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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立日四十二

  • 撕破夜
  • 此山而
  • 2732字
  • 2020-03-12 23:32:34

秦淮河畔,已近黃昏,霞光似潑似倒,泄了秦淮的半面天。

各處熙熙攘攘,叫喊聲,吆喝聲不絕如縷,路邊小販搖著蒲扇,招徠生意。喧囂繁華中人聲鼎沸,都慢慢悠悠地行在秦淮岸上,雖是熙熙攘攘,卻盡顯安寧祥和,一派溫馨。

一條小路上,略顯清凈,遠遠走來一男一女,兩人本就高挑,身形被夕陽一拉更顯修長。

那女子背著手,看向河岸人聲,似笑似嘆:“想必所謂國泰民安,不過是人盡其職,柴米油鹽。”

她聲音很好聽,清亮悅耳,卻為了保護嗓子刻意壓低了一些,倒顯得慵慵懶懶,十分應(yīng)景。

那男子低著頭,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不抬頭,也不說話。

正是來了秦淮后一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陰洵,這小子到有幾分閨秀的靦腆模樣,自打在凝煙閣住下,最遠的距離便是從臥室到戲臺,把風(fēng)光肆意的日子硬生生地掰成了三點一線。

忍無可忍的唐月借口凝煙閣休假一天,死纏爛打,好說歹說,才算是領(lǐng)了這位閨秀出門——結(jié)果還是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唐月嘆道:“音郎,咱們好歹是拋頭露面的行當,你怎么這般內(nèi)秀?”

陰洵悶悶道:“唐姑娘在臺上唱念做打風(fēng)采決絕,在下卻只愿做一名小小琴師,龜縮幕后。”

他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天性使然吧,我就不是爭強好勝的人,一向胸?zé)o大志。在家時,母親天天說我是爛泥扶不上墻。”

唐月駐足轉(zhuǎn)身,神情略顯錯愕,試探問道:“你真這么想?”

陰洵亦是駐足,笑道:“唐姑娘莫笑我才是。”

唐月柔聲道:“音郎多慮了。這怎算胸?zé)o大志?角兒在臺上看似瀟灑,一顰一笑,一手一足,不還是要圍著音郎的琴轉(zhuǎn)?”

她眨了下眼睛,笑道:“音郎嘴上說著默默無聞與世無爭,其實不一直舉重若輕嗎?若是我沒猜錯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吧?”

唐月并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的鳳眼之類的給扮相加分的眼型,一雙眸盼若多情,水光琳瑯,日落下,渡了一層柔軟的黃色,更是熠熠生光。

陰洵自幼還真和大家閨秀有的一拼,養(yǎng)在深宅大院里,加上陰家家訓(xùn)嚴苛,所見的異性,除了曲邪一個比漢子還漢子的親娘,也就沒誰了。

那一刻,對上唐月的那雙靈動的仿佛會說話的眸子,他的心細微地揪了一下,酥癢酥癢得疼,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破土而出,壓抑的他幾近窒息。

唐月大發(fā)慈悲似的一揮手:“罷了,你不愿出來,咱們就回去。正好我新譜了一支箜篌引,你回去替我看看。”

陰洵沒說話。

唐月愣了半天,整個人有點兒懵,措了老半天詞,感覺把滿肚子的戲本都拿出來翻了個遍,才小心翼翼問道:“還是說,你想再溜達溜達?”

陰洵無聲地點了點頭,隱晦地表示了,我想,我很想的觀點。

唐月哈哈大笑,毫不忌諱一把拉過他的手向熱鬧處跑去,“走,還有好多好玩兒的呢,今天晚上橫豎凝煙閣不開張,我倆在外面還可以轉(zhuǎn)夜市。”

那是一只小巧溫?zé)岬氖郑o緊地拉住他。

唐月性子活泛,看上去款款溫柔,實際上上躥下跳簡直沒有一時安靜。凝煙閣是大伙兒茶余飯后的消遣之處,認識唐月的不在少數(shù),更因為其唱功了得,的了一聲“先生”的尊稱。看她牽著一人,便也不怎么奇怪,紛紛以為是哪兒來的學(xué)徒。

有好奇者問起來:“唐先生,這位是那位小花旦,也給我們引薦引薦,大伙兒回頭好去捧她的場啊不是?”

唐月有禮答道:“這位小郎君不唱曲兒,是位琴師。大伙兒回頭還是來捧我的場兒吧,順梢兒不就把他捧了?”

她這話炸開了馬蜂窩,一開始不以為意的人也都湊了上來,幾乎把兩人圍了個水泄不通,七嘴八舌道。

“小郎君,給拉一段吧。”

“原來是位小郎君,生得真是俏啊。”

“唉,話說前兩天凝煙閣不是新?lián)Q了個挺有本事的小琴師嗎?不會就是這位小郎君吧?”

“哈,唐先生不是自稱看見背影就能看出一人美丑嗎?這小郎君不會就是遠遠一望,挑出來的吧,哈哈哈。”

“這么俏的臉,不留著和唐先生在前面唱戲,非要到后面受苦,真是。”

……

唐月沒發(fā)話之前,大家只是單純地覺得這是個美人。

唐月發(fā)話之后,大家猛看一氣兒,只覺得這人雖然長發(fā)如云,眉眼溫柔,但畢竟怎么看都是一張英俊兒郎的臉,嘰嘰喳喳,評頭論足。

陰洵表面盈盈淺笑,溫和有禮,笑容以對,唐月卻能感覺到,他有點緊張,被自己握住的手,好像在微微發(fā)抖。

唐月手上緊了緊又松了松,像是無聲地勸他不要怕,自己笑道:“大家快別為難他了,這小郎君新來的,不常出門,莫嚇著他,下次大伙兒給誰捧場去?”

人們起哄道:“唐先生你啊。”

說話間,兩人的手里已經(jīng)堆滿了東西,東家給的小玩意兒,西家給的剛出爐的餅子,這邊掛了兩吊香,讓他們回去試試,那邊兒又甩了個燈,讓兩人拿回去給凝煙閣做裝點。

唐月笑道:“成了成了,散了散了。趕明個,唐某也不唱了,天天領(lǐng)著這么俊的小郎君在大街上走,保管吃喝不愁。”

大伙兒哄笑而去。

陰洵臉上白的滲人,風(fēng)一吹,火辣辣地燙,唐月在街邊雇了一人將東西送回去,回身捏了捏他的手,又笑道:“怎么,被人夸的找不著北了?”

這動作似乎太親密了一點。

陰洵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隨口敷衍道:“沒有,在尋思這攤子是做什么的。”

他隨手指的是一個在街邊擺著抄書的長桌。

桌后端坐一人,一頭利落的短發(fā),青藍色長衫,帶著一副無框眼鏡,正拿了一本書看,顯得十分悠閑。

唐月道:“這種先生,一般就是幫人抄抄寫寫,傳書送信。不對啊,按說不該這么……”

不該這么悠閑。

出來抄書的知識青年都是撕破了臉皮在干活,看著人衣著算不上考究卻整潔得體,周身氣度,也不大像是窮酸書生。

那人仿佛感覺到了這邊投來的熾熱目光,放下手中的書卷,笑道:“唐先生,要測字嗎?”

唐月笑道:“我就不必了,天天看字兒成百上千,測那個不都得虧待剩下的?音郎,你要不來測測?”

這都什么歪理?陰洵一邊想著,一邊隨手寫下了一個“音”字,漫不經(jīng)心道:“就測我的名字吧。”

那人看了看字兒,又看了看陰洵本人,先是例行公事一樣地笑了一下道:“郎君真是好相貌。”

才點起朱砂筆,輕輕劃了一下,道:“郎君立日之心,等閑之輩,難以洞悉。不知郎君是天潢貴胄,命中注定,還是白龍魚服,身不由己啊?”

陰洵笑道:“先生說笑了,什么白龍黑龍,聽不明白。”

那人又劃了幾筆,笑容中莫名帶了幾分攻擊性,將手中的紙展示給他看,這回一個“音”字被化形成了一點一橫一個曲。

那人慢悠悠道:“也許都有?”

唐月已經(jīng)把滿肚子的戲折子都拿出來套了,目瞪口呆,不過還人恩情,自己莫非還真救了一個大人物回來?

不該啊?誰家大人物那么好伺候,誰家大人物還能在凝煙閣賣藝?

陰洵沉默片刻,問道:“你們追的倒是快。也罷,在這個地步了,跟你走便是了,只是,這個姑娘,你們不許為難她。”

那人笑道:“陰公子是不是誤會了。”

陰洵冷冷道:“我覺得沒什么能讓我誤會的。”

那人輕笑一聲:“也是,我該先自我介紹的,在下曲原。”

“雖然令堂讓你走得遠遠的不要參與,讓我來給少公子保駕護航。”

陰洵:“保護有必要站出來邀功嗎?”

“自然沒必要。但是,陰公子這字不都寫的很明白了嗎?一斬曲家頭,我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曲原的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陰公子有權(quán)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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