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怎么了？”

童雨慌忙的看著媽媽，看著四周的人。剛才還在車上同許江兩口子嘻嘻哈哈，和梁海開玩笑，沒想到一下了車就有這樣的事等著自己

沒事，媽媽緊緊拉著童雨的手，一邊安撫著爸爸，“我們回家”

媽媽推著爸爸拉著童雨，這就要關門，許江幾個差點都被關在外面。童雨趕緊解釋這是她帶來的朋友。

“一起來吧”媽媽說

門關上，許江隔著門按了一下車鑰匙，確認車鎖上。跟著童雨走到了堂屋。

下午五點，童雨家的屋子也很普通，光線不是很充足。許可一直沒有看清童雨媽媽的臉。爸爸遞出兩個馬扎，讓大家坐下歇歇。

“媽，怎么回事？”

“還是那點舊事，舊事”媽媽摸著童雨的手，已經好久沒見了，這些剛發生的都不算什么。爸爸從口袋里掏出一顆煙，點起來抽著

許江聽著倒明白了四五分，他在農村也是經歷過的，天下農村的矛盾都是一個樣。

整頓財產，其實財產也就那么一點點錢，一家宅基地，幾棵樹，幾點零錢，說不定都不能上萬。可就這點東西，非常值得掙。

甚至驚動整個村子，幾家幾戶幾股勢力一起來爭奪。這也是村里勢力顯擺的時候，誰家的男孩多，這個時候都會全員上陣，展示肌肉。

像斗雞一樣，如果能夠得勝，那么日后這幾家男孩的婚喪嫁娶都不用愁了，村里村外十里八鄉，都會搶著來給說媒。

童雨是獨生女兒，這是她家在村里被瞧不起的原因之一。沒有男孩，就沒有勢力。即便有一個吃奶的男孩，那也是一種力量。

死去的是童雨的爺爺，他有三個孩子。老大男孩，老二是女孩，老三男孩，老三是童雨的爸爸。

剛剛他們錯過的熱鬧好戲，就是老大家攜著老二來找麻煩。村里那些與他們兩家玩的好的家族，也都過來幫忙。把童雨家圍的水泄不通。

童雨媽媽給小孩子解釋：“棺材錢”沒錯，事情的根本又落在了錢上。媽媽說：“農村里有女兒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沒有再讓女兒養老的道理，本來老二家是不用參與的”

“這棺材錢應該老大家和咱家一起出。可是你爺爺向來疼愛的就是老二”

爸爸抽煙了一顆煙，又點了一顆：“老二的事就別給孩子們提了”

農村沒有女兒給父母養老的傳統，也沒有父母扶持女兒家的例子。可是童雨爺爺偏偏喜歡疼愛這個女兒。幫她家種地，干活，稱場面看孩子。

農村，一個男人是很重要的勞動力。

所以童雨家沒有發展起來，可以用積貧積弱來形容吧，加上小童雨的出生，在爺爺眼里更不受待見。

這是另種方式的啃老，但是不啃，這個家就會完蛋。童雨也是氣人，自從出生就體弱多病，最嚴重的一次家里賣了唯一一頭牛才保住性命。

那時候村里人都勸，把這個小女孩扔了，趁年輕再要一個男孩。日子就能好起來。爸媽以前都直言不諱給小童雨說過這段歷史，可是看著她可愛的模樣，終究是不忍心。

可能愛女的傳統也能遺傳，童雨爸爸特別疼她，把她供成村里唯一上了大學的女孩子。

“那就不說老二的事，都過去了，可現如今，她們還要鬧事情”

媽媽哽咽了一下，繼續說：“咱家沒錢，和老大家一起出棺材錢，得平攤”

“那就平攤，我們不占這個便宜”童雨說

“說的容易，那個東西也是有貴有賤的。咱家想要買五千的，一家不也就兩千多嗎？雖然價格是便宜了點，可是什么樣的身材量什么樣的衣服，咱們沒錢就沒法充胖子”

“那貴的要多少錢？”

“你大叔家想買三萬的”

三萬？天文數字。叔叔家是開小賣部的，她不知道那能掙多少錢，可知道比自己家有錢多了。

三萬，自己的學費三千還是東拼西湊出來的。電腦沒敢買，衣服也不敢買，也就最近，才在學校過了些好日子，一個棺材就要花家里一萬五？天文數字

“老大就是想陪著咱們耗，拖死我們家”爸爸從沉默中突然發話

“一個棺材盒有那么重要嗎？活著的時候都不孝順，連個拿藥的都沒有，現在死了一個個都成孝子了，舍得花錢”

“哎！別這樣說話，不孝！那怎么說也是你爺爺”媽媽感覺堵住童雨的嘴，她知道村里傳話快，更何況小女孩馬上就要結婚的時間，這種話傳出去，童雨的名聲很難聽。

“還有同學在呢！”媽媽給童雨施了個眼色

童雨現在才注意到，這三個小鬼正在一旁安靜的聽家里紛爭這些故事。她頓時有些熱淚，并不覺得小伙伴像村里那些人一樣，在看自己家的笑話，聽丑聞來的。

村里的人，有大叔大伯，抱過自己的。有小伙伴光著屁股一起玩耍的。有自己看著長大的弟弟妹妹。也有大叔二姑家的表親。

可是現在他們全都找到了自己的隊站好了，他們，這么長時間一起生活，甚至都不如自己在學校認識的這幾個交心的同學。

“沒事的媽，這都是我的好同學”，“他們會幫我的”童雨說這話時快哭了出來，很高興能有人陪伴，還是同齡人。

她也有一種安全感。許可的男朋友是有錢的，實在不行可以借一些。梁海是博士，也是有錢的。想到這，雖然都是外人。她有了些底氣

“反正爺爺從來沒有疼過我，連話也沒說上三句，看看他留下來的這幾個子孫，真是悲哀”童雨還有更激烈的話沒說，家丑，雖然已經不避人了，可是也不能自己張揚。

恐怕連哭，都沒有人是真心的，爭一份財產罷了，想到這童雨問：“所以二姑出現，是為了？”

媽媽看了爸爸一眼，對著童雨說：“我還沒給你說完呢”又對她的同學們說，“全是笑話，不瞞著了，你們一起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