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謠言突起許沛地 玄誕相識洛陽東
- 魏卿
- 執(zhí)戟良人
- 3151字
- 2020-03-05 21:08:53
“啟稟陛下,昨夜吳府之會,振威將軍欺凌曹、朱二君,以致宴會不歡而散。”
校事府主事劉慈得知昨夜之事后,一大早便入宮報訊來了。
皇帝此刻嘴角含笑,顯得風(fēng)輕云淡。他以指尖緩緩敲打著坐席之畔的檀木龍頭,發(fā)出咚咚的聲音。
“朕昨夜已經(jīng)知曉。”
劉慈聞言,頓時冷汗直冒,匍匐在地,自己身為校事官,號稱天子耳目,居然如此后知后覺,并未及時將訊息稟報給天子!
“陛下,臣是怕深夜叨擾陛下歇息.....”
“朕知道。”曹丕笑道:“是彥才,昨晚氣不過,連夜寫信給我。”
劉慈聽了這句話,頓時松了口氣,他以衣袖擦了擦額頭,抬頭小心翼翼的看著曹丕,一字一句的說道:
“陛下,還有一件事。”
“講。”曹丕似是有些疲倦,他斜倚在坐席上,合上了雙眼。
“陛下,近來,自許昌至沛郡一代,仿佛有些流言......”劉慈一遍察言觀色,一遍小心翼翼的說道:“有一首童謠,流傳甚廣......”
曹丕聞言,龍眉微皺,寒目聚光,望著劉慈,沉聲問道:“是何童謠?”
劉慈再一次擦了擦額角的冷汗,顫聲的回復(fù)道:
“魏如秋霜,漢如赤陽,赤陽映秋霜,轉(zhuǎn)瞬即消亡......”【注一:此童謠為本人虛構(gòu)。】
“倉啷!”
皇帝聽了這話,甩手便將一只玉杯摔在了堂下,玉屑飛揚,劉慈也不敢閃避,就這樣任由碎玉劃破自己的雙手。
過了一會,曹丕才像是冷靜了下來。
“吳府宴會一事,不去管它。”曹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思考一邊說道:“許至譙童謠一事,定是蜀虜作祟!”
“陛下圣明,臣贊同!”
當(dāng)劉慈聽到這首童謠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反應(yīng)了過來。
蜀虜自居炎漢正統(tǒng),一向與大魏針鋒相對,此歌謠一看,便知是蜀虜刻意為之。
曹丕以手加額,又思索了半晌,終于做好了決定:
“劉慈,你回校事府后,立刻給朕挑選十名可靠的校事,朕自有用處。”
“臣,遵旨,臣回去之后,立刻著手去辦。臣告退。”
劉慈得了命令,立即離開了大殿。
曹丕此時卻仍未休息,他叫人準(zhǔn)備好筆墨后,略加思索,寫就了一封草擬詔書。
他仔細(xì)檢查之后,叫來了一名內(nèi)侍。
“你將此詔書,送去臺閣,叫他們謄錄幾份,然后送來加蓋印璽,再分別傳去伯仁、子丹、仲達(dá)、高文惠、衛(wèi)公振各府,以及東宮,也要傳送一份。”
“奴婢遵旨。”內(nèi)侍取了詔書,便離開式乾殿,趕赴蘭臺中書去了。
曹丕心想:夏侯玄這小子,的確是個可造之材,不過,再好的材料,也需要細(xì)細(xì)磨礪。
玉不雕琢,難以成寶器;劍不磨礪,難以有清鋒。
此番,就讓夏侯玄,帶上年輕一輩的可造之材,前去許昌、沛郡好好磨礪雕琢一番吧。
————
“魏如秋霜,漢如赤陽,赤陽映秋霜,轉(zhuǎn)瞬即消亡......”
東宮,平原王曹叡首先接到了大內(nèi)送來的詔書。
曹叡平和如水的長眉,時而微皺,時而又舒展,讓麾下一眾東宮僚屬有些捉摸不透。
“殿下,詔書何意?”
平原王文學(xué)畢軌看了主君平原王的反應(yīng),感到十分迷惑,不禁開口相問。
曹叡淺唇一勾,露出了一絲不知是苦笑還是微笑的笑容。
“陛下是想要借仲恭【毌丘儉之字】和高珣、衛(wèi)烈三人一用,以前去采風(fēng)撫民為由,前去調(diào)查并平息此番許昌、沛郡一代的流言。”
“臣愿為殿下赴湯蹈火,只是不知此事,對殿下來說,吉兇如何?”
毌丘儉聞言,不禁皺眉問道。
曹叡笑道:“仲恭是我左膀右臂,高珣與衛(wèi)烈又是我東宮與宮外聯(lián)系的紐帶,如果陛下此番的目的,是為了調(diào)走仲恭與高珣、衛(wèi)烈,阻隔我與宮外眾臣的聯(lián)系,那么我便有累卵之危。如果陛下只是有意磨煉,那便是我東宮之福。”
“既然如此,殿下可否能夠猜得透陛下的心思?”
曹叡聽了這話,微微皺眉并苦笑道:
“天心難測,不過,此番陛下不但抽調(diào)了你們?nèi)耍疫€指派了夏侯玄、羲弟、以及司馬昭三位公子,以及,一位太學(xué)新生,諸葛誕。由此可見,陛下應(yīng)該是有意磨煉諸位貴公子,以為大魏培養(yǎng)新人。”
“諸葛誕?”毌丘儉聞言,搖了搖頭,表示并沒有聽說過這號人物,他繼續(xù)問道:“他是何人?”
曹叡面無表情,只是呆呆的望著招賢亭下,池塘之中相互爭奪魚食的鯉魚。
過了良久,曹叡才回復(fù)毌丘儉道:“諸葛誕,聽說是瑯琊諸葛豐的后嗣,乃是蜀漢丞相諸葛亮、吳國將軍諸葛瑾的族弟。不過年紀(jì)尚小,自然不足以與他兩位族兄相提并論。”
“雖然這個少年名不見經(jīng)傳,不過既然可以和曹、夏侯、司馬三家公子,以及臣與衛(wèi)烈、高珣六人同列,想必他的才能,堪稱我朝少年中的佼佼者。”
曹叡只是點了點頭,他拍了拍毌丘儉的肩膀,用溫和深邃的目光看著對方,輕聲說道:“仲恭,你比他們都要年長些,此行,記得務(wù)必要護(hù)好衛(wèi)烈、高珣,以及夏侯玄、曹羲、司馬昭等人。”
毌丘儉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應(yīng)允了主君的囑咐:
“殿下放心,臣必會護(hù)好他們!”
“去吧,收拾一下,明日就出發(fā)。萬事小心。”
“殿下保重。”
毌丘儉躬身行禮,望了一眼曹叡有些單薄的背影,就轉(zhuǎn)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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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陵鄉(xiāng)侯府。
少主居住的東堂,鶴鳴軒中。
“父親母親大人尊鑒:
雁字北歸,父母猶距南方,兒不勝思念。今南方天暖,陰雨連連,望父親母親保重身體。今兒將奉詔遠(yuǎn)行,家中有顧鎮(zhèn)之,兒亦會謹(jǐn)慎行事,無需掛念。待飄雪之日,自當(dāng)會面,萬祈保重。
兒玄親筆。”
端坐于檀木案前的夏侯玄將手中的鹿毫竹管筆輕輕放在了泰岳玉架之上,又輕輕的吹了吹寫在白紙上的家書,直到那素潔的紙張之上,如同竹節(jié)與劍戟一般英朗的黑字,凝固了起來后,這才小心翼翼的將信裝入信封、封以火漆,交給了南去的信使。
“徽兒、羽兒。”夏侯玄出了鶴鳴軒,叫來了兩個妹妹。
“哥哥。”夏侯徽與夏侯羽兩個小姑娘,此刻乖乖垂手站在大哥面前,好像兩只聽話的小兔子一般。
“哥哥今日就要遠(yuǎn)行了,你們在家中,記得照顧好‘阿摩’,別再讓它到處亂跑了。還有,哥哥都已經(jīng)為你們準(zhǔn)備好了,記得每日來鶴鳴軒、或者麟趾軒,勤練書法。還有,凡事要多聽顧管家的話,不許淘氣。山君,我們走。”
已經(jīng)換好胡服的夏侯玄交代完了以后,將‘素質(zhì)刀’懸掛在了腰間,背著包袱,去馬廄牽了‘白雀’后,轉(zhuǎn)身便與于桓二人朝著東堂外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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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平昌門外,一群鮮衣怒馬、佩刀懸劍的少年郎,此刻正跟在幾名黑衣騎士的身后,策馬朝著洛水南岸疾馳而去。
這正是夏侯玄、曹羲、毌丘儉,以及隨行南下的校事一行人。
“阿玄,此番南下,陛下只派給咱們十名校事,會不會出什么事情呢?”
乘著一匹黑色馬駒的曹羲,此刻正擔(dān)心的問著表哥。
“朗朗乾坤,不會有事。”夏侯玄回頭一笑道:“這十名校事雖少,但卻是校事官劉慈大人親自挑選的悍勇之士,無妨。”
“玄哥說的在理。”司馬昭緊隨二人身后,朗聲喊道:“羲弟,你就放心吧。”
毌丘儉則十分謹(jǐn)慎的觀察著遠(yuǎn)處的一馬平川,以及遙遙南方的熊耳山、敖山。
衛(wèi)烈、高珣二人則緊緊跟隨在毌丘儉的身后。
“聽說閣下,號稱是洛陽第一才子少年。”一名十五六歲、濃眉大眼的少年,策馬趕上了夏侯、曹、司馬,以及于桓四人的小隊伍,并朝著夏侯玄爽朗的笑道:“在下,瑯琊諸葛誕,太學(xué)院學(xué)生。”
“見過諸葛兄。”夏侯玄不卑不亢的暖暖一笑,在馬上遙遙一揖,繼而笑道:“過譽了,京城少年,人才濟(jì)濟(jì),玄不過駑鈍之才,怎敢妄居第一?”
“就憑閣下這句話,你這個朋友,在下交定了!”
諸葛誕見夏侯玄應(yīng)對得體,又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出色嗎,因此心中生出七分好感。
毌丘儉身后,一名俊朗不俗,腰佩寶劍的少年,正身乘黃馬,他身上的月白袍則隨風(fēng)颯颯,顯得英姿勃勃。
此少年正是朝中重臣高柔的從子,與皇帝長女、平原王曹叡的妹妹,東鄉(xiāng)公主曹綾有著娃娃親的高珣。
“高珣,如今咱們是離開洛陽去吃苦、吃土,你為何還要如此打扮?”一名與高珣并駕齊驅(qū)的紅馬威武少年,此刻對高珣爽朗笑道:“而且,東鄉(xiāng)公主,她又不會跟著咱們一起去許昌、沛郡。”
這紅馬少年,正是重臣衛(wèi)臻衛(wèi)公振的長子,衛(wèi)烈。
高珣聽了衛(wèi)烈的打趣,不禁紅了臉龐,原本如同冠玉的臉上,此刻像是映上了紅燈一般,高珣回頭笑罵道:“衛(wèi)家哥哥,你說起話來好沒羞臊,夫子言:君子死而冠不免。莫說是去吃土,即便是上了戰(zhàn)場,高珣也會留著一份體面。”
“哈哈哈哈,賢弟言之有理”,是哥哥的不是了。”衛(wèi)烈爽朗的大笑了一聲,便繼續(xù)策馬而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