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著試卷走了幾步，心懷忐忑地自言自語起來：

“只是不知道題型難不難，我一個九年級的學生，超綱的題我可不會！”

“表弟？”

正當他俯身準備閱覽試卷時，一個熟悉、卻又陌生了許久的男子聲音，突然叫了他一聲表弟。

“表弟是你嗎？”

見林峰愣住沒反應，那聲音又急切地叫了他一句。

林峰悚然一驚。

被叫第一聲表弟時，他還以為是自己中耳炎發作，所以耳朵里邊的嗡嗡聲被他誤認為是有人在喊他的聲音。

可當他清晰無比地聽到第二聲時，整個人毛孔都豎了起來。

“誰，誰在叫我？”

林峰猛地直起身子前后左右查看。

可是在題獸不大的空間中，他來回快速掃了幾遍，連一只螞蟻都沒見著，更別說像人類這種龐然大物了。

“你不用找了，你是看不到我的！”

似乎是看得到林峰的反應一般，那聲音這時又提醒他。

“你在哪里，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

林峰聽他講自己不人不鬼，便將武力筆抓得很緊。

他自欺欺人地覺得，武力筆這東西，也許會在關鍵時刻迸發出某種力量保護自己。

他緊張兮兮問道：

“那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唉！”那聲音幽幽嘆息了一聲，“表弟你不用害怕，我是你的云峰表哥啊！”

林峰聽他自稱云峰表哥，竟然是克服了內心恐懼，立馬憤怒起來。

他心想你算什么玩意兒，竟敢胡亂自稱表哥。

云峰表哥在他小時候，那是十分的照看他，一直把他當親弟弟看，經常和他一起玩兒，兩人感情篤深。

現在聽一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竟敢自稱是他。

他心里的憤怒當真無以言表。

他大吼道：“放nima的狗屁！我云峰表哥早死了！”

那聲音聽完林峰怒罵，卻并未有被冒犯之感，而是平靜猶如講故事地道：

“其實，我并沒有死，我只是當初少不更事，為情所困走不出來，以致失去自我，一時思想誤入歧途，身心受折磨獸化為題了而已！我不愿家里人知道我獸化，所以留下書信，自稱是去無涯學海打暑假工抓野生題獸，不過是為制造失蹤假象。我相信時間久了，家里人自然就以為我是死了！最后漸漸就能把我忘了。”

林峰聽了這話，將信將疑，不過他的理性隨即占據了上風，警惕道：“別以為你講的有鼻子有眼兒，我就會聽你鬼扯。”

那聲音聽了這話，苦笑一聲：“許久不見，想不到表弟還和小時候一樣多疑固執！”

林峰聽了這話心中一動，他竟然知道我小時候的性格，莫非他真是我表哥？

不過他兩世不幸，童年都沒父愛母愛，待到第三世，才有幸不是孤兒身份，然而父母卻是換了花樣玩兒起了失蹤，這些凄慘身世，使得他生活艱難，早早就不得不和社會人打交道。

他這么多年的摸爬滾打，早已知道社會上水太深，套路太多，所以稍微幾句貼切的話就想騙得他相信莫須有的東西，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于是他冷言堅持道：“別廢話，先告訴我你究竟是什么？”

那聲音見林峰這么固執，想了一會兒回答道：“我只能告訴你，我是一道題！”

林峰道：“你是題？我信你個鬼！題怎么會說話？你說你是題，那你證明給我看。”

那聲音聽林峰這么說，有些無奈道：

“這個證明，我還真無法給你開！

不過，如果你非得要我證明，我只能告訴你，我就是一道題，確切地說，我比一道題要復雜得多，我是一段封閉在題獸空間中，main{}函數框架里的一段代碼，啊，不好意思，你沒上高中，可能還不懂main{}函數代碼這一類東西，我給你打個比方吧……”

林峰道：“你不用解釋，我上網了解題獸、暗能武力學校這些事時，早就知道你說的那個函數是什么意思了！它就是一個框架，具有進出接口的東西！”

那聲音聽林峰說自己會上網查資料，頓時開心道：“沒想到表弟長大后竟然這么好學！竟然都知道主動查資料了？姨爹姨娘若是得知，定然會倍感欣慰！”

林峰不買他的賬：“你別扯其它的，你說你是代碼，什么代碼這么牛逼，竟然可以開口說話，我不信！”

那聲音嘆道：“哎~！我就知道表弟你會不信，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相信我呢！”

林峰聽他這話說得凄涼，心中差點兒動了惻隱之心，不過他隨即想到，這社會上有些婚姻大騙子，為了錢，騙婚都可以騙到能給人生娃的地步，單憑他只言片語，怎可就同情并相信于他。

于是林峰不管那么多，追問道：“你只說你為什么能開口說話，其他的我不想聽！”

那聲音似乎在回憶，過了一會兒，它帶著追憶的憂傷語氣道：

“唉……此事說起來，當真是一言難盡！當初我走火入魔獸化為題時，曾被一個學識淵博的博士后暗能武力者處理過。

他那時蒙著個面，在一處炒房者廢棄的房產中遇到我正在獸化。他也沒經過我的同意，蹲下來就在我身上檢查一番。檢查后他就說，想在我身上做一個實驗，問我同不同意。

我那時正在獸化，痛不欲生，只求他殺了我。

可他不答應，在我耳邊像唐僧一樣喋喋不休，問去問來，就一個意思，要我答應他在我身上做個實驗。

我沒有辦法，就問他想拿我來做什么。

他說，他最近用函數群編寫了一段代碼，建立了一個意識的“永生模型”，問我愿不愿意試一試。

我在痛苦中，不懂也不想去懂永生模型究竟是什么玩意兒。

于是我只是搖頭。

他又對我道，你放心，實驗很簡單而且還無痛，僅僅就是用一組復雜函數，把人的意識、情商、思維方式和生活記憶模擬化，以數據的方式囚禁在題獸空間或武力空間的main{}中，再用一塊可以振動的彈簧薄片代替喉舌發音。

當函數啟動后，死去的人，或者獸化的人，他們的意識就能利用函數，在暗能量的動能支持下，通過彈簧片振動把想要說的話表達出來。

這樣一來，人雖然肉身不在，但也可以能言會道，就相當于人得到了永生。

我聽了他這話，當時就心動了。

畢竟人死如燈滅，死了就什么也沒了。

雖然那時我確實想求死，但那是痛得受不了才想到的下下策。

我聽他說，獸化了還能保持意識，想也沒怎么想就答應了他。

于是，他就拿出一支高檔的武力鋼筆，圍著我在空中戳戳點點，戳得周圍空氣不住電離發光，我當時就覺得自己遇到了武力知識淵博的恩人，對他十分感激涕零。

他在我周圍寫寫點點了好一陣，才收起鋼筆后說，好了，你繼續獸化，我走了。

臨走還囑咐我說，要我不要抗拒獸化，要放松，要順其自然，越抗拒就會越痛苦。

還說，做獸與做人，其實也沒什么不同。

還說，等他當人當夠了，也來做獸。

我聽了他的話，心理得到安慰，就心安理得的獸化成了一只綠色的鷹身猿手飛行獸。

之后，我就真的在獸化后，保留下來了先前作為人的意識。

但是，我終究是成了題獸，不再是人，特別是餓了的時候，就更不是人，總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吃肉的沖動。每次做了壞事吃了人，事后我都會痛不欲生。”

林峰聽到這里，臉上譏諷的表情都可以拎出譏諷的水分來。

他冷笑道：“別以為你說了幾十段話，我就會立馬相信你。你想騙人也動點腦子好不好。”

那聲音不解道：“我說的都是實情，表弟你怎么說我騙你。”

林峰說：“你說你變成了綠色題獸？呵呵，你當我眼瞎了，這題獸明明是淡藍色，你連這只題獸身體的顏色都沒搞清楚，就來騙人說，自己就是獸化為這頭題獸的原主人。你以為說話煽情，說的故事冗長就能騙得過我這樣精明的人嗎？”

那聲音無奈道：“我剛開始確實是綠色的。現在的藍色，都是我投奔題獸之膜后，在里邊兒的空間中進化出來的。”

林峰咦了一聲：“你說你去過外太空的題獸之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