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秦仲離席前,覺出神女不舍,還輕撫后背給她打氣兒,可她實在提不起精神也沒有辦法,只得任她伏案遮簾,自己與范定堯出去談話。剛走出兩步,見付瑤季過來,他原本想從后門直接開溜,現(xiàn)在多拐一下,去請自己兩位師兄弟多多出力。
比起其他文武百官,這倆純是新人,稍微嘗試,覺得有點力不從心,不如回去啃螃蟹,又被付瑤季硬給瞪起來。
宴會不同于酒局,沒有劃拳灌酒的道理。莽夫才嘰嘰喳喳,花都人長享安樂,更喜歡默默飲酒吃菜,還是神品螃蟹,誰愿意起來?但這么大的場子,只有歌舞聲可說不過去。百官可以隨心所欲,想推杯換盞才推杯換盞。作為主人家,不能任由氣氛變成那樣,他與義宮主賣力敬酒,正是如此,長安君“御駕親征”也為這事兒。
天氣不可能一成不變,塔神可以喚一輪滿月,起不起風(fēng),來不來云,他不管。這會兒風(fēng)聲見起,熏香雖好,久處其中也迷糊,夜風(fēng)拂面,郝秦仲抻個懶腰,頓覺舒爽。
范定堯與郝秦仲雖沒多少交集,但君子之交淡如水,經(jīng)歷投緣一二事,勝過終日酒肉。神女在旁,有些話不能聊,如今四下沒人,范定堯樂開:“不是怎么著?你們倆咋都沒精打采的?”
問心坎里去了!郝秦仲沒管住嘴,出口成臟:“她是心里別扭,我他媽是真累!”
范定堯腦海里猛然浮現(xiàn)付瑤季與義宮主卿卿我我的場面,又想起神女與付瑤季坐在一起,自然而然將后者比下去,那叫個義憤難平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郝秦仲差點跳起來:“一天三頓,你試試!”
還帶這么叫板兒的?范定堯順嘴跑火車:“試試就試試!”
塔神宮里惦記塔神親閨女可還了得?從天而降九層白玉塔!
郝秦仲的戰(zhàn)斗素養(yǎng)真不是蓋的,塔從范定堯頭上三尺直接出現(xiàn),叫個人都反應(yīng)不過來,顯然是沒留生路,他竟能下意識一拳頭頂上去。
哐當一聲悶響!白玉塔整個兒被錘飛。
這可是天罰啊,竟然被個凡人給擋住!范定堯正目瞪口呆,忽聽得郝秦仲一串哀嚎:“腰!腰!腰腰!腰!”
全是夜色擋著,不然范定堯臉上表情那叫個精彩!
插曲已過,哥倆兒坐下來。
范定堯來問,郝秦仲當然先開口:“我這輩子,原本最敬佩我?guī)煾担F(xiàn)在是塔神。目前為止,做過最痛快的事,是打了那老王八蛋一拳!”
呵!這話兒聽著耳熟!范定堯兩眼放光。
“天帝鼎,范兄聽說過沒?”
這寶物誰人不知?范定堯自然而然接茬:“知道。”
“我不知道,你給我講講。”
“大哥,別賣關(guān)子了唄!”
“我真不知道,塔神爺懶得解釋,說我知道的多些,你知道的少些,叫咱倆自己對去。”
于是哥倆兒默契的對起口供來。
“初代神下界,始源之地至尊,天帝,贈神王以寶鼎,法力無邊,是以他為主神,剩余四位列在其下。”
“那玩意兒很厲害吧?”
“法力無邊啊,再多我也不知道。”
“范兄有沒有好奇過,初代五尊神足以支撐一界,又來三位填補空白,三十幾萬年前,為何莫名其妙下來個塔神?還有,五尊神,六尊,七尊,八尊的時候,都能養(yǎng)出登臨始源之地的強者,為何塔神就位,我驄陽界反倒再沒出過一人功德圓滿?”
“這話不對吧?不是又送走二十三位?”范定堯反駁,功德圓滿本就艱難,平均一萬多年養(yǎng)出一個,這頻率挺嚇人的。
“體修基本都在申之南一脈,我在花都擺擂,他帶好些高手過來。雖然禁過真氣,但打起來感覺不一樣,其中三位給我的壓迫感,比起范祖,相差無幾。你知道嗎,你家老祖宗已被九神承認為第十尊神。”
“真的?”早前見范海與塔神稱兄道弟,范定堯已覺出些不尋常意味,經(jīng)郝秦仲確認,他差點樂開花。
“新神誕生,本該普天同慶,我也不知為何沒什么動靜。但我進過神庭,那里已加入第十張神座,確認無疑。申之南座下高手,應(yīng)該遜于范祖,但遠高于四護法。你想想,申之南座下,跑出來三位神秘高手,一共九尊神,乘以三,這數(shù)兒和二十三是不是挺接近的?”
“你的意思是,所謂的二十三位圓滿者根本沒走,而是被雪藏起來?”說到這,范定堯想起來,“遭天棄”一直是范海的說法,塔神的意思大概是驄陽界被封鎖了。
“塔神法與命格有關(guān),琴啊,書啊,刀啊,劍啊都能承載,何必依賴塔這種華而不實的東西?驄陽界出了個妖孽,塔神原話,他也不知道那具體是個啥。他本是下界來除魔衛(wèi)道的,那座白玉塔乃至強者贈予他的助力。可惜始源之地的大佬低估了妖孽的實力,白玉塔根本鎮(zhèn)不住。換成別人,也許扭頭就走,回始源之地搬救兵。但塔神喜歡鉆研,他見那妖孽不生不死,沒有敵意,覺得有必要先研究透徹,搬起救兵來也好有的放矢。”
前面談話還不新鮮,突然冒出個妖孽來,范定堯?qū)嵲陔y以理解,剛要問清楚些,郝秦仲自己說塔神也不清楚,緊接著,又拋出“塔神不是神”這樣的驚天大秘,搞得他不知所措,問個最沒營養(yǎng)的問題出來:“你的意思是,塔神原本不是來做神的,而是辦完事就走?”
“對,驄陽界原本的神有思維定式,認為從始源之門出來便是神明。”
“那他為何不明說?”
“謹慎。他下界前曾仔細查過,知道驄陽界有天帝鼎鎮(zhèn)著。手握天帝鼎這等神物,仍放任妖孽做大,是嚴重的瀆職。此間事了,原本八尊神很可能會被召回,處死。”
一口氣處死八尊神明?光是聽聽,范定堯便感覺頭皮發(fā)麻。
“塔神不想受到阻撓,將計就計,偽裝成神明,以期一擊中敵,快速抽身,到現(xiàn)在,假戲真做。”
“沒道理,直接跑就是,他死心眼兒研究三十萬年?”
“我勸你嘴下積德,這可是塔神宮。”
“罪過!罪過!”
“塔神在仔細研究一番那妖孽后,認為趁其尚無神智,可以用天帝鼎將其慢慢煉化。但神王迷戀寶鼎神威,不舍得將它留在外面幾萬年不動。塔神面上說隨他,實際準備偷偷潛回始源之地搬兵,還有告上他一狀。結(jié)果他發(fā)現(xiàn),與那妖孽深度接觸后,他變得跟你家老祖宗一樣,會直接穿過始源之門。”
“怎么可能?”范定堯難以置信。
“塔神也被留在了驄陽界。想進入始源之地,需要功德圓滿沒錯,從始源之地出來,所謂圓滿,其實是天賦用盡,難再進一步。塔神不服,原本的法已修到盡頭,便開始偷學(xué)其他八尊神的法,還有白玉塔里隱藏著的大道,以求突破。據(jù)他說,那座塔的原主人,雖不是天帝之類的至尊,但仍是始源之地一方巨頭,修為精湛,遠非下界神明可比。”
準知道始源之地人也要修行,有宗門也不足為奇。但每次一想到還有諸神的宗門在,范定堯都覺得熱血沸騰。不過聽這意思,他應(yīng)該是沒機會一探究竟了。他不甘心啊,便幫著拿主意:“也許還有一種解法,他養(yǎng)出些圓滿者出來,代他到始源之地傳話。”
“虧你還是個修士,連跨越始源之門不能保留記憶都忘了。塔神最開始留范祖在身邊,是因為隱約覺得他與那妖孽有關(guān)。范兄別生氣,那東西只是被罵做妖孽,跟狐貍精可不是一類。這不奇怪,下界的修行法門全是諸神從始源之地帶出去的,而范祖堵門時所用,盡是些他在始源之地聞所未聞的功法。塔神回不去始源之地的事實也證明,確實如此。”
“奇怪,老祖宗在哪接觸到那妖孽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現(xiàn)在的你一樣過不去始源之門。”
笑話,我個剛固本一重天的小子,本來也過不去。范定堯心里剛念叨一句,忽然明白過來:“那妖孽就在我身邊?”
“正是在下。”
一刻鐘前,郝秦仲這么說,他一定不信。剛剛他可是親眼見證郝秦仲用平平無奇一拳打飛天劫,確實詭異!趕緊下意識后退幾步。
“開個玩笑而已,范兄莫慌。我確實與那妖孽關(guān)系匪淺,但我不是它。不知范祖是否跟你提過孤星照命四個字?”
范海倒是沒提過,塔神說過,還跟殷長空、郝秦仲師徒二人并列一起。
“范祖的前世湯質(zhì),天賦異稟不假,不光修煉神速,還能推陳出新,化申之南法成自身法。但這所有的一切都表現(xiàn)在通源境以前,再往后其實泯然眾人,能夠成為神明之下第一人,全靠時間和老本兒。塔神曾經(jīng)施法幫他仔細回憶細節(jié),發(fā)現(xiàn)在第一次感受到始源之門的氣息后,他曾短暫眩暈過一段時間。”
“這能說明什么?”
“什么也說明不了,故三十多萬年,塔神毫無頭緒,放任妖孽做大無可奈何。他留范祖在身邊,起初是為研究妖孽,后來發(fā)現(xiàn)從湯質(zhì)變成范祖,他仍能保留記憶,便生出送他回始源之地通風(fēng)報信的想法。”
“可是天地被封了?”范定堯又想起這茬兒。
“一直說是被封,其實并沒有一面墻從中作梗,否則始源之地不可能放任不管。我們驄陽界是在消失,始源之地派塔神下來,原因便是觀察到這一界越來越式微。他們擔(dān)心有某個不舍回憶的戀舊家伙在強行做大,下界過于貧瘠,這么做只能兩敗俱傷。重生后的范祖,雖恢復(fù)記憶,修行沒有瓶頸,本質(zhì)上仍然愚笨。等他再次到達通源境,我們這一界已經(jīng)徹底找不到始源之門所在。那妖孽可怕就可怕在,它無聲無息,三十多萬年,沒有第二尊塔神下來,很可能是因為始源之地都忘了還有我們驄陽界在。”
“天棄之人。”范定堯終于理解了這四個字是什么意思。
“事情的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一千三百年前,孤星照命現(xiàn)象被發(fā)現(xiàn)。”郝秦仲又將孤星照命解釋一遍,我們不再贅述:“其他神明是在糾結(jié)那倆靈魂究竟意欲何為,塔神卻注意到一個非常重要的現(xiàn)象。海濱世家那一對兒天才,其功法特色在于用最簡單的招式,打出最顯著的效果,與湯質(zhì)百歲以前改進的申之南法異曲同工!湯質(zhì)進不去始源之門,詳細了解過妖孽的塔神回不去始源之地,妖孽帶著驄陽界消失于始源之地的視野,顯而易見,這些事情息息相關(guān),加上同樣的功法,真相大白,所有的一切,都與孤星照命有關(guān)。”
“你想說,你是新一代孤星照命者嗎?”
“塔神在我腳跟發(fā)現(xiàn)條被死死壓制二十三年的靈魂。”郝秦仲現(xiàn)在云淡風(fēng)輕,初知道時,可是單腿蹦了三天!
“如此說來,神女殿下?”孤星照命可從來都是雙魂!
“她養(yǎng)著只鸚鵡,那東西還挺能活的。”郝秦仲剛得知自己身世后,也曾問過范定堯一樣的問題。遺珠神女是塔神親鑄的靈魂,一直安然無恙,倆人能走到一起,塔神還笑他見異思遷。其實早在三年前,打樹上掉下來顆紅藍金剛鸚鵡蛋,正正好好砸在遺珠神女頭上,破殼而出只小鸚鵡。很多鳥類都會認第一眼看見會動的東西做母親,它賴在身邊說什么不走,遺珠神女也并未在意。郝秦仲問完,塔神也疑惑,把二人身邊活物仔細篩查個遍,好家伙,那鳥右翅膀尖里果然壓著條驄陽界本土靈魂。
孤星照命的事,一旦牽涉過深,連始源之門都跟著發(fā)神經(jīng),塔神自然說不清楚,只囑咐好好養(yǎng)著它,入夜后千萬別掛在房里。
這不重要!
“好容易尋到些蹤跡,塔神跟范祖把那對兒天才生前事追尋個遍,整理出套孤星照命法,勤加修練真的有所突破。后來我?guī)煾得麆犹煜拢灰宦犯祵W(xué),師傅的道場建在窮鄉(xiāng)惡水,我曾一直好奇為啥專有塊兒福地,現(xiàn)在想來,應(yīng)該是塔神關(guān)照。”一想到自己曾被倆大佬緊盯一舉一動,郝秦仲就難免起雞皮疙瘩:“現(xiàn)在那妖孽已然做大,九神決定拉上所有修士,在天帝鼎里與它放手一搏。確切點說,其他好多神沒想這么干。你還記得所有神像同時開裂那件事嗎?塔神苦心經(jīng)營幾十年,刻下大陣,但凡踩在里面,甭管是神是人,統(tǒng)統(tǒng)命格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然后他跟范祖合演一出戲,引九神齊聚神庭,踩在陣眼自殘,打其他神個措手不及。鏡神精修記憶法,趁虛而入,把他們記憶全給修改了。”
呼,好大氣魄!
范定堯猛然想起范家花田上,塔神莫名其妙噴出一口神血。大家都認為是遭到反噬,才有不得不拉范祖入神庭的一幕。修為精湛到一定程度,修士的血不再如凡人那樣輸送氧氣和養(yǎng)分,而是上升到另外層面,天南海北各不相同。根本巨人一脈有絕妙法,以血氣繞身形成假體,有救命奇效。現(xiàn)在想來,那口血應(yīng)該是故意吐出來的,以保證自殘過程中,自己不會先行死去。身為神明,多么深謀遠慮,多么玄之又玄,都不足為奇。但聽郝秦仲說完,范定堯仍然要贊嘆一句塔神好手段!畢竟,他可是連在同一層次的其他神明都給算計進去。
“不對啊,塔神身負重命,又厚積薄發(fā),可以重創(chuàng)其他神明,鏡神怎么也敢參和?有此良策,為何不早早動手,非要等妖孽做大?還有,我家老祖宗是干嘛的?作死演個戲拉倒?”范定堯不是心心念念關(guān)照自己老祖宗,范海都“第十尊神”了,不應(yīng)該就干這點兒事。
“塔神搞不定神王,不然早殺他奪鼎,哪有這些亂糟事?范祖帶著我,一人一拳頭,先把神王打昏過去,之后他才能啟動大陣。”
范定堯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老祖宗能打神王他還信,郝秦仲憑啥能打?
“不信?剛才天劫都能打飛不是?據(jù)他們二位說法,我這拳頭,只要敢想,沒什么做不到。當時我不敢想,范祖奪舍我,幫我想一句‘讓那老王八睡個昏天暗地!’,我再一拳頭糊臉上,他真昏過去半個多時辰。”
“臥槽,那你想著‘打死丫的!’,沖過去給那妖孽一拳完事唄。”
“塔神真是這么想的,我把這副肉身送給范祖,他帶著當主力。”
呵!范定堯這個急:“你個慫貨,直接去打丫啊!”
“你當我沒去?系出同源,一拳頭沒打死,倒給它打醒過來。本來還能籌劃千八百年,現(xiàn)在需爭分奪秒。”
該死的系出同源!范定堯不甚惋惜,倒也無可奈何,拍拍臉,想起剛才的問題:“為什么是“所有修士”?神明層次的戰(zhàn)斗,像我這樣的根本插不上手啊。”
“那妖孽怎會老老實實進去挨打?不光修士一個不剩,天地間彌漫的真氣也都得抽干凈,才能徹底將它困在天帝鼎里。除非根除妖孽,他們再出來,以后的世界根本沒有修士。”
范定堯是聰明人,聽他說完,當下明白,塔神生出三個凡人后代,組建“白塔帝國”,是想延續(xù)在花都的統(tǒng)治。這想法沒錯,只是放在神明身上不妥,有私心成分在。
“不光是私心,根據(jù)九神推演,離開修士的統(tǒng)治,凡人會出現(xiàn)報復(fù)性放縱,結(jié)果便是現(xiàn)有社會體系短時間內(nèi)崩塌,在血與火中重組,甚至回歸茹毛飲血時代。塔神扶長安君起來,聯(lián)合文人、武夫還有富商,組建朝廷與軍隊,起碼保證花都一帶文明不斷層。范兄去大化城一趟,表現(xiàn)出智慧,果敢,堅韌,更主要的,是仁心,沒對凡人表現(xiàn)出冷漠,還愿意為他們出頭,實在是帝國大將軍的不二之選。”
“別鬧了,我個干巴老頭兒,背大將軍旗子出去丟人嗎?”范定堯可沒忘記自己白天模樣,能跑能跳不假,體力實在捉急,出師未捷先墜馬多耽誤事:“你不是天下第一嘛,眾望所歸,我給你當個手下還差不多。等等,你不會是要跟著修士們進鼎吧?”
“妖孽不復(fù)平靜,九神無法保障我的安全。身死事小,我走后,鸚鵡也活不久,可沒地方再去找孤星照命魂。塔神的意思,我這副身體有肌肉記憶,交給范祖進去打先鋒,我在外面好好活著,爭取再給他養(yǎng)出幾具身體來。”
“吁,原來你怕戰(zhàn)死沙場啊。”
“不不不,換完肉身,我好長時間都會羸弱不堪。實不相瞞,花都人吃這套,大將軍現(xiàn)在是我,往后還是我,撐撐場面倒還可以,騎馬打仗、沖鋒陷陣還需范兄相助。”
“靠!名兒都留不下來是嗎?”
“范家花田一戰(zhàn),范祖斬殺諸多高手,背盡惡名。進到天帝鼎里,同仇敵愾,尚可以恢復(fù)名譽,天帝鼎外勢力盤根錯節(jié),范兄注定不能留名。”郝秦仲如實相告。
“為什么選我,有什么必要性嗎?”
“帝國初代將軍,大半曾是修士,長安君他們不一定鎮(zhèn)得住。塔神確保能信任的,只有我和曳尾鷹哥,我會沉寂很久,鷹哥斷臂實力大損。范兄對凡人的仁愛是自然生出,不曾受半點別人影響,足以信任。范兄懂了嗎?天大地大,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