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比較喜歡10號。”若不是凱西指著葉子夢，她甚至反應不過來10號是自己的號碼。

凱西：“這姑娘的條件絕了，你們看這臉蛋兒、五官，咱們那套‘靈鳳傲翼’給她穿，是不是很贊！”

幾位設計助理躍躍欲試地點著頭。

“三圍數據也合適，總監。”一位助理附和著凱西。

凱西翻出葉子夢的模卡，在照片前停頓了一下，或許是受到了驚嚇...

他身后的素素見狀馬上解釋：“這個女孩兒因為是新入學的，模卡是臨時做的，沒放上好照片。不過她已經拍了，我們馬上會更新，這個小孩兒條件很好的。”

凱西不住地點頭。

“身高：179，肩寬：41，胸圍：83，腰圍：63，臀圍：90，鞋號：41”

再點頭。

“不錯不錯，這頭身比是我想要的，又是新面孔，長得也好，可以的。”凱西邊說邊回頭看了看素素，然后在面試表上又描了兩遍對勾。

素素這才長出一口氣，凱西看到模卡的驚嚇，她早有預料。

凱西：“我們繼續吧！”

整個面試過程，白導都沒怎么說話，似乎并不在意選中模特的情況。只有凱西和助理時不時地在面試表上勾勾畫畫。

走出面試房間很久，葉子夢的心情才慢慢平靜。那“一頭白發”的沉默讓她稍感慶幸，但也心有余悸。她開始為面試結果焦慮。

面試結束的學姐們都沒有馬上離開。客戶可能會根據需要，再次叫相應序號的模特進去進行復試。葉子夢在等候區等著后邊進去的雨鶴出來，她的眼神到處游移，定不下神來。她看到不遠處，青子學姐在角落獨自看著書，另一邊是田瑤幾位學姐們各自刷著手機，起勁兒地聊著不知哪場演出的秀圖。

“不拍照。”茜茜從面試房間帶出新的通知。“這場面試不用再拍照了，回頭結果再拉群通知。你們把號牌摘下來，統一交給我，然后可以走了。”

葉子夢和雨鶴等人排在其他學姐的后邊，最后交了號牌，又被茜茜留下幫忙。號牌要按順序整理好，十個一組的用皮筋綁在一起，方便下場面試使用。

在時裝周期間，大大小小的面試十幾場，都少不了要用到這袋號碼牌。整理完成后，茜茜便啟程去紫飯帶隊。

“子夢。”人群中，素素叫住了她，該來的還是會來。

“老...老師...”

素素：“你條件這么好，腦子怎么這么不好使！我就先不說你昨天的行為會讓行業里的人看我們學校的學生有多不專業，對你自己有多少影響你知道嗎？

剛才里邊的面試，白導兒就坐在那兒！要不是他今天心情好，你覺得你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嗎？”

幾個人從【覺緣】工作室走了出來，等候的模特已經沒那么多了。一路上葉子夢的腦袋就像被什么東西墜著，一直抬不起來，身旁的雨鶴也是一副同情的表情。

素素：“白導兒是行業里資深的導演，你一個新人怎么就不知道低調點兒，得罪了他等于得罪一堆客戶。人家模特兒都絞盡腦汁給編導留下好印象。你呢？咱們讓他記不住都行，也別記個特差吧！”

葉子夢：“您...您說的對老師...確實是我太...太不專業了。我是真...真的特別珍惜有演出機會，沒成想一上來就...就...”

素素：“一季時裝周有多少人面試？上千人，就爭奪那么幾場秀。你一個新人，好不容易有一場機會，都到試裝了，再讓人家換了，你覺得值嗎？？我干了這么多年模特經紀，你是第一個在試裝時候拿著衣服找編導罵的，從沒有過。”

葉子夢：“我...我...”

素素這才發現了什么，轉頭看著葉子夢問道：“你是一緊張就口癡嗎？”

“特...特別緊張才會...”

“幸虧上臺表演不用說話...”

葉子夢繼續低著頭，微微咬著自己的嘴唇，秋天的干風不經意地卷起唇皮，她卻無心顧及。雨鶴看見葉子夢的黯然神傷，連忙上前岔開話題：

“素素老師，白導兒這么厲害嗎？那我們今天走的是不是都沒戲了？”

這個問題把葉子夢從昨天的懊悔里暫時拉了出來，她和雨鶴一起看向素素，像是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素素：“有戲沒戲不是看白導兒厲不厲害，看的是你們走成什么樣子。”

她頓了一下，停下步子看著雨鶴說：“就你今天這種發揮啊！我就不說結果了。你先回去稱稱體重，看看入學時候是多少，現在是多少！”

六子立刻偷笑起來，湊到雨鶴身邊。

“得嘞！沒戲了不是！哈哈哈，咱倆同時面不上，誰也甭嫌誰~”

雨鶴立刻皺起眉頭，猛地擠到六子面前，兇狠的目光仰視著比自己高出一頭的男友。六子急忙嘚瑟著腦袋看向別處，葉子夢被她倆逗得溜出一絲笑容。

“面不上還有臉高興啊！”素素瞪了六子一眼。“帶你們出來就是讓你們看看差距，回去表演課上好好兒練，別剛入學就想著吃和玩兒！想想你們班有多少同學都沒機會參加面試！”

雨鶴和六子抿著嘴。素素再次看向葉子夢：“你該涂唇膏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照顧好，不然以后時裝周有你受的。”

葉子夢隨即用手背蹭了一下嘴唇，干裂翹起的嘴皮向小刀一樣劃著皮膚。

“好的老師...”

素素繼續說：“你們在國內都這樣，這要是放到國外的時裝周面試，一個個的還不得...”

“老師，國外時裝周怎么面？”

“國外的模特兒都是自己去跑面試的，而且大部分是開放式的面試。好的模特兒一天會接到很多條通告，然后自己坐著地鐵跑遍城市的東南西北。

沒有老師指導，沒有經紀人組織，叫不起出租，語言不通...如果換成你們，就以現在這種狀態，那就等著客戶在你們的模卡上寫上‘Oh my god ， thank you !’這樣的諷刺吧！最后你們模卡上的自己會在垃圾桶里繼續保持微笑。”

葉子夢跟在素素身后，感覺自己跟著老師，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時尚設計廣場狹窄的馬路上，陽光把廠房照的越來越亮。整個園區已經比清晨顯得熱鬧了很多，隨處可以見到與時裝周相關的各種人士。

他們各自穿著得體的服裝忙碌、攀談、打電話，他們臉上的各種表情好像區別于清晨雨鶴吸煙時的那種感覺。葉子夢不由得想起讀過的一個句子。

‘各有各的音，各有各的知音...’

雨鶴：“早上沒吃東西呢，老師，我們去買杯咖啡吧。”

素素：“你一說我也餓了，前面路口就是【MOCHA之家】。”

葉子夢隱約聽到雨鶴肚子已經開始叫了，她盡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以免那些被自己屏蔽的饑餓感再次涌起。

但她不曾想到，噩夢還在延續。