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陳樹生所言,大蛇村世代捕蛇賣蛇為生,幾乎每年夏天大蛇村所有的村民不論男女都會上山捕蛇,捕了蛇好生養在竹簍里,等冬天的時候拿出去賣了,得來的銀子一大部分拿去交稅,剩下的買些糧食來年吃。
如今馬上就是夏季,他們也該上山去捕蛇了,可有妖怪在那里堵著,誰也不敢上去,大家都很著急,最后才決定了要請人來將這禍害人的妖怪給除了。
說著已經到了村尾,陳樹生又請他們進去。
“寒舍簡陋,還望諸位仙師莫要嫌棄。”
明鈺不以為意道,“不嫌棄不嫌棄,野外我們也是住過的,如今有房避風,有床榻可歇息已經是很好了,老伯快去歇息吧。”
又同陳樹生寒暄了兩句,三個人得以進了陳樹生給他們準備的歇腳用的房間。
進去了才知道,陳樹生說的寒舍并非是謙詞,房間確實簡陋,床榻和桌凳都是很多年前的了,破舊得有一種稍微一碰就會散架的感覺,偏偏這間屋子看上去已經是這一家最好的房間了,讓人想發火又發不出來。
明鈺嫌棄地抹了一把,好在上面沒什么灰塵,應該是陳樹生提前收拾過了,坐上去也還算是穩固。
云音坐下去,有些好笑地說,“快坐下吧,再看一會兒它也變不成新的。”
明鈺聽話地坐下,只是嘴里還是嘟嘟囔囔地嫌棄,“這里怎么會這么破啊!”
青箬坐在云音的另一側,她的接受能力比明鈺要強些,面色看上去也很正常,云音看著點了點頭,“你看看你,一個男孩子,還不如你小師姐,日后若是遇到那種在深山里的任務,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看你到時候怎么辦!”
“野外也比這強啊!”
看他不服氣,云音也沒告訴他他以往去過的那些宗門內的樹林子都是有小弟子打理的,總該讓他自己吃些苦,自己看見才是。
“青箬,在想什么呢?”
“啊,小師姑,我是在想那些村民,為什么他們一聽我們是來除妖的,神情就那么……”青箬組織了一下措辭,繼續道,“…戒備,對,就是戒備。”
那些村民當時的神色,就好像他們會搶走他們什么東西似的,戒備中還帶著些許敵意。
那根本不是一個被妖怪侵害、每天擔驚受怕的人看除妖師該有的神色。
明鈺根本沒想那么多,只是被人一提,才恍然發現那確實是不對勁。
“是啊師傅,他們為什么那么奇怪?”
云音點了點他們二人的頭,“我也是剛拿到委托,哪里知道許多?有這功夫不如多休息一會兒。”
說罷云音就站起來走到唯一的一張床前倚著床柱子闔眸養神了。
“至于你們的疑惑,也許今晚就會有答案。”
青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而明鈺則是一頭霧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誰也不理他,他也只得找了個東西放在地上坐在上面打坐。
夜漸漸深了,萬籟俱寂,唯余不知名的小蟲子歡歌笑語。
忽然外面有了些許聲響,那聲音極輕,不仔細聽就會直接被忽略了去。
青箬和明鈺對視一眼,再看云音還雙目緊閉,似乎已經陷入了沉睡。
明鈺輕輕搖了搖頭,不讓青箬去打擾云音,自己從袖中掏出一小片紙和一面銅鏡,指節一扣,紙片自己立了起來,然后從門縫擠了出去,銅鏡中則是開始浮現出院子里的畫面,只是東西都顯得高大,好像是一個人把臉貼在地面上看到的一樣。
這是仙門基本的水鏡術,據載這門術法修煉到極致時可以看見萬里之外的東西,也不必借助任何媒介,天地萬物、甚至是一縷靈氣都可以作為‘鏡’。
當然,看見萬里之外的東西需要雄厚的靈力作為支撐,而有這等實力的都修習了‘觀微’,所以這門術法也就很雞肋了,用它來看見萬里之外的人和事物也就成為一種傳說。
畫面中,兩個男人正在躡手躡腳地往里走,露出的籬笆一角外還有很多其他的村民。
胡子拉碴的男人個子很高,這樣佝僂著身子讓他很難受,時不時地就要摸一下背部。
“弟啊,他們早已經歇下了,不用這么小心吧?”
年紀小些的搖了搖頭,“不行的,我聽說那些山上下來的什么仙師都很厲害,說不準他們現在就已經發現我們了,還是小心些好。”
“噢,好。”
這兄弟倆顯然弟弟的見識更廣一些,哥哥聽了這話更小心了,兩兄弟繼續躡手躡腳地往里走。
明鈺心想,還算你有見識,我們現在確實正看著你們呢,你們再怎么小心也是沒用的!
只不過這兄弟倆走的速度實在太慢,挪了半天才挪到窗口,弟弟拿出一根細管往里面吹氣。
看見白色的煙進來了,青箬和明鈺都有些激動,常年出現在各種武俠小說/話本子里的迷煙啊!他們終于見到了!
不過興奮之余他們也沒忘了要屏住呼吸,不然因為太激動而被迷煙迷暈什么的絕對會被其他師兄弟笑一輩子的。
籬笆外的村民看見兩兄弟把迷煙吹進去了,里面也半天沒反應,終于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大壯!柱子!好了沒?”
外面的都是些長輩,兄弟倆忙笑了笑道,“好了好了,藥都已經吹進去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像樹生叔一樣昏迷不醒了!”
“來兩個人,快把他們都抬到山口去!”
“那樹生叔呢?”
“也抬過去!要不是他請來這些仙師,我們也不用這樣!”
聽到他們要進來了,青箬和明鈺對視一眼,多年來一起干壞事的默契瞬間激發,雙雙閉眼軟倒在地。
外面的人一腳踢上來,本來就不結實的門更是吱吱呀呀地不停的響。
“對不住,對不住,我們也不想這樣的……”
“行了,栓子嬸兒,要不是他們非要多管閑事兒,咱們也不至于對他們下手。”
“就是,等抬到山上供奉了山神,哪兒還輪得到他們怪不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