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美人之前不是在西康州嗎？奴婢雖然也跟主子去過西康州，但歆美人好歹也是侯府的小姐，怎么可能輕易見得到呢？”

茶茶說道，也在腦子里認真回想了一遍，好像確實沒有歆美人這個人。

“我也覺得。”

顧言辭在小榻上坐下，等著茶茶幫她把常服給拿出來。

“但是今天歆美人說的那番話，讓我總覺得我和她似乎早已經相識了。但我和你都沒有印象，難不成還是她單方面認識的我？”

顧言辭有一個猜測。

茶茶點點頭：“奴婢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等顧言辭把常服換了上身，就由茶茶扶著到了廳里面，等著樓太醫從偏閣回來。

樓太醫過來后，顧言辭先問了漱緣的情況，確認她并無大礙之后，就讓樓太醫給她看看膝蓋。

她也就磕了那么一下，就破了點皮，但是膝蓋上淤青的一團非常礙眼。

由于顧言辭的皮膚較白，膝蓋破皮的那一塊兒，就像是發黑了一樣。

樓太醫從藥箱里拿了清淤消腫的藥膏出來，又配了一瓶藥水，正準備告訴茶茶怎么使用時，顧言辭卻叫了蝶春過來。

“蝶春之前在太醫院待過，她對這些可能上手得比較快。”

她是在跟茶茶解釋。

茶茶跟了她那么久，她突然叫了蝶春，茶茶心里肯定會不舒服的。

蝶春也是看了茶茶一眼，然后才蹲在顧言辭的旁邊，拿了擰干的毛巾擦了擦她的膝蓋，才開始涂抹藥膏。

樓太醫也沒有在金禧閣待很久，顧言辭派了蔓蘭去送樓太醫回去，順便去抓給漱緣的藥。

上完了藥，顧言辭就歪在炕上看話本子，屋里就只有一個茶茶在服侍著她。

宋嬌嬌是和夏至一塊兒進來的。

顧言辭因著膝蓋而沒有起身相迎。

夏至是來傳旨的，說今晚皇帝召她侍寢。

今天是十五，其實也不該嬪妃來侍寢的，但皇帝沒有皇后啊，就聽皇帝自己的心意了。

但是顧言辭傷了膝蓋，就是她有心也無力啊。

“那貴人可要好好地養著，日后可不能耽誤了侍寢啊。”

夏至說道，“那奴才也不久留了，奴才這就回去跟陛下回復，貴人好生養著。”

顧言辭點點頭：“勞煩夏至公公走這一趟了。”

她說著，就示意茶茶去送一送夏至。

“怎么好端端的就傷了膝蓋呢？”

宋嬌嬌坐在顧言辭旁邊，滿臉的擔憂，“任玉娘她也不敢叫你罰跪吧？還是說她拿漱緣要挾你，叫你給她下跪？”

“她雖然出身高貴，但在宮里起碼還是矮我一頭，她也不敢對我怎么樣。”

顧言辭安撫道，就把自己怎么傷著膝蓋給她說了一下。

“左右還是任玉娘的錯，就是理由不怎么好拿捏，不然我就去皇上面前告狀去了。”

顧言辭傷了腿不好行走，那她一個活蹦亂跳的人還不能去嗎？

“行了，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后她再敢胡來，我也不會放過她的，畢竟咱也不是那種容易被拿捏的人。”

這件事還是選擇息事寧人吧，鬧大了對她也不好，畢竟她為了一個舞姬和歆美人杠上，本身這件事就極其落臉。

“從前我就覺得，你們小心翼翼行事，說話待人即使不情愿也要陪笑，也不明白你們到底為什么要這樣。不喜歡就不喜歡，為什么還要虛與委蛇。”

宋嬌嬌低頭捏著手說道，“這世道，人人都被這些條條框框給限制住了。一不留神，就會被流言攻擊得體無完膚，人人為了自保，就活得不像原來的自己了。”

顧言辭游過列國，去過異族，見識不淺，但在宮里毫不張揚，謹慎有度，她原來是一早就明白了這些道理。

“你話說重了。”

顧言辭笑道，伸手去拉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目光放大了，你是皇帝的嬪妃，你要顧忌許多。目光放小一點，你就是宋嬌嬌，你也有朋友，不必憂心太多。只要你摸到了這個尺度，你就知道你今后該如何在宮里行事了。”

“說簡單點。”

宋嬌嬌覺得顧言辭這樣彎彎繞繞說話，她有點不能理解。

“該哭時哭，該鬧時鬧，不必為了一時的臉面而拘謹自己。”

顧言辭覺得自己的話相當好理解，宋嬌嬌腰她再簡單一點，她也不知道該如何簡單了。

…

夏至去回稟了皇帝，說熙貴人摔著腿了，今晚無法侍寢。

皇帝問怎么摔著的。

夏至早就探清楚了，連忙就把御花園的事給說了。

皇帝捏捏眉心，叫來御前侍衛龐意，讓他去查查在宮外的時候歆美人同顧言辭是否有過節。

“那名叫漱緣的女子，你了解多少？”

皇帝問夏至。

至于漱緣，皇帝也只知道顧言辭在云州的時候同她要好，加上漱緣所在的班子也被舉薦進京，他就想著叫她們進宮來舞兩支，好讓顧言辭見見宮外的朋友，不曾想鬧出這檔子事。

“回陛下，進宮來的每個舞姬奴才都認真查了家底。漱緣自幼進了紅春樓當舞姬，母親早亡，只余一個老父親在云州富商高家當差。聽聞，漱緣從京回云州后，就要嫁給高家公子為妾。”

夏至查的是相當清楚，但涉及到顧言辭的他就沒說。

“沒有了？”

皇帝看他一眼。

他想聽的還沒有聽到呢，夏至就這么住了口，還真當他什么都不知道？

“陛下恕罪。”

夏至連忙俯身請罪，“熙貴人三年前同江家公子在云州認識的漱緣姑娘，且奴才聽說，江家公子有意娶漱緣姑娘為妻。”

“妻？”

皇帝疑惑。

尋常舞姬，不就是替她贖了身，然后納為府中為妾嗎？

“奴才不敢誑言，確實是妻。”

夏至也納悶，他是個閹人，不懂男歡女愛，也不懂怎么會有富家公子愿意舍下身段娶舞姬為妻。

“你派人到宮外好生關照著漱緣，莫要讓她出了差池。明日，尋個機會，叫江衍進宮。”

皇帝吩咐下去，捏了捏眉心。

夏至說了遵旨，就退了出去。

次日，朝議期間，皇帝主動提起了立后之事。

朝中老臣紛紛附和。

只是，當皇帝問起有誰堪當大任時，朝中大臣卻面面廝覷，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朝中適齡的女子都在大選的時候送進宮里，位高權重的臣子家里的女兒都在宮里了，也總不能直接提拔成為皇后吧。

總歸是不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