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子喬的十八歲
- 愛情公寓之有情人終成眷屬
- 連山易ae
- 2869字
- 2020-03-01 15:50:29
江湖是什么樣的?
跟著大仲馬離開的呂子喬經常思考這一個問題。
對于十八的歲的子喬而言,他眼中的江湖是銅鑼灣的扛把子,是血雨腥風,是恩怨分明,是即黑里白里即斑斕的人世間。
于是臨行前,子喬從廚房捎了一把菜刀別在腰上,準備好了和干爹顛沛流離的準備。
大仲馬帶著子喬來到成都的一個小縣城,和旅店老板費了半天,忽悠著讓呂子喬住進了旅店的地下室,然后自己消失的無影無蹤。
旅店老板老宋是個挺好的老人,要不然也不會被大仲馬忽悠,他讓子喬安心的住了下來,每天在旅店干點雜活抵消房費。
他自己是一個生活規律的老頭,每天聽著隔壁鐘表店五聲的鐘響起床。
提著手電筒到清河邊,把茶棚的簾子卷起,拎著鉤子把河中的垃圾扔進垃圾桶,然后提著鳥籠沿著清河岸邊散步,和大清早河邊練豎笛的老張打個招呼。
回去的時候,在茶棚旁邊的豆漿攤喝著豆漿,要幾根油條,看著清河水悠悠的流過,臨走前,打包一杯豆漿兩根油條,慢悠悠的拄著拐杖,敲打地下室的窗戶,招呼呂子喬出來吃飯。
像老宋這樣的人,生于斯,長于斯,未來也將死于斯。
但是對于十八歲的呂子喬,這兒的生活是折磨,他難以忍受這種慢節奏的生活。
在他眼中,這座小縣城的生活糟糕到了極致,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呆在一家漏風的旅店,陪著一個半截入土的老人敘舊聊天。
門外是一個不能遮風擋雨的茶攤,一個月也沒有幾個客人,隔壁生鮮店每天混著魚腥味的污水倒在土路上,混著小販留下的爛菜葉,常年腥臭異常。
呂子喬是在旅店門口遇到阿芮的,那時候的阿芮,涂著眼影,滿頭爆炸的長發,叼著煙,蹲在旅店門口吞吐煙霧。
兩人年齡相仿,呂子喬需要一個逃離的理由,阿芮需要一個逃離的依靠。
呂子喬收拾好自己的積蓄,帶著阿芮連夜乘著綠皮火車來到上海。
那是兩千年的上海,兩個人擠在火車站里,和一群滿是汗臭的工人看完了千禧之年的春節聯歡晚會。
千禧之年的寓意并沒有給子喬和阿芮什么幫助,兩個人擠在只有一間房子的出租屋里,白天出去尋找工作,晚上一群人喝酒聊天。
住在出租屋對面的是一對小夫妻或者說是一對小情侶,子喬叫他們強哥劉姐,強哥一身腱子肉,是一家健身房的教練,那個年代,健身房的生意非常差,兩個人同樣擠在比子喬大不了多少的出租房里。
住在隔壁的是一個初中生,當初考上高中,家中沒錢供他讀書,就把他哄騙到上海打工。他叫做阿憨,人如其名是一個憨頭憨腦的家伙,經常抱著本破書咬文嚼字,和子喬聊天時,他經常說,自己最大的夢想是有一天被全上海的人記住。
而對于子喬和阿芮,兩個人從偏遠的小縣城轟轟烈烈的來到上海,卻也并沒有什么計劃,只是子喬覺得自己有責任讓阿芮生活更好。
于是,子喬踏入了他眼中的江湖,仗著天生魁梧的體格很快融入了周圍的圈子,順便把頭發染成黃色,留起來洗剪吹的發型。
十八歲的他并沒有什么夢想,大仲馬把他帶出來時,也沒有告訴他,他應該做什么,應該怎樣生活。
子喬并沒有覺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錯,他有一大幫意氣相投兄弟,有照顧自己的老大,每天收完保護費,可以回家陪著阿芮,或者和強哥嘮嗑。
可是世事從不予人千分順意,貧窮從不予溫柔一絲名分。
對于阿芮而言,子喬只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屁孩,她從小顛沛流離的生活讓她遠比周圍人清醒萬分。
她看著千禧之年,這座城市巨大的變化,周圍人魚躍龍門的機遇。
阿芮把長發染回正常的黑色,把劣質的化妝品扔進垃圾堆,報名了一所夜校。
她讓自己穿著樸素耐看,重新學習溫柔羞澀的笑容,改掉自己一口四川味的普通話和動不動罵人的毛病。
她需要往上爬,她不甘于貧窮。
子喬是什么時候想改變的呢?
他清清楚楚的看著阿芮每天的變化,也迷迷糊糊間感覺兩人距離的遙遠,但同樣的,兩人也未曾真正的靠近過。
后來的兩年,政府掃黑除惡讓子喬進去蹲了兩年,出來時,那個破舊的貧民區周圍已經高樓林立,他們的出租屋像是一個可笑的垃圾堆積在城市中間。
他回來時,劉姐正在打包行李。
“劉姐,到哪去啊!”子喬問道。
劉姐抹了抹臉上的眼淚說道:“強子在健身房認識了一個有錢的老女人,被包養了,我打算收拾收拾行李離開上海。”
子喬一時無言,只能安靜的替她搬東西,把屋子收拾的干干凈凈。
他回到出租屋時,出租屋已經落滿了灰塵,房東則不知去向。
灰塵彌漫的屋子里只有一封信靜靜的躺在桌子上,子喬把信隨手扔進垃圾桶里,默然的坐在屋外的臺階上。
天黑時,強哥騎著摩托車從遠處過來。
“子喬,你坐在門口干嘛?”強哥問道。
“沒事,有心事。”子喬說道。
強哥也不勸他,慢慢的收拾屋子,把剩下的東西都打包放在摩托車上。
“你也要走嗎?”子喬靜靜的問道。
“沒啥好留戀的。”強哥背著包裹說道。
子喬把劉姐說的事告訴了他。
強哥吐了口唾沫,忍著淚說道:“她真這么說的?”
子喬點點頭。
“明明是她自己被老板包養,我的健身房一年前就倒閉了,當了婊子還立牌坊。”強哥不屑的說道,說著回頭默默的抹了眼淚。
強哥回家的時候,子喬去火車站送他。
“回家在鎮上找個廠子里的工作,按部就班的,買房,結婚,生孩子——就像我爸我媽那樣,沒什么不好。我他媽算是明白了,人么,怎么活不是一輩子,沒必要那么較真兒。”汽笛聲響,一輛火車轟轟隆隆地從橋下經過,強哥按滅了煙頭,站起身來,對著橋下大聲喊道:“我去你媽的,世界。”
后來是阿憨帶著子喬去到了阿芮新的住處,一棟嶄新的公寓,聽他說,子喬進去的第一年,阿芮和同班的班長好上了,那個人穿著筆挺的西裝,開車把阿芮帶離了貧民區。
子喬靜靜的看了公寓很久,抽掉了一整盒煙,臨走前,讓阿憨用錄像機拍了自己的一段錄像,在自己走后寄給阿芮。
后來他聽說阿芮從高樓大廈上一躍而下,聽說寄東西時受到了保安的侮辱,加上本來的精神問題,受不了刺激自殺了。
那時的子喬已經準備去當兵了,他聽到這個消息時,怔怔的站了很久,默默的把自己所有的積蓄寄到了阿憨的家里。
“你也算是讓全上海都認識你了,雖然這種方式不太友好,阿憨。”子喬默默的想道。
“看來你有很多疑問。”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大仲馬一身筆挺的西裝立在門口,“我從四川找你找到了上海,真不容易。”
子喬看著這個肉嘟嘟的老男人,此時的大仲馬也才五十歲,頭發依舊茂密,笑起來還是那副放蕩不羈的老頑童模樣。
“老爹,你說江湖是什么?”子喬問道。
“你覺得呢?”大仲馬笑著坐在子喬的旁邊反問。
“我不知道。”子喬坦誠道。
“那你跟我走吧,慢慢去體會屬于你的江湖。”大仲馬起身,拉著子喬離開了出租屋。
那時候的子喬二十歲,他剪去爆炸的長發,洗掉身上的紋身,穿上筆挺的西裝,跟著大仲馬,去尋找屬于他的江湖,去遇見屬于他的心上人。
……
“你還是沒說,你以前的錢是哪來的!”張偉問道
“幾年后的我已經擺脫我老爹,獨自行走江湖了,后來我碰到了那個騙走阿芮的班長,那家伙有家騙資金空殼公司,需要一個代理人幫他簽字,我就去應聘了,每個月會給我不少錢。”子喬解釋道。
“子喬,這樣是犯法的。”張偉說道。
“我知道~”子喬說道,“所以我五年前就用我收集的證據把他舉報了,要不然也不會辛辛苦苦賣小蛋糕。”
“子喬~”美嘉撒嬌道,“我覺得賣小蛋糕挺好的。”
“也算是惡有惡報吧。”一菲總結道。
“江湖的意義啊~”子喬呢喃道,“就是三江五湖,天涯海角,我們緣起之時,相逢之處,退之相濡以沫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