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昊坐在辦公桌前，一邊看報紙一邊喝茶。

砂糖坐到劉昊面前：“帶過來了。”

砂糖遞給劉昊一張紙。

劉昊喝了一口茶水：“今天依然沒什么事情，先處理你的事情吧。”

劉昊接過那張尋人啟事，來回翻看，對著砂糖笑了下：“很可愛的孩子呢，這個孩子看上去好治愈的樣子。”

砂糖點點頭：“多謝夸獎。”

劉昊指著上面的照片：“你覺得這是鹽幾歲時的樣子？”

砂糖想了想：“大概就在前不久拍的照片。”

劉昊突然笑了下：“我有把握讓你一直和這個孩子在一起，但條件我也有。”

砂糖愣了愣：“請說。”

豈料劉昊撇撇嘴道：“沒想好，但一定會非常過分，是個非常過分的條件。”

砂糖最后還是答應了。

劉昊慢慢把尋人啟事揉成團，丟進垃圾桶。

“三個細節，尋人啟事中沒有提到過報酬之類的，現在最起碼的詐騙還知道提到‘重金求子’之類的戲碼，第二個細節，聯系方式有電話和住址，通過住址，可以知道發布這個尋人啟事的人，家庭環境不好，他們住在這一片房租最低的區域內，由此可知他們生活水平差。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細節，你有沒有注意到發布這個尋人啟事的人是誰，又是在哪里打印的尋人啟事？”

砂糖震驚了，搖頭道：“不知道。”

劉昊解惑道：“他貼尋人啟事的時候暴露了自己的年紀，指紋被印在尋人啟事上了……貼這個尋人啟事的是個年紀不超過十八歲的未成年。”

“稍微思考一下，一個家庭要到什么地步，才會讓一個沒成年的孩子去找自己的妹妹？”

砂糖被劉昊的思維邏輯和聰明所驚訝，她只覺得自己的智商在被不斷秀下限。

“咖啡先生，你是說，這個尋人啟事的發布者的家庭已經沒有能撫養鹽醬長大成人的能力了？”

劉昊點點頭，繼續喝茶。

“只要你名義上有監護人，而且你……可以代替監護人的意志，你完全可以代替那個拋棄鹽的家庭，收養鹽。何況你在我這里工作，三十歲之前我都可以保你衣食無憂，還連帶著鹽那個討喜的小家伙。”

劉昊突然暴起，重重拍了一下砂糖的腦殼：“我是你老板！什么咖啡先生……跟兒童節目的童星一樣。”

砂糖突然笑起來，劉昊可以感覺到那是真心的微笑。

“真是太好了，我可以永遠守護我們的城堡了……”

劉昊冷不丁的打斷砂糖，還給她潑涼水：“一切本來都可以向正規發展，可你殺了人……”

“一失足成千古恨吧？”

劉昊笑了笑，砂糖的表情慢慢變得苦惱。

“那我該怎么辦啊～咖啡先生。”

劉昊自己也為狂三殺過人，某種程度，他和眼前的這個女孩是一樣的社會敗類。

劉昊被隔應出一身雞皮疙瘩：“你惡心到我了，滾遠點，等我心情好了再告訴你……對了，鹽的手機買了嗎？”

砂糖顯得委屈巴巴，但劉昊知道這是她裝出來的。

“買了……那我就先和鹽醬聊天去了，咖啡先生您先消氣。”

砂糖隨手從劉昊的辦公桌上順手拿了一顆糖，含在嘴里。

“呼……好甜……”

。。。

就在砂糖和鹽聊天時，劉昊也在和狂三遠程聊天，神蝕篇軼里偷偷摸摸的跟自家三三網聊，體會體會網戀的快樂。

劉昊：“三三……”

狂三：“又怎么了？”

劉昊：“沒事，就是想你啦。”

狂三：“如果昊君要是閑的沒事，就陪陪子苒吧，我現在很忙。”

劉昊快要裂開了，狂三最近老不理自己，心里確實難受的緊，原本打算心情好就幫幫砂糖，現在看來……幫個意大利炮。

遠在天邊的狂三，真的很忙，她雖然也想劉昊，但和閨蜜一起把新出的動作游戲刷通關更重要些。

畢竟劉昊什么時候陪都可以，游戲一定要快些打完。

劉昊要是知道真相，怕不是心要裂開。

紗和看著游戲的界面：“怎么玩都是輸……”

“三三醬，你來試試……”

狂三接過游戲手柄，操縱游戲人物，面對那些被欺凌的NPC，狂三沒有理會，直接進入主題，解決了boss。

“通關了……”

紗和興奮的手舞足蹈：“太棒了，終于通關了！”

狂三皺起秀眉：“這游戲怎么感覺那么像昊君那樣的人渣做出來的……被不良少年欺凌的少女不能救，否則會和其他NPC跑了，讓主角心情低落，喪失打敗boss的勇氣，摔倒的老爺爺不能扶，否則就會訛走主角所有金幣，然后沒錢買裝備，一直卡在那一關……”

“結果誰都不救，一直向前，干掉boss后就可以了？最為諷刺的是主角解決掉boss后，迎送的隊伍里竟然有那個老頭和少女……”

紗和不知道該說什么，只看見狂三把游戲機放下，抬頭看向遠方。

“我打算把昊君的宮殿轉個夠，咱們一直沒有探索完這些東西……”

紗和點點頭：“我支持你！”

狂三扭頭笑了：“謝謝你。”

。。。

劉昊從個人層面來說，是不愿意幫助砂糖的，畢竟這個孩子精神有些不正常，小妮子總給人一種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覺。

一提到那個叫鹽的小女孩，又跟抽風一樣。

劉昊覺得，如果自己要幫助砂糖，那起碼也要看看那個孩子對砂糖的態度。

如果鹽非常想回家，那劉昊再幫助砂糖的話，狂三估計會手持燧發槍找上門。

劉昊跟子苒說明了下情況，告訴她自己要去砂糖家里看看，晚飯她自己搞點東西吃。

“咖啡先生，我覺得您可以……不用特地給自己的妻子打電話。”

砂糖突然說了一聲，劉昊只覺得莫名其妙。

“你不了解她，如果我不提前說一聲，她會一直等我回來，自己一口飯都不會吃。”

劉昊和子苒朝夕相處，知道子苒是個小倔驢。

砂糖看著劉昊的辦公樓：“總覺得咖啡先生和我很像呢，有一種空洞的感覺……什么都沒有的樣子。”

劉昊看著她，砂糖的丸子頭和粉色系頭發，還有甜美可愛的臉蛋，明明是個漂亮女孩，可是臉上始終帶著冷漠感。

劉昊鎖好辦公樓：“我不是什么都沒有，我也有自己喜歡的人，和她呆在一起，有種靈魂都得到救贖的感覺，但我知道自己會傷害她，所以我才和子苒結婚。”

砂糖看著劉昊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低下頭。

劉昊繼續道：“因為我不想傷害自己喜歡的人，所以肆無忌憚的傷害子苒……是不是渣男？”

砂糖笑了笑：“說的沒錯。”

劉昊伸出手：“整個宇宙都是刀俎，只有渺小的你我是砧板上的肉。”

“走吧。”

砂糖猶豫了一下，還是抓著劉昊。

飛雷神之術。

幾乎是瞬間，劉昊就帶著砂糖來到那座公寓附近。

砂糖四處張望，有種奇異的感覺：“我怎么到這里來的？”

劉昊撇了一眼她：“秘密。”

“我想去看看鹽，順便看看你怎么處理的尸體。”

砂糖有些不情愿，但還是點點頭：“好吧。”

劉昊跟著砂糖坐電梯來到她的家里。

“砂糖醬！”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在砂糖開門的一瞬間就沖出來抱住砂糖。

砂糖流露出幸福的神色。

劉昊緩緩開口：“我要把你送給你的家長，神戶鹽，你的家人找你很久了。”

砂糖看著劉昊，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意思。

鹽被劉昊嚇了一跳，后退了半步：“我不要！我要和砂糖醬一直在一起！”

劉昊又道：“就算你的家人在你面前祈求你回去，你也會這樣說嗎？”

鹽點點頭：“因為砂糖醬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喜歡砂糖醬！”

劉昊沖砂糖使了個眼色：“行吧，那就先不送你回去了，如果下次你能在其他人面前，依然說出這句話，你當然可以一直和砂糖在一起。”

劉昊直接走進這個房間，感知一番，對著砂糖說道：“在里面是嗎？”

劉昊指著一間上鎖的房間。

砂糖點點頭。

“很細致的切成小塊了嘛，一點一點沖進馬桶里就行。”

砂糖抱著鹽，點點頭。

劉昊又看了一眼鹽：“如果你要真正和她永遠在一起，應該跟她說明白，就算她只是個小女孩。”

“你有監護人嗎？”

砂糖道：“我的伯母……她……”

劉昊不耐煩的打斷砂糖：“去她那里看看吧，畢竟那是很關鍵的步驟。”

“她有固定的職業和資產嗎？”

砂糖搖搖頭，一副關心的樣子：“有影響嗎？”

劉昊繼續道：“影響大了，你自己用手機查查，領養一個小孩需要什么。”

砂糖聽話的掏出手機查看：“應該都符合……”

劉昊拍了拍砂糖的腦殼：“什么叫應該？”

“一定要都符合，差一點都不行！”

劉昊沉思片刻：“如果她沒有工作，那和鹽的家里一樣，沒有撫養的資格……如果不夠謹慎，鹽可能會被強制帶走。”

砂糖一陣失神：“不要……這是我和鹽的城堡……”

劉昊發現砂糖又陷入某種臆想中，這小妮子確實也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是嗎？然后讓鹽永遠活在這件屋子里，永遠不能看見太陽，不能去上學？”

“你這是監禁，是愛她嗎？”

砂糖看著劉昊，眼淚又掉下來：“請幫幫我。”

劉昊空洞的眼眸掃視四周：“帶我去看看你伯母，形式上過得去就行，因為真正撫養這個孩子的一直是你。”

砂糖有些糾結，但還是把劉昊帶去了。

“嘶……你不覺得很臭嗎？”

劉昊看向那個屋子，感知一番，里面有個邋遢，渾身是傷的女人。

砂糖在門口扔下一串鑰匙，然后撿起，敲門：“是我。”

門慢慢打開，里面漆黑一片。

散發著陰冷潮濕的氣味。

“砂糖醬……你來啦……”

女人說話的聲音很溫柔。

“這位是……”

女人看向劉昊，打量了一番。

砂糖明顯不愿意和她過度接觸：“這是我的老板。”

劉昊和她打了聲招呼。

“伯母你好。”

伯母捂著左臉：“啊呀……可憐的孩子呢。”

劉昊懵了：“可憐？”

伯母真的看上去很邋遢，但也不可否認，砂糖她家的基因不錯，伯母也是一個大美人。

伯母的額頭綁著繃帶，臉上也貼著紗布：“空空的，什么都沒有呢，可憐的孩子……一定很缺愛吧？”

劉昊愣了愣：“阿姨，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種人。”

話語間，伯母已經貼近劉昊了，劉昊被緊緊貼著，刺鼻的臭味和伯母身上獨特的香氣冗雜。

“為什么你沒有呢？明明空空如也，但為什么一點yw都沒有呢？”

劉昊哪里知道為什么？

但是伯母確實很厲害，能一眼看出劉昊的內心一角，已經不是普通心理醫生的級別了。

劉昊看向砂糖：“或許被藏起來了？”

劉昊后退一步，避開伯母的懷抱，但伯母不依不饒：“沒關系的，就算空空蕩蕩的也沒關系……伯母會用愛來填滿它的……”

劉昊終于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的臉，低聲道：“你填的滿嗎？”

砂糖怔住了，身體慢慢顫抖著，劉昊渾身散發而出的空洞感……就像黑洞一般，瘋狂的撕扯著她本就脆弱的心。

空洞感，虛無感……對一切都感到沒有意義的眼睛與心。

砂糖隱隱約約聽見某種難以言喻的低語與吶喊，莫大的恐懼占據她的身心。

伯母慢慢把自己的手搭上劉昊那只抓住她的臉的手：“乖孩子……乖孩子……”

。。。

“那是至高無上的氣息！渴望千萬維度之神您的垂憐！”

。。。

伯母笑著，摸索著劉昊的手，語氣依然溫柔：“不害怕……不害怕……”

。。。

“千千萬萬個您的奴隸，在永生永世痛苦中渴求著，渴望您的歸來，您是千萬維度的主人！”

。。。

伯母沒有在意劉昊越發越空洞冷漠的目光，繼續說道：“媽媽會一直愛你……直到爸爸死掉。”

劉昊松開了手，輕輕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

劉昊的記憶力很好，他是記得一些自己嬰幼兒時期的事情，砂糖的伯母說的這些話，和曾經自己母親說過的話一模一樣。

伯母挽著劉昊的胳膊：“我一直知道，因為我一直能聽見啊……”

劉昊沒有再抗拒她，隨手用物質權柄治好她身上的傷口。

伯母有些生氣：“壞孩子，這都是愛的證明啊……”

劉昊輕聲道：“愛別人之前，要先學會愛自己……活了兩輩子……一輩子太愛自己，這一輩子太愛別人。”

砂糖沒有明白劉昊的意思，砂糖的伯母也是如此，歪著頭看著劉昊。

劉昊當然也沒有解釋。

他不想追究了，無論她現在怎樣，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劉昊對著砂糖說道：“你們先聊正事吧……”

劉昊走進屋子里，打開窗簾，讓陽光透進屋子，顯得明亮些，又拿出清潔工具，慢慢打掃這件陰冷潮濕的屋子。

劉昊并不是一個有潔癖的人，但他還是很認真的在做家務，洗干凈所有的碗筷，在冰箱里填滿食物，把砂糖伯母的家里打掃得一塵不染。

劉昊做了一道蛋炒飯，給砂糖和伯母都準備好了。

。。。

砂糖已經要求過了，伯母也答應了砂糖的請求。

劉昊和她們一起坐在餐桌上，自己慢條斯理的吃飯。

劉昊一句話都沒有說，砂糖時不時打量著劉昊，她確實有些不明白這是怎么了。

伯母捂著臉：“真好吃呢，不知道多長時間了，第一次有人給我做飯呢。”

劉昊默不作聲。

砂糖問了聲：“為什么打掃這里啊？明明不用你打掃的。”

劉昊沒有回答她。

只是默默吃完飯，走出這個屋子。

門口，點了一支煙。

明明為了狂三早就戒掉的，但還是在門口抽了一根。

砂糖慢慢關上屋子的門，和劉昊一起站在陽臺上。

“發生什么了？”

劉昊搖搖頭：“你不用擔心，沒有事……”

劉昊突然抱住砂糖：“你的伯母……照顧好她……”

不等砂糖有什么反應，劉昊又松開手，慢慢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