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天道
- 觀死鏡
- 叁寺舞
- 2885字
- 2020-09-17 23:42:17
怎么回事?瘋狂的記憶涌進她的腦海,原本不存在的故事就像游戲加載一樣被強硬的塞進她的頭顱。
不!不要!已經有很多記憶了,已經有很多被強行注入腦顱的記憶了。會瘋掉的。
“……”君珩突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不是很疼?她怎么哭的這么厲害,這樣傷心的樣子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你哭什么?”
周影不理他,或者說根本沒有辦法理他,強行占取記憶的天道并沒有還給她付出的生命,而是扭曲她的善意。一切都被丑化了,一切都面目全非。
“對不起,我搞砸了。”搞砸了一切,全部,甚至連纏綿的愛意都裹夾了狠意與報復。
“……”
“對不起,我先走了。”周影沒有辦法只能逃脫,躲進角落看不到光的地方去。他不能看到的地方去,讓她一個人冷靜一會兒,不然她會瘋掉,會活活剝心而死的。
門前黑菊花已經有三捧了,兩捧沒禁得住夏季太陽的灼烤,干巴巴的花瓣掉在地上暈染了一地墨色。
這樣的墨色似曾相識,刺痛著她,她的眼睛,她的心,她的命都混雜著這種刺痛,像是告誡她在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再感揭開一點面紗就會是自己被剝了皮拆了骨,血淋淋的模樣。
那把花……
是一個丫鬟放的?不是,是他!周懷仁!對了,還有他,或許還可以改變些什么。
可是她現在沒有心情。
同樣沒有心情做其他事的人還有君珩。
好不容易把心情安頓好,想努力把昨晚的春色忘掉,想逃避心里的莫名感情,想休息一下,但是看到周影迅速蒼白下去的臉,他頓時就慌了,多熟悉的臉,多美艷的人明明該恨她的,明明是被她逼得,明明自己并沒有做錯什么,只不過是在她不情愿的誘惑下要了她。對于那顆莫名沸騰又被澆滅的心,他其實是欣喜的,不知道為什么欣喜,到最后變成了恐慌,對于死神來說殺人或者殺神殺妖殺魔輕松,于他而言該是知道的那種一把被掐滅人生的感覺,就火光都遙遠的如天上星。可是現在的君珩不懂。
她躲進了沒有一點光的棺材里,對,那口棺材還在,在他們拜堂的地方停放著,周圍凌亂不堪,有打斗痕跡,有瓜果伶仃的倒在地上。她來過看著他將要和別人拜堂,還是自己逼迫的,然后自己發了火攪亂了這場自己制造的鬧劇。
她感受著狂涌而來的記憶,像被一把看不見的刀凌遲著,割開一片片脆弱的皮肉,塞進或酸澀或咸淡的調味品,被擺在世間,供路人唾棄或直視。那些眼睛該有多難以直視。
她渾渾噩噩似乎在迷幻的夢里聽見了荼蘼叫她。聽見了他還溫柔愛她。
“周影!你給我起來,別睡了。”荼蘼輕輕拍她的臉,寵溺而溫柔。可是她的臉冰涼,捂不熱,若是真的他在,按一按她的動脈,或許就會發現只有微弱的將要停止的跳動,證明她將不久于人世,身體健康莫名死亡。
“給我起來!”她看見荼蘼給她輸送靈力,可是他的靈力太過霸道太過洶涌,那是激流的海沖入淺流的溪,是要奪走她的一切的啊!是要撕裂她的清澈,打擊她的生命的。
一口血被卡在胸口,窒息且腥咸,又甜又辣的尖刺,又鈍又重的大刀。
她恍惚看到荼蘼生氣的罵道:“不就是耍你一下嗎,怎么這么記仇……快起來,我錯了,好不好,快醒醒,別生氣了。”慌張又謹慎的人給她擦血,眼里盡是破碎的溫柔。
這是周影的記憶,只是太過思念產生了幻覺。這是她再也得不到的溫柔了吧。
那時與現在是不同的。
那時荼蘼把身體里最純的靈氣給她,那些沒有洶涌煞氣與血腥的靈力,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身煞氣就留下來這樣一片干凈的靈流的,現在看來這股靈流還異常醇和。與此時的炙痛完全不同。
現在想想或許這個靈流如此的與自己契合,其實本該就是自己的,自己拿命換的。
死不了的,她還沒有做的事很多呢,怎么也要做完才會被天道賜得一死啊。
……
有一片花瓣飄落,停在樹下休息的人臉上,那樣一張冷俊的臉竟然長在一個女子臉上,在這一片花瓣的挑逗下竟生出妖艷與纏綿著清冷的病態。
“若你我無仇,世間無怨我定陪你,護你周全。”君珩穿著那件紫藤藍衫,剛出門便見庭中那棵荼蘼樹下這幅場景。本想繞開,可卻不由自主的走了過來。
女子睡顏妖媚清冽,加上這一點嬌俏的花瓣,他心口一滯,突然生出酸澀來,想更近些看清楚自己心里生生擠進來的她是什么模樣。頭一次不想推開她,不想拒絕她的氣息,不想拒絕她的熱烈。
君珩白玉般的手指尖抬起,想要拂掉那片花瓣,卻在中途轉了彎觸上了那妖媚又清冷的眉目,心中奇怪:“你是如何做到的?勾的我心癢,又恨的我心慌。”
眼睛好看,像一池清水,讓人看不懂;嘴巴好看,像一朵蜜果。
眉毛也好看,像是山河水墨。
那女子不醒,他就一直盯著,盯的入神連一朵花落到發冠上都不知道。
“可看夠了?”是那淺薄的唇。
突然女子欺身撲倒他,他倚著樹,她倚著他一絲空隙也不給他鉆。
“怎么?想我了?”女子眼中含笑,看見他穿著紫藤藍衫一驚,又看到他頭上頂著一朵花,花都被他比下去了,她開心,手去摘他頭上花。
“你干什么……”他慌了,心跳的就像要失去什么了一樣。
“摘花啊。還能怎么樣?”她在他耳畔吹氣,“這樣?還是這樣?”她手伸到他衣領處,扯開春衫。
“你……”他羞紅了臉,掙扎著卻突然想起了那一夜。
她好笑道:“你什么時候喜歡戴花了,來勾引我?”她眼中早就不是清泉了,是臭死的湖水。
“我……沒有。”他看著她,他喜歡的眼睛像是不在了,可是明明還是她的眼睛呀,卻像是個假的,像一個再也真不起來的傀儡一般。
“怎么臉都紅了……不是勾引我,那方才是誰在偷著摸我的眉目眼睛和嘴巴……”味道變了,像是剛嘗了幾口珍藏不住的美味壞了。
“是有花落在你臉上,我幫你拂去。”他解釋,避開她緊盯不放的目光。
“哦~這樣啊,我還以為美人是想我了呢,真是讓人傷心。”她便把指尖把玩了良久的花別在他耳朵上,開心的看著:“好看。”
“你能不能別……”
“什么?”
能不能別變了模樣,還像從前好不好?你能不能別這么沒有感情的撩撥我好不好,你能不能認真的看看我好不好。
“別叫我美人……”他抓著被扯得凌亂的領口,守著作為男人的尊嚴。
“不叫你美人?那叫你什么?相公?”她就趴在他胸口,聽著他心跳加快再到平靜。
“我有名字!”叫我的名字好不好,不要午夜夢回讓我在你身邊聽著你喊別人,甚至思念到睹物思人來到樹下發呆。
“可是你又不讓我叫,何況我不喜歡那樣叫你,我就喜歡叫你美人。”音尾上挑親昵又可愛,如同少女嬌嗔,可是并不適合這張臉。
“你……”你什么?確實是自己不讓她叫的,或許是打心底里怕和某個自己永遠無法看見也永遠無法比過的人放在一起吧。怪自己太賤,會愛上她。他總是輸給她的撩撥,漲紅了臉不語。開始是厭惡,現在是又喜歡又厭惡。
“……”她先是一愣,然后咬住他的耳尖,嘴角帶笑低沉著聲音說:“那我不叫你美人了,有什么獎勵啊?”
“……”他閉上眼,收下自己的驕傲。
那個看見的卻只是他耳朵紅了,她嘴角更是上揚,搬正他的臉讓他和自己對視:“你都從來不喚我,也不喜見到我,今天怎么好心來幫我拂花?你是不是……”
“不是。”羞恥,喜歡一個自己惡心的不止一丁點的人太羞恥。
“我還沒問……不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趁我睡覺殺我?”
“……”
“是,我今天心情好,突然見你睡著便想趁機殺了你。這個回答滿意嗎?”
果然聽了這話,她臉上的笑瞬間就僵了,可是還是笑:“是嗎?那怪我醒的早沒給你個痛快要不然你現在來,我不動,你隨便……”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瘋了,瘋的徹底,像是被實驗的白老鼠一直利用到死也不停止。他也覺得是這個女人手中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