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溪這個丫頭，你和她談病例談工作，她可以說得頭頭是道，可要是和她說感情的事，那就無異于對牛彈琴。”

說什么，都沒反應。

想到這種可能，張卿言十分不地道的笑出聲來，許久之后，才拍了拍宋楚揚的肩膀，“宋醫生，我原本不想笑的，實在是……”

太好笑了，有木有？

他原以為這算是輕的，沒想到竟然還有宋楚揚吃癟的時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這種情況還真有可能發生。

簡溪是什么樣的人，他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在人民醫院，對她有意思的人不少，不過都沒有成功。

據說，她給出的理由，無一例外的都是不合適。

問她怎么不合適，她就說出一大堆分式，然后讓人自己去想。

天啊，他們是醫生，治病救人，可對于分式這些，早就忘了，哪里還記得？

于是乎，不少人望而卻步。

雖然，想談戀愛，可是也要有本事才可以啊。

張卿言雖然笑了很久，但好歹還是克制了不少。

“宋醫生，你要是不放棄，可要做好準備，這人啊，智商高，志趣相投，才有可能惺惺相惜，否則，也就只能game over！”

宋楚揚心情極差，壓根就不想和他說話。

張卿言看了他一眼，輕嘆了一聲，“現在，簡醫生需要人支持，你可以試試。”

萬一，鐵杵磨成針了呢？

試什么？“”一直沉默的宋楚揚終于吭聲。

“試……”張卿言輕咳一聲，“在敵人最軟弱的時候給以支持，還怕不會化敵為友么？”

支持？化敵為友？

宋楚揚想了想，抿著嘴唇。

記得她自己說過，在她最軟弱的時候，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那個期望的人沒有出現，所以最后只能一個人扛。

當然，為此，代價慘重。

宋楚揚似有所悟，點了點頭，“謝謝，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張卿言木楞地點了下頭，總覺得他可能不是特別懂。

……

人民醫院會議室。

晚上十點，原本應該無人的會議室，此刻燈火通明。

這段時間，無論是誰，忙碌起來，都是不分晝夜。

宋楚揚推開門走進去時，就聽到里面傳來說話聲，說是有幾例感染肺炎死亡病例已經完成解剖，相關結果已經出來。

十分鐘后，所有人員到齊，會議正式開始。

清一色的都是白大褂，戴著口罩，主持會議的正是高明宣，兩側是院里的副院長和主任。

“高院長，尸檢結果已經出來了，”田院長將資料遞了過去，“市里的指示也下發了。”

高明宣頷首，將資料分下去。

宋楚揚拿到資料后，皺了下眉。

在征得病人家屬的同意，且法律政策允許的條件后，幾例新型肺炎逝者解剖已經在一個星期前完成。

這一個星期，多個醫院的病理科教授及病例團隊完成了近十例解剖。

病理學專家和多個單位的工作人員共同完成相關工作。

為了確保結果，尸檢檢驗距離死亡時間不超過12小時。

檢驗地點在樂城某醫院手術室，參與解剖的工作人員進行生物安全三級防護。

有一名患者，年齡偏大，在今年元月因為多發性腦梗死入院。

進入醫院救治時并未出現發熱、咳嗽等新型肺炎常見臨床醫學特征。

入院治療一個多星期后，出現發熱以及咽喉不舒服癥狀，隨后，通過CT檢查，雙肺散在少于小斑片狀感染病灶，氣管內分泌物可能。

近兩周，最終確診為新型肺炎。

第三周，復查CT顯示，雙肺散在斑片狀感染病灶，較前發展，考慮病毒性肺炎。

第四周，搶救無效，最終呼吸衰竭。

從尸檢結果來看，患者肺部損傷明顯，灰白色病灶以左肺為重，肺肉眼觀呈斑片狀，可見灰白色病灶及暗紅色出血，觸之質韌，失去肺固有的海綿感……

患者在第三周的CT結果顯示，雙肺多發斑片狀磨玻璃影，可見空氣支氣管征，以左側為重，雙下肺可見纖維條索影。

而尸檢結果，肉眼所見與影像學改變分布情況相符合，且病變進一步進展。

對于這樣的結果，眾人不免意外。

在此前，通過感染患者穿刺取樣獲得的組織局部病理學改變提示，新型肺炎的病例特征與SARS和MERS患者出現的病例特征十分相似。

可尸檢報告指出，系統解剖到大體觀察，新型肺炎的肺部纖維化及實變并沒有SARS導致的病變嚴重，而滲出性反應較SARS明顯。

當然，不排除患者從確診到死亡不過兩周，病程較短。

從另一方面來說，此前，簡溪已經提說過這樣的觀點。

會議室，眾人屏住呼吸，等著高明宣發言。

高明宣壓著尸檢報告，食指在上面敲打了幾下，“之前，就有專家提出，新型肺炎和SARS不同，突出的特點就是小氣道中黏液非常多，粘稠度很高，阻礙氣道通暢，因而造成繼發感染，以及更加嚴重話。目前，從兩個方面的病理結果都發現，在小氣道清除黏液是很重要的研究對象。”

宋楚揚翻看著尸檢報告，里面的內容顯示，患者胸腔積液量不多，淡黃色清亮液體，未見大量胸水產生，提示胸腔病變并非漿液性炎癥為主。

此外，解剖見心包腔內中等量淡黃色清亮液體，心外膜輕度水腫，心肌切面呈灰紅色魚肉狀。

當然，根據提供的患者資料來看，患者存在冠心病、心絞痛病史，心肌及心外膜是否存在與病毒感染相關的損害表現有待進一步研究。

消化系統的主任放下手中的資料，直言道，“從報告檢測內容來看，這名患者消化系統損傷情況肉眼觀不明顯，值得一提的是，小腸呈節段性擴張與狹窄相間，脾肉眼觀未見明顯異常，是否存在病變需要繼續進行研究，腎呈顆粒性固縮腎外觀，考慮與基礎疾病有關。”

“嗯？”高明宣抬起頭來，“所以，你的看法是……”

“我認為這可能為個例，如果要確定是否普遍表現，還需要結合更多的尸檢情況。”

高明宣點了點頭，“后期還會繼續進行相應的研究。”

此刻，在會議室里，還有一些神經科的醫生。

關于神經系統，肉眼觀見腦水腫，大腦皮質輕度萎縮。

而根據臨床資料顯示，患者年齡大，有多發性腦梗死及腦血管病后遺癥。

所以，腦后眼觀未見感染特異性表現。

至于，病毒是否侵犯中樞神經系統，還需要進一步的病理學炎癥。

高明宣義正言辭，神情嚴肅，“新型肺炎自去年12月開始，已經造成國內近7萬余人確診感染，兩千多例死亡。”

截止昨天，全國死亡率達到3.17%，而樂城死亡病例超過百分之十。

其實，大家都清楚，因為缺乏系統尸體解剖提供的完整病理學資料，對于新型肺炎的發病機制、器官損害等影響無法確切判斷，所以一直沒有找出更好的治療方法，哪怕是疫苗的研發，仍舊需要相當長一段時間。

雖然，他們都沒有接觸過解剖，但作為一名醫生，很清楚尸體解剖一向被認為是疫情防控的重要環節，是查明死亡原因、分析發病機制、追溯病源的金標準。

至于，最后的結果還需要更多的檢驗報告。

所以，這一次的會議進行了很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