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上，李原面色平靜，盯著面前那張畫了一半的畫，依舊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與之前所有的畫不同，也不僅僅是多了些生氣。

他的腦海中，某個念頭始終揮之不去。

先前筆墨中感受到的那一絲特殊氣韻，究竟是什么東西，是否真的屬于某種靈力？

若真是這樣的話，便代表著他已經能夠感知一種靈力，豈不是有了修行的可能？

想到這里，他略有些緊張。

仔細感受著面前這半幅畫里的氣韻，手執竹筆，半天沒有動作。

筆墨之中，他始終無法找到先前那樣的感覺。

無論如何，他手里拿的都只是普通的筆墨。

面前的紙張，也只是普通的紙。

它們沒有任何變化。

輕嘆了一口氣，他放下竹筆，然后走到圍欄邊上，望著院子里的一片雪白，陷入沉思。

只是他的思緒也無法延伸太遠，始終都想著那天畫里的感覺。

難道是太入神，畫出來的畫便多了一絲神韻？

但若僅僅是這樣的話，恐怕即便能夠再一次感知到，他也無法用這一絲神韻來修行。

修行必須是建立在感知與吸收靈力的基礎之上，并不是一絲感覺便可以。

看著天空里漸漸稀薄的云層，他閉上了眼睛。

他決定還是讓陳景州看看。

......

“怎么樣，有什么感覺？”看著神色認真的陳景州，李原問道。

他的目光又落在陳景州手上的畫中。

這時候他越發確定，那天畫里的確多了些奇妙之物，但始終都無法再一次感知到。

陳景州也仔細盯著畫面，眉頭輕皺著，然后轉頭望了李原一眼。

“的確有一種特殊的力量，微弱、柔和，但很精純。”陳景州深吸一口氣，又看了一眼畫面，說道：“只是這種力量很陌生，我從來就沒有感知過，與我認識的所有靈力都不一樣...”

“你不認識？”李原覺得有些奇怪。

陳景州點了點頭，說道：“可能是畫或者筆墨本身問題，產生一絲氣韻，也可能是你無意間感知到的某種靈力融入進去，但這種力量我的確沒有見過。”

“至少與北方大部分的修行者都不一樣。”陳景州想了想，又補充道。

李原稍稍一愣。

這時候，陳景州望著他，又道：“你能再次感知到嗎？”

李原搖了搖頭，說道：“是那日偶然間感覺到的，之后無論再怎么樣，都沒有半點感覺。”

“或許與你作畫的狀態有關。”陳景州想了想，說道：“如果真是靈力的一種，便代表著你可以感知靈力，之后便可以尋找合適的修行法門...”

李原沉默會兒，拿過陳景州手里的半幅畫，仔細看了許久。

“我試試。”深吸一口氣，想著自己那天的狀態，李原走到案前拿起竹筆。

當時想著贈送給農家弟子的畫，一定要最好，于是他筆下的所有東西，都很真實。

就好像是在一邊窺探著，一邊創造了一個世界。

對畫里的花草樹木以及人來說，那或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想到這里，他點了點手指，筆尖觸及紙面。

于是就像是一滴水珠落入湖中泛起漣漪。

周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變成了一片白芒。

他站在這個空白的世界里，手里拿著的，是足以創造世界的筆墨。

他感覺到了自己周圍的磅礴氣勢。

此刻就像是被溫柔的氣霧包裹，這是他的世界！

...

察覺到李原一瞬間變化的狀態，陳景州微微一驚，隨后生怕打擾，就連呼吸也放緩了許多。

然后他看著筆尖落在紙面上，點出一道墨跡。

緊接著，一絲氣韻轟然間越出紙面，令他有些心驚。

與先前那半幅畫里的氣韻不同，這一絲更加精純，少了幾分柔和，多了些恢弘之勢！

然后他看著筆尖劃過紙面，看入了神。

筆下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

半個時辰過去，李原竹筆輕輕一勾，然后收筆。

站在案前，他怔怔地望著自己面前的這幅畫，半晌之后，豁然開朗。

那果然是畫中獨有的氣韻！

長出了一口氣，這一瞬間，他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就好像身體已經空虛。

陳景州這時候才猛地回過身來，目光從畫面移至李原身上，張了張嘴巴，沒有出神。

許久之后，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怎么樣？”

“很累。”李原閉著眼睛，聲音微弱。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陳景州正想繼續說些什么，李原的呼吸逐漸平穩，已經入睡。

他怔怔地望著李原，又看了看那幅畫，然后到李原房間找來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就一直盯著那幅畫，神色呆滯。

幾次想要伸手，卻擔心打碎了畫中的氣氛，他只能愣愣地站著，圍繞著案臺仔細觀察著畫里的世界。

越看越是心驚。

他的心神幾次沉入畫中，感受著一個陌生而奇妙的世界...

這幅畫是他見過的畫中，最獨特的一幅。

這是世間珍寶！

......

一直到天空有些昏暗，閣樓外有些涼意襲來。

李原醒了過來，然后發現陳景州站在案臺邊上，神色木然地望著那幅畫，仿佛一座雕塑。

掀開身上的毯子，他站起身來，沒有去看那幅畫，直接走到圍欄邊上。

天空已經沒有了雪云，微紅的夕陽映照在雪地里，染出一片紅霞。

片刻后，陳景州重重地出了一口氣，心神從畫中收回。

但他的目光只是掃了李原一眼，便又落在了畫面中。

“是一種特殊的力量，但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陳景州說道：“也沒有見誰修行過類似的靈力。”

“至少在北方我從未見過。”轉頭望著李原，他又補充道。

畫里的確有一種微弱的力量，影響了整幅畫面，那種力量溫和舒適，卻很陌生。

李原轉頭望了他一眼，說道：“你的意思是，若真的能夠以這種力量為基礎修行，在北方修行界也很難找到適合的修行法門？”

“也說不定，修行界靈力多樣，修行法門眾多，也許只是我沒有見過。”陳景州說道：“但可以確定的是，畫里的確有一種特殊的力量，雖然很微弱，很溫和，但若是想的話，也可以用來修行。”

“對你來說算是一個不錯的消息。”陳景州笑著道。

李原點了點頭，然后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幅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