,使得曹丕原本就搖搖欲墜的的地位愈發岌岌可危。

少有人知道,曹丕當年因此遭受了多大的委屈與惶懼。

因此,曹丕常以此為隱恨,甚至時時刻刻都想要找機會殺了楊俊!

王象見皇帝沉思不語,想要說些什么,可是又不敢開口。

曹丕見王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開口問道:

“羲伯,你這是有話想說?在朕面前,不必有所隱瞞,不妨直說。”

王象小心翼翼的施了一禮,這才說了出來:

“啟稟陛下,南陽太守楊俊,秉純粹之質,履忠肅之量,體仁足以育物,篤實足以動眾。其人外寬內直,仁而有斷。守南陽多年,恩德流著,今境守清靜、雜政皆平,此地已無法再展其智能,故象以為,宜召楊俊還朝為官,好讓其為陛下再立功勛。”

曹丕聽了王象的話,只是皺眉不言。

如若今日是旁人說出這番話語,只怕自己早就大發雷霆了。

只可惜,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王羲伯。

王象,洛陽月旦評中,人稱器量和厚,又文采溫雅,因此京師遍稱其美,甚至將其尊為了本朝儒宗。

早在前朝建安年中,王象與同郡的荀緯,與當年還是魏太子的自己相知相識,當時禮賢下士的自己對其十分看重,對此二人多有禮待。

后來,在那一場瘟疫中,自己的門客王粲、陳琳、阮瑀、路粹等相繼病故,而新出之儒士當中,惟王象王羲伯,才氣最高。自己心中自然更加珍惜起了這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再后來,自己做了天子,又專門拜了王象散騎侍郎、列侯之職爵。

不僅如此,王象還受詔為自己撰寫了皇覽。從延康元年,再到去年,王象數年如一日,將自己埋在了書房之中,終于將自己那通合共有八百馀萬字的四十馀部皇覽書稿編纂完成了。

每當曹丕看到王象那為自己而斑白的雙鬢,他都會心懷感念。

可是造化弄人,王象能有今日的成就,偏偏離不開自己心頭刺楊俊的賞識和幫助。

自己恨透了的楊俊,正是王象的恩人!

王象跪伏于地,心中也想起來了諸多往事。

自己從小,就是個孤兒,后來為人仆隸,十七八之時,還在給人牧羊,一次,主人家見自己牧羊時偷偷讀書,于是拿著皮鞭荊棘,來追趕自己……

【往事依稀】:

“狗日的,老子教你去放羊,你倒好,偷偷讀那破書,跑了老子的羊,你賠得起嗎,啊!快把那破竹簡給我,給我燒了,就饒了你,小畜生,快松手!”

一名身著華服的地頭蛇,手持皮鞭,正狠狠的鞭打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奴仆。

“不要打了,求求你,啊!我再也不敢了!”

那少年一面將書簡緊緊護在懷中,蜷縮成一團,一面在皮鞭之下瑟瑟發抖,時而因劇痛痙攣抽搐。

他的身上留下了道道血痕,但握著書簡的手,卻握的更緊了。

“住手!”

這時,一名過路的青年儒士沖了過來,一把攔住了那驕橫的地頭蛇。

“你是何人,找死嗎?”

“在下乃是河內楊家的人!”

那青年儒士底氣十足的報出了自己的家門,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架勢。

“河內楊家……”

那地頭蛇微微一愣,旋即跪倒在地,磕起了頭,他就算再有錢,也不敢惹這些個大門閥啊。

“以后,還是多行好事,才是正途!”

那青年儒士朝那匍匐地上的地頭蛇扔了一錠碎銀:

“這些,買這少年的奴契,夠嗎?”

“夠!夠夠夠!”

那地頭蛇急忙遣人回了塢堡,取來了少年王象的賣身契。

那青年儒士在朗朗乾坤下,撕掉賣身契的那一刻,少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他涕泗橫流道:

“這位兄臺,可否告知小弟,你的姓名……”

那青年儒士微微一笑:

“在下,楊俊,楊季才。”

【王象自回憶中驚醒。】

后來,楊俊還為自己聘娶妻子,蓋了宅院。自己也終于學有所成,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人生于天地間,若不報恩,何談為人?

曹丕雖然心中不悅王象保舉楊俊,但顧忌王象的他還是強行壓下了自己的怒火:

“還是先去南陽郡看看再說吧。”

聽了皇帝這話,王象不知是嘆了口氣,還是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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