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南海鮫界宮中，皎皎規規矩矩的跪在殿上，二哥哥背手低頭不語，大哥哥將母妃的靈位抬在胸前站在父王身邊，父王神色嚴肅的坐在高位之上。

她知道這是父王發怒的前兆。

大殿之上沒有人出聲，大皇子之意和二皇子之深只在心里默默的為小妹祈禱，聽說是三姐姐又惹了禍讓父王發怒，四小殿下直接就不敢上殿，只敢在殿外偷偷看著。

桌案一拍！

“哼！”

鮫王大氣一出。

皎皎閉眼，然后行大禮叩首道：“父王，女兒錯了。”

天大的錯都好，先奉上這句話總能讓父王的怒火平息大半。

“錯在哪兒？你說說。”

“錯在插手了天尊愛徒人間的命數。”

“你既知那是天尊有心栽培的愛徒，不照做相助，還一刀就斷了人家的命數。你倒是果斷的很！”

皎皎不敢出聲，偷偷扯了兩下之深的長袍。

之深接收到她的訊息，試圖替她說兩句，“小妹這樣做，倒也是一種法子，那一人一仙的情，人倒只困一世，可那仙，去歷練一番又如何，成了仙以后，該放不下還放不下。倒不如清楚的做個抉擇。”

之意也隨之加了一句，“父王，二弟說的不無道理。”

鮫王沒好氣的瞪了他兩個一眼，“你們做哥哥的就知道替她說話，看看如今你們護出來的好妹妹。”

皎皎跪的時間久了，微微挪動了一下雙膝，剛好被鮫王看在眼里，“行了行了，先起來吧。”

皎皎心里暗喜，本想著這事情已經完了大半，不曾想父王又加了一句。

“自己去向天尊討罰將心法要回來，我是不管你了。要是要不來，想想怎么去逝魂殿對你母妃的靈位解釋。”

話畢，鮫王同之意就走了，之深扯著她的衣袖來到殿外，瑜兒看她完好無損的出來了，躲進她懷里撒著嬌，“三姐姐可別再惹事了，瑜兒還以為三姐姐又要被打藤鞭了。”

她撫著瑜兒的發髻，“不怕，父王不忍心的。”

“既然沒事了，那我同四弟就走了。”

她又想起來什么事，喊住之深問道：“二哥哥看的古籍多，知曉的也多，不知哥哥可知西海的極寒水牢？”

“那是神界處置重罪神仙的地方，一般除了天帝，太子，仙界主仙，沒人進得去，所以也沒有看守。”之深正要繼續說著，又瞥眼看著皎皎，“你問這做什么？你可是又要弄出什么事來？”

“聽他人談起而已，二哥哥繼續說。”

“西海連通了六界之外，水牢之路兇險，一步踏錯到了六界外，有去無回。”之深緊鎖眉頭忽又想到什么，“對了，還有一人有這本事，魔界的魔尊。六界之內還沒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

皎皎滿懷心事慌張出去，顧不上身后之深的叫喊，也忘了向他致謝。

總歸是親生的哥哥，不用外邊那么多規矩，不知青鳥兒這是犯了什么錯，現下怎么樣了。

夜色已深，皎皎還是來到了西海，她細想著，天帝是不可能的，仙界的主仙也不認識，太子倒是……可他是神界的人，仙界說到底是神界所屬，也不知會不會幫自己。

果真是人到用時方恨少。

“皎皎。”

她正在苦想，轉頭一看，朝暮不知何時就出現在此，哎！這不就是一個希望嗎？

“是你啊，你怎會在此處？”不等朝暮回答，皎皎就繼續發問道，“上次你說你是魔界之人，不知是平民散魔，還是在魔界有個一官半職的兵將呢？”

“皎皎可是怕我會傷害你？”朝暮有些不知所措。

皎皎長舒一口氣，覺得認識不久這樣問確實有些唐突，但實在是不得已。

“我同你說實話，我有個十分重要的朋友，前幾日打聽到他犯了錯，被關在這里，所以我想到海中的水牢。可是這水牢不是誰都能去的，思來想去，便想問問你，若是你在魔界是能見上魔尊一面的，還是個能搭上話的，想求你引見一番，其余就不用了，我知道魔界不論何事都是有代價的，我可以交換。”

皎皎不知為何朝暮低頭一笑，只伸出手來說道：“走吧，我帶你去。”

皎皎扯緊了他的衣袖，原想著朝暮這是要帶自己去找魔尊了，不曾想被他帶著一個猛子扎到了水里，皎皎一下就懵了，這是，不要命了嗎？

“朝暮，我們不行的。”

“有我在就可以。”

皎皎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想，盡管她十分不愿意相信，六界口中相傳嗜血成性的魔尊居然有這樣一副好皮相，可事實就是如此，她同朝暮穩穩妥妥的來到了極寒水牢之外。

朝暮提醒她道：“皎皎，到了。對了，條件是有的，不過以后再同你談。”

“嗯，好。”他二人走進水牢，皎皎還扯著朝暮的衣袖，直到看見眼前那幅景象她才回過神來，松開手中拽緊的衣袖。

海上月光清明爽風陣陣，牢內陰森異常寒氣蝕骨，就連終年身處陰寒之地的皎皎也覺得有些受不了。

牢內，三大根冰柱撐起水牢，巨大的冰鏈錯綜纏繞在冰柱上，將青鸞懸在半空，青鸞的雙眉，睫毛，薄唇上都結了冰晶，手腕和腳踝刺進冰棱，甚是駭人。

“青鳥兒。”皎皎拿出短刃躍起向鎖住青鸞的冰鏈子上劃去，被一股力量從上重重打下，還好有朝暮在下面托住她才無礙。

“怎么辦？”她抓過朝暮的袖袍問道。

朝暮搖搖頭，“只有神界的人才能救他，不過這萬年玄冰入體是極刑，就算放出來，怕也是……難說。”

“可是，你不是魔尊嗎？連你都沒有辦法嗎？我可以交換代價的。”

“這冰鏈同他成一體，我若強行劈開，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承不住這力量。”

朝暮看她泛紅的眼眶里盛滿了淚水，心里也是各種情緒涌現十分不快，他小心問道，“皎皎，你是不是喜歡他？”

“他對我很重要，是我除了家人之外最信賴的人，或者說，我早就將他當成家人了。”皎皎看青鸞面白如紙，也不見醒過來，現下只能去找找有什么辦法。

不然，只有去找他了。

“我們先走吧。”皎皎最后看了一眼青鳥兒，就同朝暮回到了岸上。

皎皎還在低頭鎖著眉，朝暮就將一個黑得發亮的檀木簪插到了她的發髻上，并說：“下次要去，取下它在手中喚我，我就會出現。”

她不在焉的點點頭，“那就多謝你了。”

各自作別回到鮫界之后，皎皎又在宮外的長階上坐著。

小海螺本就在外等她，見她回來后情緒低落，也不再問什么，只陪著她一直坐到第二日早上。皎皎說要去玉清境了，才回去整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