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詛咒之物(2)
- 點金印
- 芯蕊葶
- 2513字
- 2020-03-17 23:56:58
殷蘢還在努力忍著淚水,不肯在父親面前流露出軟弱的一面,道:“我要聽實話。”
殷懷世最討厭她這種倔強的樣子,與她母親臨終前不肯落下一滴淚水的樣子像極了,冷冷地道:“你清楚了就好,何必要為父宣之于口。”
這一刻,殷蘢感覺冷的厲害,仿佛被人扔進(jìn)了雪堆,身體,心里,都是刺骨的冰涼。
詛咒?
她根本不怕,正式踏上四處尋找草木精怪、尋找玉葉金芒柳的路程時,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只是寒心。
“父親,你選我做少主,我一直以為你想利用我震懾那些不聽話的人,原來我低估了你對我的無情。這么多年來,四處奔波的是我,被你嫌棄的是我,最后承受詛咒的還是我,你真的那么恨我嗎?”
“我憑什么不恨你?”殷懷世暴跳如雷,斥道:“我和你娘,你的哥哥,多么完美的三口之家,一切都?xì)г谀愕氖掷铮愫λ雷约旱哪赣H,害的我重新回到從前凄涼孤苦的日子,害得你哥小小年紀(jì)沒了娘,你一身罪孽無可饒恕。”
“我也希望娘親活著啊,我從來不知道被娘親抱著是什么感覺,你和哥哥也從來沒抱過我。有時候做夢,被阿娘摟著,我陷入夢境中一度不愿醒來,大哥是沒娘的孩子,我也是,你不覺得對我太不公平嗎?”
殷蘢看著那張恨意盎然的怒容,將自己一直隱藏于心,從未對父親說過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殷懷世雙目中閃過一絲淚光,如灰燼中殘余的火星,很快熄滅。道:“讓你來承受詛咒,才是最公平的選擇。人這一生,有得必有失,旭兒得了我的寵愛,在我的呵護(hù)下會有一個安安穩(wěn)穩(wěn)的人生,但他也失去了功成名就一展抱負(fù)的機(jī)會。你一個女兒家,得到了尋常女兒從未擁有過的一切,整個殷家整個玉芷宮將來都是你的,魚和熊掌都想要?只能說明你太貪心。”
殷蘢深吸一口氣,道:“是我太貪心,還是你太絕情,你掂量不清楚嗎?你做過的那些事,要我一件件說出來,把事實擺在眼前才肯認(rèn)?”
殷懷世道:“你別得了便宜賣乖,數(shù)十代宮主都知自己被詛咒的命運,正因為公平才接受。天南地北林林總總幾百個大家族,只有殷家以女子為尊,享受了別人根本奢望不到的福氣,就得付出代價,我沒為你大哥抱屈,你還想怎么樣?”
父親不僅選擇她來為家族付出,還要拿她來擋災(zāi)。而她的兄長只負(fù)責(zé)吃飽睡好,平平安安活到老。到頭來卻成了比她還委屈的人,殷家長子,被小妹奪去了前途,無法功成名就,不能一展抱負(fù)。
殷蘢又氣又笑,,駁斥道:“明明是你太溺愛我大哥,生生地把人給人養(yǎng)廢了。”
殷懷世突然啞巴了。
殷旭此人,比養(yǎng)在深閨的女子還要嬌弱,靈力修為低的可憐,翻開一本并不深奧的書,有一半的字不認(rèn)識,切菜不小心切了手指頭,能嗚嗚嚶嚶哭半個時辰,是廢材中的廢材。
養(yǎng)出罕見的極品廢材,殷懷世當(dāng)立一大功,就是過分的寵愛給寵出來的。
但他絕不會承認(rèn),片刻后哼了一聲,道:“混賬,有你擋了他的路,旭兒就算靈術(shù)修為天下第一也白搭。”
殷蘢怒極反笑,道:“我是女子,可我靠自己的本事打天下,沒有依靠過你,沒有依靠過殷家。”
“你太自負(fù)了!”殷懷世冷笑之意更濃,道:“為父承認(rèn),你有真本事。但沒有玉芷宮少主的身份,你可能一輩子懷才不遇,在泥里掙扎打滾。混的再好,不過是某門某派里一個有些名氣的弟子,得看人眼色行事,被人打壓下絆子,唯主人馬首是瞻,有了這個身份就不一樣,為父凡事得看你臉色,那些弟子,附屬家族的少爺被你暴揍敢還手嗎?被你喝罵過的家主哪一個敢尋釁滋事?沒有這個身份,你活不到今天。殷念君,有家族仰仗是最大的資本,獨木不成林,任你本事再好,也成不了氣候。”
殷蘢也無言辯駁了。
這么多年,她見過不少文武雙全修為深厚的人,懷才不遇者占了多數(shù),有的四處碰壁心灰意冷,轉(zhuǎn)行做了商人,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填飽一家人的肚子。
有的向現(xiàn)實妥協(xié),垂下高傲的頭顱,彎下了膝蓋,依附某個家族,被人呼來喝去,自尊被碾的粉碎。
而她,剛剛十幾歲,可以號令各大附屬家族,可以由著性子揮舞銅棍。沒有殷家為后盾,任她本事再好,也很難有今時今日的地位。
這些,都是不可否認(rèn)的事實。
殷懷世道:“享受到了家族的榮光,為家族犧牲一切天經(jīng)地義,你沒得選。”
殷蘢受不了他的態(tài)度,道:“我不當(dāng)少主了行不行,我不愿再看到你,我要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一輩子也不回去。”
殷懷世又急又怒:“你個不孝之女,我生了你養(yǎng)了你,別妄想半途離去,否則我饒不了你。”
殷蘢不愿再聽他說話,主動斷了聯(lián)系。
蕭崇躲在暗處,全程聽的驚心動魄。
令他驚心的,不是點金印的秘密,而是殷懷世的絕情。偷偷讓女兒去承受一個惡毒的詛咒,和親手殺了女兒有什么區(qū)別?
蕭崇扶著身邊的一棵樹,一顆心砰砰亂跳,可想而知,殷蘢此時承受的煎熬更為嚴(yán)重。
望著那個嬌弱的身影,蕭崇努力控制發(fā)軟的雙腿,朝她走了過去。
然而,走出幾步之后,殷蘢面前忽然出現(xiàn)一只全身金光閃閃的怪鳥,扇動著金光閃閃的翅膀。
蕭崇不知此鳥有何古怪,立刻閃到一棵樹后,探頭觀察。
只見殷蘢一掌揮了過去,怪鳥迅速閃過,發(fā)出人聲:“你敢打我。”
殷蘢沉聲道:“滾開。”
怪鳥趾高氣昂,叫道:“宮主命你速回玉芷宮,違令重罰。”
殷蘢怒道:“你個狗仗人勢的蠢東西,輪不到你來發(fā)號施令,馬上給我滾。”
怪鳥尖聲尖氣地道:“速回玉芷宮,違令重罰。”
殷蘢半晌未動,突然出手如電,抓住那只怪鳥,將它金光閃閃的脖子擰成好幾道麻花,用力往地上一摔。
沒過多久,那只怪鳥活了過來,悄悄將脖子轉(zhuǎn)回正常的樣子,悄無聲息盯著殷蘢。
而殷蘢已將頭埋在膝蓋里,雙肩抖個不停,不知是哭的厲害,還是氣的厲害。
怪鳥一點也不蠢,反而狡猾的很,趁此機(jī)會,“嗖”的一聲飛過去,對準(zhǔn)殷蘢的肩膀,使勁啄了一口,旋即消失不見。
殷蘢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怪鳥復(fù)活,偷襲殷蘢,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蕭崇更沒想到一只古怪的臭鳥啄上一口就讓殷蘢吃了苦頭,以致于沒能及時出手相救。
他疾步狂奔過去,把人抱在懷里,問道:“你怎么樣?”
殷蘢不愿意示弱,道:“放開,我沒事。”
懷中的人分明在咬緊牙關(guān)忍受痛楚,蕭崇不敢耽擱,抱著她一路飛奔,快速回到城中,道:“我馬上帶你去醫(yī)館,別怕啊。”
殷蘢抓著他衣領(lǐng),道:“沒用的,我中的……是邪術(shù),我自己、都沒辦法。”
蕭崇手上用力,把她抱得更緊,找到一家客棧,把殷蘢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洗了手巾給她擦拭額頭臉上的冷汗。道:“我給你吃顆止痛藥吧。”
殷蘢抱著自己,道:“沒用的,七天七夜之后,疼痛會自發(fā)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