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談話后,沒過幾天,媒婆又來了。
“孟夫人,您看看,除了丁少爺,誰還能配得上孟小姐,這兩個人在一起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伊人又躲在屏風后面偷聽,聽著這與上一次一模一樣的說辭,心里想:真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每次都只會說這些。
不過這次伊人知道結局,在后面聽墻角也不緊張,嘴角帶笑,靜靜等待著婚姻離自己越來越近。
這次媒人喜滋滋的從孟家離開,心里數著促成這一段姻緣自己可以從中拿多少錢,回丁家去復命。
丁家和孟家開始談論結婚事宜,經過家長們幾次的會面,最終結婚日期定在了八月十五,那一日正好是中秋節,熱鬧!
雖然西式的婚禮已經慢慢開始流行起來,但丁家老太太覺得還是傳統的結婚方式比較喜慶,所以婚禮的形式完全按照傳統的方式進行。
自茶館談話后,伊人到大帥府找過幾次丁程鑫,但是自從兩家決定不采用西式婚禮的時候,嫂子惠子就不允許伊人去跟找丁程鑫了,最初伊人還會反抗一下,向嫂子撒嬌道:“嫂子最好了,我就去看一眼,一眼就好。”
惠子卻告訴她按照習俗在女子成婚前不能與男方見面。
“嫂子,你不是最不信這些的嗎?是你告訴我,人是平等自由的啊,既然我是自由的,我怎么就不能出去啊?”惠子卻說:“入鄉隨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伊人好生氣啊!
伊人又嚷嚷著說:“可是我和他已經見過了呀!”惠子說:“那不作數。”
伊人聽了后氣得跳腳,心里想怎么就不作數了?
到后來,伊人就變乖了,見不了面就不見面唄,還能阻止人寫信不成?離結婚還有差不多6個月的時間,伊人每天都看看丁程鑫回給她的信,字里行間是真情的流露,可即使是這樣,伊人還是想嘲笑他寫的字,也不是不好看,就是覺得他的字配不上他少帥的身份。
隔三岔五的伊人還會給他寫信,終于有一次她忍不住在信里寫道:夫君一切都好,只是這字體欠佳。
這次,伊人沒有等到丁程鑫的回信,在第二天,發現桌子上多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可以轉動的東西。伊人問小玲,這是什么。小玲說:“這是少帥早上遣人送來的,聽他們說這叫電話,還留下一串數字,說小姐會懂。”
伊人想,這就是電話,按照嫂子的說法,這是可以連接兩方的東西,通過它可以聽到對方的聲音。可伊人想明白后卻笑得直不起腰來,丁程鑫也太可愛了吧!
晚上等大家都出去,伊人來到電話前,撥通了紙條上的數字。“嘟——嘟——嘟——”伊人的心隨著電話的聲音也緊張起來。
電話的嘟嘟聲停止了,從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一聲“喂——”真的是丁程鑫的聲音!嫂子只是告訴她會有聲音,卻沒有告訴她聲音竟然如此逼真,當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伊人突然哭了出來。
丁程鑫聽到電話的另一頭不說話,一抽一抽的似乎在哭泣,輕輕地問道:“怎么啦?”
夜還很長,兩個人還有很多的話可以說。
兩家商量的日期在6個月后,但結婚是件大事,要想辦的熱熱鬧鬧,時間還是很緊的。
按照傳統的結婚禮儀,首先要納采。丁家已經讓媒婆去孟家提親,并且女方已經同意了,所以在這短短的6個月內省去了這個繁瑣的過程,倒是節省了不少的時間。
緊接著是問名,男方請媒人問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之后是納吉,男方將女子的姓名、八字取回后,在祖廟進行占卜,看男女雙方的八字合不合。但在讓媒婆去提親之前,丁老太太已經把這些東西查的清清楚楚,如今再合八字只是走個過場罷了。
納吉之后是納征,丁家將聘禮送到孟家去,表明兩家的親事正式結成。不愧是渝城的大戶人家,那聘禮的數量令人咋舌。緊接著就是請期,一般是男方選擇日期,女方同意后才能確定最后的婚嫁日期。最后一步就是親迎。
雖然幾千年來社會動蕩,各地的習俗略有不同,但結婚的程序都沒有脫離六禮的范圍,成為華國特有的風俗習慣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八月份。心想到很快就要得到如意夫君,一人心里喜滋滋的,但是想到一旦嫁為人婦,就不能每天見到家人了,每每想到這里,伊人的眼淚就不自覺地掉下來。
這幾天,伊人的母親和嫂子幾乎天天往伊人的住處跑,叮囑伊人成為媳婦后應該注意的事項,說著說著母親的眼淚就掉下來,伊人抱住母親,跟她說到:“又不是永別,兩家離的又不遠,即使嫁過去也可以時常過來看大家。”
母親又叮囑道:“丁家不比家里,等嫁了過去,要守丁家的規矩,切記不可以耍自己的小脾氣。如果受了委屈,也要跟家里人說,我們孟家也不是好欺負的,我們家的寶貝女兒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每到這個時候,惠子就會在后面偷偷的抹眼淚,到底是舍不得的。
雖然這些話,基本每天伊人都會聽上幾遍,但伊人一點也不嫌煩,反而覺得心里暖暖的。
八月十五到了,家家戶戶忙著做月餅慶團圓,可孟家卻要把女兒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出去,孟母心里苦啊!
丫頭婆子給伊人上完妝,直夸伊人長得好看。伊人瞧瞧鏡子里的自己,頭發都梳到腦袋后面用金釵固定住,眼睛亮晶晶的,鼻子小巧可愛,尤其是著嘴唇,平日里都是粉粉嫩嫩的,今日涂上正紅色的口紅,配著大紅色的嫁衣,像玫瑰般嬌艷。
孟母在身后,看著即將要出嫁的的女兒,眼淚又掉了下來。
這時門外的小廝來報:“姑爺的迎親隊伍到啦!”
孟母把大紅的蓋頭蓋在伊人頭上,伊人眼前只剩下一個小小的紅色空間,伊人知道新的生活要開始了。
這天早晨,丁家也沒閑著,婚房、酒席等早已經準備妥當,只缺丁程鑫把人領進門了,可是大清早的他人呢?
天還沒亮,丁老太太就坐在大廳里等待,問身邊的小廝:“回來了嗎?”
“還沒有。少爺派人傳信,肯定能在婚禮前回來。”
丁老太太臉色鐵青,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為孫子的人身安全擔憂,還是為大婚前跑出去而生氣。
原來在前一天晚上,多地的馬匪作亂,本來可以由林副官帶隊剿滅馬匪,但是不巧的是林副官被派去成都,幫助姐夫抵御云南的軍閥進犯,帶走了軍隊的主力,此次馬匪作亂,只能由丁程鑫親自率兵去剿滅。
但都知馬匪作惡多端,殺人無數,而恰恰在在這時燒殺搶劫,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就是想在少帥大婚之日鬧事。此次馬匪來勢洶洶,軍隊主力又不在渝城,丁老太太會擔心也是難免的。
好在天亮之前丁程鑫回來了,丁老太太看到他回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丁程鑫先到大廳去給丁老太太報平安“奶奶,我回來了!”
“一切可還順利?”
“順利。”
時間緊,丁程鑫換好大紅色的喜服后,便上馬帶著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的向孟家走去,一路上引來無數人的旁觀。緊趕慢趕,還好沒有錯過吉時。
丁程鑫來到孟府的門前,看見已經有許多人圍在門前,看來迎娶新娘子必定很艱辛。終于沖過了層層關卡,牽到了新娘子的手,大紅蓋頭下丁程鑫看不清伊人的臉,但伊人卻可以透過厚厚的紅布依稀看到他帥氣的臉龐。
丁程鑫將新娘子抱進轎子里之后,翻身上馬,鑼鼓聲離孟府漸漸的遠去,惠子扶著孟夫人回房間,孟子陽久久站立在門口,在心底默默地說:伊人,你一定要幸福啊!
轎子停在丁府,這里是另一番的熱鬧,鞭炮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圍著看熱鬧的人、進來送禮的人、來看新娘子的人絡繹不絕。丁老太太看著孫子成功地拐到了媳婦兒,笑得合不攏嘴。
新郎、新娘進門后,實行三跪九叩之禮之后男女兩人站好,丁程鑫在西邊,孟伊人在東邊,馬上就是令人激動的拜堂環節了!
“一拜天地!”丁程鑫和孟伊人朝著天地跪拜,這一拜意味著要感恩天地,兩位新人要珍惜美好的姻緣。
“二拜高堂!”丁程鑫和孟伊人朝著祖宗的牌位和丁家地長輩行跪拜禮。這一跪意味著兩位新人要感恩父母,新媳婦要將夫家的父母作為自己的父母,夫妻兩人要孝敬老人。
“夫妻對拜!”兩個人面對面站好,兩個人鞠躬時,伊人可以從大紅蓋頭下面看見丁程鑫的皮鞋,從此就是他的人了呢!
拜完天地,伊人被送往房間等候,丁程鑫則在外面應付賓客。
孟伊人坐在床上,用手一摸,發現床上有東西,便把蓋頭掀開,想要看看究竟,小玲見了,忙制止道:“小姐,萬萬不可啊,這蓋頭只能由姑爺掀開,自己掀開不吉利。”
可是伊人早就掀開了,笑嘻嘻地說:“你不說,我不說,還有誰知道啊?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再蓋回來就好了,都蓋了一整天了,我都快被悶死了。”
伊人看到船上撒著紅棗、花生、桂圓、硬幣等物,便問道:“這也是圖吉利的習俗嗎?”
小玲向伊人解釋:“對啊,這些可都有很好的寓意呢,比如說這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代表著早生貴子,撒上硬幣是想財源滾滾,結婚的人的日子紅紅火火、幸福美滿。”
伊人摸著床上的東西,拿起一顆花生剝開吃,心里甜甜的。
伊人等到很晚,終于聽到了門口有動靜了,“你們都下去。”
他回來了,聽他說話的這口音,應該是喝了不少的酒。丁程鑫進門后便有許多的丫頭婆子魚貫而入,為首的婆子說:“少爺,老太太說……”
丁程鑫打斷了老婆子的話,“下去!”
老婆子身后的小丫頭們低著頭端著盤子,唯唯諾諾的不敢動。
老婆子說:“少爺,合巹酒是一定要喝的。”一個丫鬟走向前,盤子里放著兩杯酒。
“放桌子上就行了,還不下去嗎?”
老婆子帶頭出去,小丫鬟將盤子放在桌子上后跟著她們出去了,小玲也默默地退了出去,房間里又恢復了剛才的安靜。
丁程鑫剛要去掀伊人的紅蓋頭,哪知卻讓伊人搶了先,伊人聽外面沒了聲響,一把將自己的紅蓋頭掀開,站起來扶住他,把他扶到床上坐著,問道“你喝醉啦?”
丁程鑫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伊人,忽然笑了,“你覺得我醉了?我若是不假裝喝醉了,恐怕現在還不能脫身。”
伊人也坐在床邊,“聽說昨夜你去剿匪啦?知道今天下午我才從小玲口中知道這樣消息,擔心死我了,但又想到早上你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這心才踏實一點。”
丁程鑫聽到伊人說這些對自己關心的話,心里一暖,微微轉身,雙手握住伊人小小的手,對她說:“嗯,沒事了。”
伊人看著丁程鑫的臉龐,忽然紅了眼眶,“好久沒見你了。”
“現在不是見了嗎,嗯?”丁程鑫用一種哄小孩子的語氣跟伊人說話。
伊人指著桌子上的酒杯,問道:“剛才為什么那么兇她們呀,她們又沒有做錯什么。”
“她們該兇。”
伊人氣鼓鼓的看著丁程鑫,質問他:“那你是不是也會這么兇我?”
丁程鑫看著伊人氣得嘟起的嘴巴,在燈光下竟有蠱惑人心的魅力,他抬手想要摸摸這嬌艷欲滴的紅唇,在半空中卻生生地改變了手的方向,伸手輕輕地彈了一下伊人的腦門,說“你說呢?”
可男人下手沒個輕重,丁程鑫以為自己是輕輕一彈,可發現伊人的額頭有點發紅了,暗暗自責自己下手重了,同時又想女孩子就是金貴,若是在軍營,可沒有這樣的人。
丁程鑫拉著眼淚汪汪的伊人坐在桌子前,拿一杯酒放在伊人的手上,自己拿著另一杯酒,安慰道:“這合巹酒不能放久,不能誤了吉時,我們先喝酒。”
伊人拿起丁程鑫手中的酒,兩人的手交叉,一起喝下交杯酒。白酒的味太濃,刺激的味道一下子充斥著整個身體。伊人曾經也和嫂子一起喝過果酒,果酒的味道不錯,啤酒也嘗過一點,但今天喝白酒,嗓子里火辣辣的,竟然有點上頭。
丁程鑫發現這丫頭一杯酒竟然就喝醉了,覺得她酒量不行,一定不能讓她再喝酒了。丁程鑫把她抱上床,一拉被子卻發現了手帕,再看看懷里滿臉通紅已經開始說胡話的女孩,他揉一揉太陽穴,心想:在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躲過去不容易。想到此處,索性抱著伊人上馬,去了大帥府。
平時這個時候,丁老太太早就睡下了,今天晚上還在房間里坐著,卻不料傳來了少爺去了大帥府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后,老太太把手中把玩的核桃重重的放在桌子上,罵道“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