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先生，考慮地怎么樣了？我聽說您最近的壓力也很大嘛，不光做發布會出了問題，還有一定的負債...這可不是個好現象。不過，我相信我們N?FIND可以為您提供幫助，畢竟我們也是故交了。當然，只要您也愿意幫助我們...合作共贏嘛~您的選擇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一會兒的【秋?渡】發布會，我會帶著N?FIND培訓部的合作協議過去，期待我們達成共識。紫飯見！”

負債...許傲山...

一哥握著手機的手幾乎要抖起來，他趕忙用另一只手握住，同時把屏幕按黑。

他下意識地看看四周，T臺上空的ETC成像燈暫時熄滅了，凝重的黑暗再次籠罩秀場。在燈光師的操作下，幾只BEAM射燈發出的光柱機械般的挪動著，照在地上的光圈隨之移過來，就像一個個追隨著一哥并要將他吞噬的洞口。

他快步走出秀場，或許他需要幾口的新鮮空氣才能緩解壓抑。

序廳的大門旁已，【秋?渡】團隊經開始布置新的簽到臺。傅佳音抓緊一切時間指揮著品牌的工作人員把簽到桌的桌布梳理平整，并在上面開始擺放帶有【秋?渡】LOGO的一切物料，把序廳變成自己品牌的主場。

同時她還要留意手機，預定的鮮花在送貨時不會因她的忙碌而漏接電話。她與團隊高效的推進著工作，誰也沒有留意身后那位徑直走出序廳的原首席名模。

推開沉重的大門，一股涼風撲面而來，就像是一陣預知的海嘯瞬間沖退了一哥能感知的所有燥熱。

但就在片刻之后，那股涼爽便穿過衣服浸入每一個毛孔，轉變成寒意。

走下大門外的一節節臺階，他的正前方是一組噴泉景觀。往日二龍戲水的壯闊場景現在變成一潭死寂，水面反射出不遠處晚高峰的平安街，八條車道都堵得一塌糊涂。

他奢求著每次在夜色下完成演出走出這道門時，在燈火通明的平安街上的一輛輛汽車飛馳而過帶來的快感。

但他又一次失望了，只有一股濃郁的二手煙味如約而至躥進鼻子。回頭看去，果不其然，這是序廳門外西側的垃圾桶旁，那些過著煙癮的模特們的杰作。

他們早就把這里視為風水寶地了，每次排練間隙都會在這兒盡情地透支著自己的肺部健康。曾幾何時，一哥還不止一次的和楊源冰開玩笑，調侃這里是時裝周紫禁城飯店演出場地的吸煙俱樂部，應該讓組委會或者時尚雜志在這個門口掛一個【時尚上癮】的牌子。

事實上吸煙這件事對他來說就像是一種徹頭徹尾的病態，他一直難以理解他們為何會如此執著。作為一個職業模特，身體永遠是最重要的資本。所以他從來就不允許自己成為一個二手煙者，每次遇到他們都要敬而遠之。

他多次和模特們打賭，若是秀場里找不到的人，定會在這里抽煙。每次打賭他都是贏家，直到那次探班他發現在同樣的位置，楊源冰正和幾個畫著濃妝、披著換衣袍的女孩兒一起抽著煙，他才在那以后終止了就吸煙一事所做的任何賭局。

涼風又一次奇襲著他的臉頰，好像在提醒著他同樣帶來寒意的那條信息。

曾經那個令他不屑一顧的行業門外漢，用新的身份輕描淡寫的將他卷入自己的交易，豐厚承諾的代價刺在他的心上，冰過任何一陣涼風。

他感到自己通過無數個不眠之夜的奮斗和努力換來的，也是如今他在行業里僅剩的唯一話語權，就要被無情的置換出去。

他似乎涼透了，這深秋有種背叛的凄涼。

月小悅...區如意...

N?FIND經紀公司的發展與一哥絲毫沒有關系，十佳模特評選是他一年當中唯一會關注N?FIND的理由。

他的原則要求自己必須公正的審視每一位提名十佳的候選模特，而N?FIND的那些新人確實沒給他留下過什么好印象，尤其是一次偶然聽到N?FIND模特用設計師的作品進行調侃后，他更加決然。

休想...

他又一次在心里重復著這個詞。或許他剛才應該直接回復信息，不給許傲山任何希望。

但就在他掏出手機時，那個電話又打過來了。

又是在他要做出決定的時刻，又是這么恰到好處。

看著號碼，一哥有股憤怒就像那一聲聲鈴聲高頻蔓延。

“又是你...你又想干什么？！”

“我想...”

“住口！我不管是你誰家的狗，許傲山？還是別的什么人。我不會再由你擺布，也不會再聽你說一句話！”

一哥直接掛斷了電話。

不到十秒鐘，電話又打過來。

按掉。

又打過來。

再按掉。

世界好像頓時安靜了。當他以為終于可以享受這種安靜，電話又一次響起來。

他的憤怒達到頂點。

“你他媽有完沒完！！我要...”話說了一半，一哥才發現對方并沒有在意自己說什么，而灌進耳朵里的話則直接讓自己目瞪口呆...

“單靠時裝周上這一場漏洞百出的演出制作，你無論是制作團隊能力、制作效果還是影響力，永遠趕不上陳導和白導的制作公司。

你最擅長并且得意的上臺演出，現在更是無人問津。

是，你是首席模特。這個稱號不僅給你帶來了當時的名譽，也帶來了符合這個名號的身價標準。自從拿了首席，你參加的演出大部分都是設計師朋友們的友情邀約，那些并不熟悉你的品牌在前期了解了首席模特的出場報價后就都知難而退了。

你感覺自己每一分鐘都在因為報價過高而損失著很多客戶，但又無力改變這個現狀。

你有原則，不想因自己接不到活動就擅自拉低這個行業的價格標準，你覺得這樣做對其他模特不公平。

時運回來了。為了你們的培訓計劃，也為了報答他，你用昨天那場發布會做賭注，不惜去借高利貸，但事與愿違。現在你連自身都難保了。

你當然非常需要許傲山那份豐厚的回報，不然你很清楚你們的培訓計劃根本就是空中樓閣。

你要怎么面對這種局面？怎么面對顧老大？怎么面對時運？”

那語氣，從始至終那么平靜。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在一哥心里翻江倒海。

“你...你果然都知道...”

那人繼續說：“冷靜下來吧。你不如拋開其他的，只把許傲山當做一個生意人。他給你的條件很優越，現在，你需要抓住這把能將你拽出深淵的懸梯。”

“你...”

“別什么‘休想’了...你應該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一哥沒法騙過這個人，也沒法騙自己。這樁交易的回報確實像一團火焰在心底蔓延著。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了。

“我...我想我猜到你的身份了，但我無法確定...這一切很荒唐...”

對方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剛才已經浪費了一個電話...沒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可以浪費了，告訴你也無妨。

你猜的沒有錯。

我就是你，另一個時空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