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使徒的維度神殿，顯得那么冷清，落針可聞。現在這里是愛與美之神的住所，但就算這里還有神祇的活動，也像是沒有任何生氣的畫面。

就像維度神殿失去了往日癲狂匍匐祈禱的使徒一樣，愛與美之神也失去了一些她珍貴的東西。

從前的劉子苒，從來不知道行尸走肉是一種情況，但內心逐漸的麻木，對她愛人的逝去如此難以接受，也真正了解到這種疼痛的感覺。

現在她做什么事情都很安靜，維度神殿很大，但劉子苒打掃了一遍又一遍，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也許是期待有一天那個家伙會回來，但子苒心里也清楚他回不來了。

浮夸而難以形容的浮雕被擦的放光，維度神殿的地面也幾乎可以反光了，甚至可以當鏡子用吧。

她清冷，她悲傷，她的身上散發出若有若無的空虛。她是愛與美之神，千萬維度最美的存在，她的一個眼神，可以讓千千萬萬個追求美的生靈心甘情愿的死去。不加遮掩的美神，是真正連直視都無法做到的，但一定有生靈愿意一睹這千萬維度最美而死。

“別打掃了。”

一身黑衣的俊朗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靠在了維度神殿巨大支柱的一邊，斜眼看向這個有些魔怔的女人。

劉子苒空洞的眸子不帶任何情緒，但她依然可以笑出來。

“這么著急就來進寡婦門？”

林敬蕭并不想在這方面和劉子苒糾纏，以她現在的狀態，下一刻就毫無緣故的出手傷人也說不定。

“和你談談，他那個造物的事情。”

劉子苒顯然還有些印象，回憶片刻才說道：“你是說劉采兒？她怎樣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這句話讓林敬蕭陷入沉默，他何嘗不知道，眼前的愛與美之神是當初最想殺死那造物的人之一，再之后是時空與維度之神，那個現在自稱紅黑的女人，似乎改個名字就能拋開過去。

這兩個女人突然放棄了對劉采兒的追殺，這件事太不對勁，就算是林敬蕭也有些許看不透。

在那一刻，女人難以捉摸的心思，讓向來擅長操縱人性的林敬蕭都有些莫名其妙。

“我知道你想問什么……劉采兒她本身就是為了阻止我和……紅黑戰爭的工具之一。老公他覺得我和紅黑之間總會有一次爭斗。”

這個林敬蕭是知道的，這點不難猜，他更想知道的是后話，也就是劉昊的后手安排，他可以接受自己被那個便宜哥哥反將一軍，但不能接受他連怎么將的軍都不知道。

“我們有能力殺死她，但沒有必要，老公猜的很準，我不可能放過紅黑，也不可能看著劉采兒就那樣用老公給她的權柄肆意妄為下去，所以我在觀望。如果你不插手，這件事會演變成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爭斗，因為神位的緣故，我們誰也奈何不了誰，這個死循環無解，也是老公他最想看見的場面。”

林敬蕭理解了子苒的想法。

“你希望我插手？”

“你不會插手？”

劉子苒笑靨如花，反問道。

明顯的得意，浮現在她的臉上，很難想象一種存在能美成如此模樣。

林敬蕭沉默一陣后，才點頭。

“我會。”

“你當然會。”

劉子苒又變得不可捉摸，笑意收斂，若有若無的氣質環繞，她清冷，讓人心生憐憫，美到不可方物。

“塑造權柄很夸張的，除去物質與毀滅權柄之外，沒有任何權柄能限制……劉采兒的塑造權柄，有著捏造萬物的權能。”

“起碼她可以隨意的扭曲時空存在以穿越各個位面，我呢，只是個弱女子。那個女人又忙乎著正太養成。”

林敬蕭大概知道了，所謂的后手。

眼前這個美貌橫壓眾生的女人，已經提醒到了。塑造萬物的權柄，這只是創造權柄的一部分能力。但塑造的過程也是創造賦予的概念。

堅硬的土地可以柔軟，盡管本質還是土壤與石塊，但性質已經改變。穿梭位面應該也是利用權柄，將某處時空壁壘變得脆弱到一揮手就可以撕碎的程度。

劉采兒的存在就像一只蒼蠅，嗡嗡的飛，卻打不死。

名義上，劉昊始終是林敬蕭的義兄，但實際上兩人之間更多是亦師亦友的情感。對于劉昊的造物，那個瘋狂的美艷女人，林敬蕭反而生出一種難以割舍的感情。

畢竟如果她死了，劉昊他留下的痕跡又少了些許。

劉子苒那美到窒息的面龐上多少帶點揶揄，她背過身去，留下一個如夢如幻的窈窕身影。

“沒別的事情就請回吧，名義上我算是你嫂子，多少避點嫌。”

將林敬蕭趕走，偌大的神殿又只剩下她一人。

“都死了也沒什么用啊……非要讓結局走向一個終點，一點都不懂得留白……都死了誰會開心啊……”

。。。

海浪拍打著岸邊熟睡的貝殼，響起喧鬧嘈雜的喊叫，人們把可以想象到的一切事物都可以丟進大海，再包容的母親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毒殺自己的孩子。

紅黑瞇起眼睛，看向沉沒于海洋之中的太陽，也看著那個在沙灘不斷撿起易拉罐和垃圾的孩子。

“小劉白，別撿了。并沒有什么意義不是嗎？今天就算你撿完所有的垃圾，第二天不還是鋪滿整個沙灘。”

劉白看向她，撇撇嘴道：“我單純只是覺得這樣做很充實，他們想怎么扔垃圾就怎么扔好了，我用高標準高道德約束的是自己，又不是他們。”

紅黑只覺得眼前的小屁孩突然流露出些許熟悉的樣子，藏的極好的空洞，和被現實扭曲的溫柔。

固然算不上完美，但能在這種地方還溫柔善良的，不是傻子就是超脫世俗的圣人。

“等你忙完以后想吃什么？”

紅黑自然的岔開剛剛的話題，顯然和一個十歲都不到的小孩聊什么保護自然還有些早。

“反正不吃海鮮。”

劉白挖開一個小小的沙坑，把一條身上纏著鋼絲的死魚丟了進去。

“噗哈哈……”

突入其來的幽默，紅黑捂住嘴輕笑了一陣。

“提起海鮮，我就一直在想……”

紅黑挺想把小劉白帶去霓虹國生活的，那里的本土文化和生活習慣讓紅黑想起了自己的故鄉。

但話在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紅黑看過劉昊的記憶，過幾年后，霓虹國往海里灌廢水的事情，這里和她的故鄉終歸是不同的，如果真的強行代入，那紅黑真的會不得不清理一下。

畢竟……那也太惡心人了。

劉白試著拖動那如同小山般的垃圾，但有些太過吃力，小臉繃的很緊。

“嗯？什么？”

紅黑搖搖頭，替他把那堆垃圾提起來，輕而易舉的提起來了。

“沒什么……明天去動物園怎么樣？保證都是些你沒見過的。”

劉白哼哼唧唧的，嘟囔道：“我才四歲就開始泡我了，總之要多等幾年吧。”

這孩子，早熟的有些過分了。

紅黑沉默一陣，突然暴起敲了下劉白的腦殼。

“少開這種玩笑。”

劉白捂住腦袋，吐了吐舌頭。

“我不喜歡開玩笑，如果我長大之后，三三姐你還是沒有結婚的話，我一定會娶你的。”

這個臭小鬼。

“少來了，你以后的妻子……她很美，各方面都無可挑剔，只可惜不是我。”

劉白眨巴眨巴眼睛，似乎猜到了什么，但他識趣的沒有多嘴。

紅黑能聽見他的心聲，但也無法開口回答什么，一切都好像偏離了正常的軌道，紅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否正確。

“三三姐怎么如此確定呢？她用什么來確信我以后的妻子不會是她呢？”

耐人尋味的問了一遍自己，劉白還是失去了探究的欲望，他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利用身邊的一切來讓自己活下去。

劉白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耽誤太久，表面是個小孩，實際上劉白的心理年紀已經算得上一個成年人，心智發育的過于成熟。

“比起動物園，我還是更喜歡海洋館，我喜歡海豚，海豚很聰明，還很可愛。”

劉白想到發出吱吱叫聲的小海豚，光潔且有彈性的皮膚，做一些很可愛的動作。

他只是在電腦上看過些許有關海豚的短片罷了。

“那就去海洋館吧。”

紅黑一錘定音，她選擇尊重劉白的想法，雖然紅黑并沒有那么想去，但劉白想去的話，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再者說，詢問意見的是紅黑，要是全然按照紅黑自己的想法來，那也沒必要多此一舉的去問劉白了，這是在侮辱彼此的智商。

紅黑捧起劉白肉嘟嘟的小臉蛋，感到些許開心，人類幼崽果然很可愛。

“嘿嘿。”

劉白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