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沒有接觸過這種疼痛以前，總是抱有不屑的態度，總是漠不關心乃至不以為然。

可實際上，感受過這種痛苦的人，反而會鄙視沒有感受過這種痛苦的人。

正所謂痛苦才是人們成長乃至成熟的源頭，最后看著別人的疼痛，也是種獨屬于自己的樂趣。

這是種不道德的行為，但誰也沒有資格譴責……當事者驀然回首，也只會說一句：“笑吧，我已經麻了。”

抑郁癥，絕不只是所謂的‘網抑云’這樣帶有濃厚調侃性的字眼。

焦慮、失眠、無所適從。

扛不住這種折磨的人，只會選擇在一個角落里默默死去，連張揚或者是隆重的告別儀式都沒有，就只有你一個人的世界。

一個人死去。

不曾走過一個抑郁癥患者的精神世界，但其中必然是難以想象的疼痛與麻木。

劉昊走入了，于是疼痛布滿全身。

他稍稍清醒些，就低聲念道：“西里？你還好嗎？”

耳邊傳來西里戰戰兢兢的聲音。

“先生，您還在開車！”

劉昊這才發現方向盤在自己手里，他倒也是不慌不忙，適應力極強，踩著離合器的腳一松一緊，車子又穩又快。

劉昊眼里的世界變化了很多。

起碼不再是一片猩紅，雖然陰沉感依然揮之不去，但已經不是什么大問題了。

劉昊為了避免自己濫殺無辜，再次對自己使用了心理暗示，暫時壓制住瘋狂的念頭。

“剛剛死的是什么人？”

劉昊心里頗有些過意不去，他剛剛狀態不對，那人又恰好過來尋死，劉昊一時間沒有壓制住。

西里聽見劉昊的問話，第一時間回復。

“杰森先生，羅漢俠是沃特公司旗下的超級英雄，他們絕不是我們可以招惹的。”

劉昊倒是不怎么在意。

“如果不是我，你就被干掉了……有的事情你不想招惹，它會來招惹你。”

劉昊頓了頓，把車停在路邊的一家公路餐廳旁，對著西里說道：“下車吃點東西吧？我能察覺出你已經很餓了。”

西里很是感動的點點頭道：“謝謝先生，我們一起吃一點吧……因為可能是最后一頓了。”

西里突然苦著臉，仿佛想到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沃特公司不會放過我們的，他們會派遣出超級七人隊，把我們趕盡殺絕。”

劉昊沉默著，眼眸里壓抑著瘋狂和殘忍，他搖了搖腦袋，低聲道：“那你躲遠點，我也能釋放下壓力。”

西里懵圈了：“他們是要殺我們啊！先生您要釋放什么壓力？要在這種情況下釋放！”

服務員小姐走過來，文質彬彬的問道：“兩位先生要點什么？”

西里不再提起沃特公司的事情，反而一臉鄭重的說道：“一份意面、披薩卷餅、哦～巧克力煎餅可以作為飯后甜點……”

西里看向劉昊，劉昊卻拒絕了。

“我可以不用吃東西。”

西里不敢強求劉昊，只能點點頭答應。

劉昊閉上眼睛，現在的劉昊是真正的千萬維度之神，一切的物質與意識，一切的維度與次元，存在與消失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可他現在需要裝瘋，所以不能輕易動用權柄，令人咋舌的是，使徒竟然在這種時候派上了用場。

劉昊能感覺到，比之前清晰太多了。

使徒身穿襤褸的黃衣，時不時用詭異而長到嚇人的舌頭舔一舔自己的嘴角。

而嘴角裂到了耳根，卻沒有耳朵。

也沒有眼睛鼻子眉毛……干凈的嚇人。

所幸兜帽遮住了絕大部分的面龐，讓他們看起來沒有那么恐怖。

長于人類指節的猙獰手爪有規律地抖動，像是在放松自己僵硬的手。

使徒就這樣靜靜地圍著劉昊坐了一圈又一圈，顯得十分安靜，他們寄宿在第四維度，常人無法直視他們……就算看見了，也會瘋掉。

瘋著瘋著，就會加入其中，成為使徒的一員。

菜肴端了上來，西里大快朵頤的特吃大吃，絲毫沒有注意到餐廳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推開，門鈴叮當作響。

“歡迎光臨～”

服務員小姐熱情的問候，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奇怪……”

她也是心大，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

西里還在吃著意面，用叉子卷成一坨，一下吃一大口。

“真是絕了……”

他狼吞虎咽，還發出贊嘆聲。

“嗒嗒……”

身邊傳來細不可查的腳步聲。

劉昊撇了眼，卻見怪不怪。

漂亮國的這種事情最多，變態頻出。

區區一個裸.男，算不得什么驚訝的事情。

劉昊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狀況，他身為維度之神，任何觀察方式都會同時被物質與意識雙重探查。

現在的他，就算只是用眼睛看。

也能無視一切規則，看見物質的本質與其意識的存在形式。

如果說，先前的劉昊，還會因為單純用肉眼直視子苒而被魅惑，現在的他就全然不同了，用肉眼觀看，與物質權柄的探知，一般無二。

至于意識層面的探知，劉昊也可以順便讀一下被觀察者的內心想法，只不過他暫時不知道這種探知方法。

西里吃著東西，沒有察覺到不著片縷的猛男朝他走來。

“法克，這就是殺死羅漢那個沙壁的人……完全就是普通人。”

西里嘟嘟囔囔道：“說起沃特公司，我比較喜歡透明人！”

“他的新劇，《透明人二：隱形力量》超贊！刺殺英雄！除了祖國人外，幾乎沒有人是他的敵手！”

西里有些激動。

“玄色也不一定能在刺殺方面比透明人做得更好……”

這位猛男發現別人正在夸贊自己，一時間不好意思下殺手了。

原來這位猛男就是透明人。

西里說得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透明人決定讓他多活一會兒，于是把目光投向劉昊。

“那就從你開始吧……先讓我的粉絲活一會兒……”

劉昊卻突然起身，對著西里說道：“我們先走吧……”

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透明人。

引到外面再殺。

免得污了這家餐館的地板。

西里點點頭，他已經把東西吃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巧克力煎餅，他打算上車后再啃幾口。

劉昊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他發現透明人也不想聲張此事，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天氣明媚，但劉昊的眼中，卻是烏云密布，狂風呼嘯。

妄想癥好了很多，起碼不再是猩紅一片，看著就讓人不適。

劉昊大概走出百米遠，等到周圍終于沒有什么人了，他才正兒八經的看著透明人，在西里震驚的眼神中，呼喚了一聲使徒。

隨著劉昊的呼喚，一只怪手把一旁的什么東西按在了地面上。

鋒利無比的指甲刺入土地，沒有一點阻力，看的西里心驚膽戰，差點又開始瘋掉，嘴里已經開始低聲念叨著千萬生靈。

“西里，眼睛閉上……不然你會瘋掉的。”

西里趕緊閉上眼，他其實已經抗性滿強了，不至于一開始看見使徒，看一眼就陷入瘋狂。

透明人大概就沒那么好運了。

令人不適的低語在他耳邊炸響，那是第四維度萬千生靈的笑聲。

“罪人……褻瀆千萬維度之神的罪人，吾等會將汝撕碎，以血肉祭祀祂的偉岸，祈求換取祂的救贖……”

“千萬維度之神！”

透明人開始胡言亂語，渾身抽搐，七竅流出鮮血，痛苦的嘶吼著。

“您將用救贖的泯滅，使我奔赴于歸墟之中……請您用比夜還要深邃的眼眸，以無上的空洞包圍千瘡百孔的罪人的心臟。”

劉昊看了他一眼，囑咐道：“撕碎他。”

手爪隨之就猛然增多，幾十只、幾百只、一瞬間把他撕成碎片，靈魂也放入猙獰的口中咀嚼。

西里應該慶幸自己沒有睜眼，否則他一定會把吃下肚的東西再都吐出來。

“好了嗎？先生？”

劉昊瞇著眼，看向遠處。

“我等的人來了，你走吧。”

西里有些莫名其妙，但不等他反應，一道粉藍色的光門就把吞入其中，一晃眼，西里連同他的車，一同出現在幾千公里外。

“早點把他們都宰了，我這顆心才能早些放下。”

劉昊喃喃自語道：“創造……一直是風險，必須要挾住。”

世界某處傳來聲響，全然在劉昊的目光之中。

創造是劉昊前世的姐姐，空間是劉昊前世的哥哥，他們曾經有兩個弟弟，這件事情劉昊不確定他們是否知道。

就算知道也無所謂，因為也都是必須要死的人，劉昊不會允許風險存在，空間對自己抱有敵意，劉昊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

更何況時間神位還在狂三那里，劉昊也不可能還給他，所以他們之間注定無法和平解決此事。

劉昊伸出手，深深呼吸。

維度權柄的使用還是不太熟練，畢竟是自己不曾掌握的力量。

維度……維度……

升維或是降維？這種越遷已經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事情，也不是正常的語言能夠形容或是訴說。

劉昊只需要創造知道一件事。

她弟弟的命被自己捏在手里，誰也救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